董牧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他是在自己的大營里睡的,醒來之后就看到林沖就坐在他營帳的門口。
“林沖,你沒有休息?”董牧看著林沖,問了一句。
要知道董牧多久沒有睡覺,那么林沖也是如此。這會兒看林沖的模樣,很明顯是在這里守了很久了。
“先生剛才休息的時候,沖也閉目養(yǎng)神了一會兒。”林沖難得說了這么長一句話。
董牧伸了一個懶腰對他說道:“你還小,要多睡覺可以長身高。”
“現(xiàn)在城里已經(jīng)亂了,表叔正在維持治安。”林沖組織了一會兒語言之后又說道:“荊州軍,已經(jīng)兵臨城下了。”
聽到這里,董牧立刻就精神了!
“怎么不提前叫醒我。”董牧慌亂的將衣服都船上,然后洗了一把臉。
“是我不讓他喊你的。”
孫逸的聲音從帳外傳了進來,緊接著他人也走了進來。他身上穿著玄色鎧甲,臉上仍帶著惡鬼面具,懷里還抱著一個頭盔。
“見過大公子。”董牧對孫逸拱拱手。
孫逸擺擺手,道:“接下來可就沒有機會休息了,所以才讓你這會兒好好休息一下。眼下荊州軍已經(jīng)包圍了整個山陽縣城,不過奇怪的是他們一直沒有攻城,不知道為什么。”
董牧沒有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大勢】
【大勢:荊州軍圍困山陽縣城】
【大勢:劉磊軍啟程,前往建業(yè)方向】
【大勢:揚州牧孫濤率軍駐扎湖陽縣】
【大勢:荊州水師正在進攻北渡港】
消息幾乎刷屏了,這讓董牧有些難受。山陽縣如今被黃禮包圍,劉磊雖然不知道去干嘛,但是可以推測應(yīng)該是去阻攔揚州軍主力的。北渡港那邊被荊州水師主力進攻,很顯然堅持不了多久。
可以預(yù)見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山陽縣就會成為一座孤城,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了。
董牧深吸一口氣對孫逸說道:“我們棄城吧...趁現(xiàn)在士氣還算不錯,我們殺出去吧。”
“不行!”孫逸果斷拒絕了:“山陽縣不能丟。”
“現(xiàn)在死守山陽縣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董牧看著孫逸認真的說道:“我們被黃禮圍住,荊州水師已經(jīng)在攻打北渡港,劉磊叛變,也率軍去阻攔我軍主力。”
“我們能守多久?與其在這里死守,不如殺出去!保存有生力量。而且大公子您在這里,孫州牧定然會想辦法來解救您,到時候很可能會被荊州軍抓住機會,圍城打援。可是如果我們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能殺出去,孫州牧那邊在戰(zhàn)術(shù)選擇上就會靈活很多。”
“山陽縣我們還會奪回來的!如果死守在這里,很可能這一次兩州之戰(zhàn),揚州就要易主了啊!”
孫逸沉默了,然后道:“你怎么知道北渡港被荊州水師攻打?我們并沒有收到北渡港的消息......”
“北渡港距離山陽縣不過一天的行程。”董牧自然不會說自己能看到【大勢】,但是根據(jù)結(jié)果反推,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釋:“同時北渡港與山陽縣之間是時刻保持著情報共享的,如果北渡港沒有出問題的話,他們應(yīng)該會想辦法聯(lián)系我們,或者直接率軍前來救援。可是到現(xiàn)在我們既沒有收到北渡港的消息,也沒有看到他們的援軍,由此可以推斷北渡港肯定是出問題。”
“要么北渡港自顧不暇,要么就是北渡港也反了。”
“那你怎么確定他們不是反了呢?”孫逸又問了一句。
董牧搖搖頭:“北渡港的守軍是之前山陽大營的駐軍,他們的主將還有不少士卒家小都在山陽縣,他們反叛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到目前為止,光我們知道的荊州軍就已經(jīng)出動了三萬人。按照上幾次兩州之戰(zhàn)來推算,荊州軍每一次出兵都在十萬人上下。剩下的人去哪了呢?我認為就是走了水路。”
“黃禮不過是偏師,水路才是他們的主力。荊州牧劉威肯定率領(lǐng)荊州水師,順流而下一路橫推到建鄴城。”
這是在情報充足之下做的一個反推,其實任何一個智商在線的人都能做到。可是孫逸并不知道啊,他認為董牧就是在僅有的請報下做出的推測。
不得不說,孫逸發(fā)現(xiàn)董牧“推測”出來的,很可能是都是真的。同時他也第一次開始重視起董牧這個人,如果說之前只是看重了董牧身上董文兒子的身份,那么現(xiàn)在孫逸也對董牧的個人能力有了垂涎之心。
亂世之中,能有一個可以撥開層層迷霧的智者,絕對是每一個做君主的人最渴望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有自己的考量,守七天,如果七天之后我軍主力還沒有過來救援,我們就突圍!”孫逸思考了一下之后,還是決定要守下去。
不過好在,從死守山陽縣變成了只守七天。
董牧想要再勸,可是孫逸直接對他擺了擺手:“相信孫逸吧!”
這一刻,董牧發(fā)現(xiàn)孫逸好像在說別人一樣。他皺了皺眉頭忽然問道:“你不是孫逸?”
迎接他的一陣沉默,緊接著孫逸看了一眼林沖。董牧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測,給林沖一個眼色,讓他先出去。
可林沖站在原地不動,張了張嘴,組織了半天語言才說道:“我,保護你,他,很危險。”
孫逸回頭看了一眼林沖,然后道:“如果我想對牧先生不利,現(xiàn)在的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這一刻,孫逸的聲音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董牧深吸一口氣,對林沖揮揮手:“你出去吧,我相信他不會殺我的。”
林沖猶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營帳之內(nèi)只剩下兩人,董牧死死的盯著孫逸。
孫逸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后伸手將臉上的惡鬼面具給揭開。
“是你?!”面具下面的那張臉,董牧很是熟悉,是之前曾經(jīng)在劉磊的軍議上見過的夏侯無敵。
夏侯無敵點點頭,解釋道:“事實上這幾天一直都是我在假扮大公子。”
“大公子人呢?!”董牧追問了一句。
夏侯無敵猶豫了一下,然后道:“大公子已經(jīng)離開了山陽縣,你可以放心。我在這里假扮他,也是奉命行事。我們必須要堅守住,最少也要七天,等大公子的消息。”
“你等等......”董牧閉目沉思,開始回想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
“那一日我去衙門見大公子,當時就是你在假扮?”董牧睜開眼睛,直接問道。
夏侯無敵點點頭:“那一日的確是我在假扮大公子。”
“所以大公子要介紹給我認識的人是孫澈,而你當時假扮大公子!那個時候的大公子已經(jīng)不在了,那么....之前的大公子應(yīng)該也不是他本人吧?”
“是孫澈假扮的大公子,然后換成了你來假扮大公子?”
董牧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怪不得一直帶著惡鬼面具,怪不得在下一直覺得大公子說話的聲音有些奇怪。”
夏侯無敵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這個問題,等大公子回來了,讓他當面跟你解釋吧。現(xiàn)在我能說的就是,我們必須要堅守在這里,等大公子回來。當然你的推測,在我看來也很有可能。所以.....七天最多我們再守七天,不管到時候大公子有沒有回來,我們都突圍。”
“好!”董牧雖然不想守住,可是眼下他思緒有些混亂,再一個山陽縣如今的守軍都聽命于假冒孫逸的夏侯無敵,而實際負責(zé)防務(wù)的又是夏侯一劍,他就算不愿意也沒轍。
至于戳穿夏侯無敵的身份?董牧又不是傻子,如果現(xiàn)在戳穿他的身份,一定會軍心不穩(wěn),到時候更難辦。再者說了,如果他有這個意思,不管能不能戳穿夏侯無敵,他都覺得自己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牧先生,還望你能夠為在下保密。”夏侯無敵對董牧抱拳:“眼下城中有些混亂,牧先生還請快去維護城內(nèi)治安,做好后勤。”
“我這就去。”董牧沉著的點點頭。
不管怎么說,眼下還是得先做好本職工作。兩人一起走出營帳,門外林沖一臉戒備的看著夏侯無敵。以他的耳力,自然能聽到兩人在營帳內(nèi)的談話。
董牧看了一眼林沖,道:“行了,跟我走吧。”
說完他帶著林沖便走,也沒有跟夏侯無敵打招呼。此時已經(jīng)重新戴上惡鬼面具的夏侯無敵看著離開的董牧長舒了一口氣。
事實上,夏侯無敵并沒有打算隱瞞多久,因為孫逸走的時候就有所交待,在適當?shù)臅r候可以讓董牧知道他是假扮的。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竟然這么早。
當然,也怪他自己,光顧著驚訝董牧的智慧而說錯了話,讓董牧察覺到破綻。
“大公子,你到底去哪了?”
而就在此時,青州騎都尉府上,所有的下人都被青州騎都尉武安斥退到主廳三丈開外。
廳內(nèi),武安正把玩著一塊玉如意,他對面則坐著一個容貌俊美的年輕人。
“你求我?guī)兔Γ俊蔽浒部粗@俊美的年輕人,眼神中露出一絲不可名狀的神色。
“你不該幫我嗎?”
“好處呢?”武安笑瞇瞇的問道。
年輕人臉上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惡心的表情:“你還想要好處?”
“孫逸.....你知道的,你們荊州揚州兩地的恩怨,我們不會插手的。你讓我勸主公出兵助你,總得有些好處吧?”武安將玉如意放下,瞇著眼睛說道。
這容貌俊美的年輕人赫然就是早就離開山陽縣的孫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