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身形破空的風聲，沒有煤炭蒸汽的嗡嗡聲，就像是尋常偷香竊玉的蟊賊，踏雪無蹤，檐上無聲，只是眨眼的功夫，兩人就站在西城區的別墅大門外。

視線從熾白突入黑暗又瞬間變白，虞楠察覺到離開肩膀的手掌，緩緩地眨眨眼睛，總算適應過來，聲音帶著喑啞：“我收回之前的話，倘若真的能隨意施展這樣的魔法，沒有人會拒絕的，就算大宗師也弗如遠甚。”

從王宮之內到西城區，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雖然移動過程是一片完全的黑暗令人不適，但是能夠準確定位到目的地，不借助媒介，這樣的能力實在無解。

他無法想象，那些曾經的魔女們，擁有這樣匪夷所思的能力，又是如何在故事中被迫落幕的？

總不能真的是所謂的神明擊敗魔女拯救世界吧？

“開門。”玫蘭眼看虞楠沒有什么額外的反饋，語氣淡淡。

“門開著呢，直接進去就是，現在比起所謂的星宿魔法，我更好奇你的魔法。”虞楠上下打量玫蘭，除了晚宴之后就存在的淡淡的酒味，他沒有從她的身上嗅到任何新出現的氣味，至少可以說明她與藍發斗篷人所使用的不是相同的魔法，反而與莉絲類似，能夠不借助外物媒介，直接不合科學的釋放魔法。

昨夜莉絲突然釋放的威力巨大的火焰魔法，除卻淡淡的烤肉香之外同樣什么也聞不到。

帶著嫌惡瞟了一眼這個男人，玫蘭不再與他說話，徑直推開大門，正對上打開房門的中年男人。

別墅的客廳中，虞楠端著沏好的茶水出來時，玫蘭與路南行各坐一張沙發。

“這位就是玫蘭公爵，這位是路南行。”

虞楠做過這樣的簡單介紹之后就進廚房沏茶，而沙發上素未蒙面的兩人也開始溝通。

“劉存善不會在虹橋呆很長時間，本公爵不可能保你一生，只能保證劉存善回虹橋以前，他要不了你的命。”玫蘭聽過路南行的消息之后，沉吟片刻給出決斷，“不過你得隨行一起去烏蘭鎮。”

“這樣就好。”路南行面露感激之色，“就算公爵大人沒有要求，我也會主動提出前往的，倘若不能親眼目睹周易喪命，豈非一大遺憾？”

從虞楠的托盤中取過一杯茶水，碧綠之中泛著金黃，煞是好看，淺飲一口，玫蘭挑起眉頭，沒想到這個賣酒的，居然意外地有一手優異的茶藝。

茶氣清雅，喉韻回甘，余味無窮，確實是將凍頂名茶的味道顯現得淋漓盡致。

“茶藝倒是不錯。”玫蘭從不吝惜自己的夸贊，這是真性情的上位者的余?。

“謝謝公爵大人稱贊。”虞楠將茶遞給路南行后，自己坐在玫蘭與路南行中間的沙發上。

“路先生，本公爵還有一點不明，不知道可否解答？”玫蘭的心思重新回到正事上。

“公爵大人盡管開口，我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路南行當即回道。

“不知道路先生這些消息從何而來？據我所知，虹橋北方長虹火騎兵的動態應當是絕密才對，路先生在盧林至少數日，恐怕無法當得起親眼二字。”玫蘭緊緊盯著路南行的雙眼，對方毫不畏縮。

“公爵大人既然身具魔法，又如何知道我沒有特殊能力？”路南行灑然一笑，“實不相瞞，我不久之前突然有了能夠看到片段未來的能力，第一個片段已經成真，這是我看到的第二個片段。”

“第一個片段是什么？”

“公爵大人與周易在希爾先生與高文先生圍觀下進行的魔法。”路南行的消息終于取得玫蘭的信任，路南行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會知道具體的細節。

“路先生所謂的未來片段，針對性未免有些太強了。”虞楠突然開口，他的話讓玫蘭一愣，針對性太強？

“兩個片段都與公爵大人有關，也都與周易有關，這似乎有些不合道理。”虞楠認真地看著路南行的雙眼，先是對玫蘭歉意一笑，才繼續說道，“雖然這么說不太合適，但公爵大人與周易兩個人能夠影響到的未來應該只是大陸的一小部分，路先生所看到的未來，究竟是以什么為界定標準的呢？或者說，為什么看到的不是路先生自己的未來？為什么路先生看到的未來里，沒有路先生？”

玫蘭咬著薄唇蹙起眉頭，虞楠的質詢是基于合理性的，但魔法是不講理的，令人糾結的是虞楠的話確實有道理，無論怎么樣，路南行自己的預言對自己不生效都不太正常。

“虞老板這話就不對了，我所看到的未來，不正是我所需要的未來嗎？”路南行語含深意地回答，“我想要毀掉虹橋，這樣的欲望，催生出對應的線索，畢竟我沒有能力實現我的欲望。”

深深回應對方的目光，虞楠見玫蘭不再計較，也改變自己接下來的話，“也有道理。”

“既然已經沒有其他事情，那本公爵就走了。”玫蘭看路南行不再開口，起身看向虞楠。

年輕店主一臉茫然，你走就走好了，看我干嘛？剛剛才在宮里吃過晚宴，難道還要我再邀請你吃宵夜？

“明日午時，來公爵府，為埃德蒙多送行后，我們就啟程北上。”玫蘭沒好氣地說道，隨后身形消失在原處。

路南行大感稀奇地詢問道：“虞老板與公爵大人似乎有些誤會？”

玫蘭對虞楠的態度算不上好，這是他這個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沒道理這個虞老板這樣長袖善舞的人看不明白。

“這些與路先生應該沒什么關系吧？”虞楠對路南行笑笑，明知故問，“我要去酒館，路先生一起去嗎？”

“人心險惡，不得不防，我還需要養傷，就不送虞老板了。”路南行已經達成目的，對虞楠的興趣便也沒有多少，自然不會與他產生什么糾葛。

“那我便出門了，辛苦路先生收拾茶具，回來時我會為路先生帶些食物。”虞楠喝完茶水，快步離開別墅。

“謝謝虞老板。”路南行看著年輕人的背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