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零從那個桌上堆著的好幾件衣裙間拿出一件白色的,幾分欣喜的說道:“小姐,穿這身白的吧!小姐穿著肯定好看。”
席越放下手中的茶杯,撇了一眼,“一會兒午宴過后還要送人,就怕真把人送走了,穿紅的。“
”啊?“梅零疑惑的叫了一聲,席越就已經站起身,拿起紅色的衣裙進了里房。
過了一會兒里房傳來“嘭”的一聲,梅零趕緊走過去,邊走邊問:“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裙擺長了些,絆著了。”里房傳來席越悶悶的回答聲,梅零趕緊走進去,就看見席越一臉淡漠的躺在衣裙里,沒有動彈。
“小姐,你怎么了?”梅零連忙焦急問道。
席越看了眼梅零,翻了個身,淡淡的開口道:“思考人生。”
(我:你虛了,你的王霸之氣呢?
席越:被你壓榨干了
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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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午時,席越被幾個女婢引著進入舉行午宴的地方。抬頭四望,地面鋪著紋花的巨大地毯,四周搭著精巧的桌椅,賓客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正北方向搭起個高高的架子,也設著桌椅,一人坐在上頭,束身黑袍,容貌艷麗,表情漠然,手執著杯清酒,一雙眼慵懶的瞧著周圍,見到她,朝她露出個淺淺的笑。席越挑挑眉,朝男人的方向微微的行了個禮,跟著女婢走著自己的位置。
人陸陸續續的來,不過多時,已經坐了滿座。
席子存坐在席越的旁坐,瞧著席越盯著菜盆皺眉的模樣,笑著說了句,“這宴席的菜一般都是做的冷菜,我這樣胃不好的一般都不敢多吃呢!”
席越看了看席子存,接過梅零泡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不敢吃,顏色太艷了,跟有毒一樣。”
席子存笑了聲,“確實是毒物,前些日子從西番運來的,去了毒膽,晾曬腌制,味道清爽,裨益甚多。”
“不懂你們這些有錢人的想法。”席越眉頭皺的更深了,什么玩意兒?又轉頭向梅零小聲的說了句:“小梅,悄悄的去附近的亭子里順兩盆糕點,切記,藏在袖子里,你小姐要餓死了。”梅零疑惑的瞪大眼,又一下子反應過來,快速的起身離開。
“大姐也是有錢人,怎能不懂?”
“精神富有,生活貧困。”席越頓了一刻,又朝著席子存露出個友善的笑容,“瞧弟弟挺富有,大姐想改善下生活,出賣下才藝可否?”
“大姐這話說的直接,弟弟倒是對大姐的才藝挺感興趣。”席子存將腰上的錢袋取下,放在桌面上,“若是有趣,這袋錢就送給姐姐吧!”
席越挑了挑眉,伸手拿過桌上的錢袋,塞入袖口,朝席子存笑著說道:“這叫吞金術,能夠消除金錢帶來的負擔,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謝謝弟弟的道具支持。”席子存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刻,又搖頭晃腦的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大姐總是讓我出其不意呢!”
“你茶水翻了。”席越變作面無表情的模樣,撐著頭瞇起眼來,應該有歌舞,再等等。
席子存連忙讓奴仆擦桌面的水跡,轉頭看到席越一臉困倦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有趣的緊呢!”
午宴過半,席德懷起身向趙蕈敬酒,“王爺,這只吃喝無趣緊了,下官讓幾個女兒備了些助興節目,請王爺一觀。”
趙蕈舉杯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那開始吧!”
“請王爺移步至冰湖。”席懷德行了個禮,朝趙蕈比了個請的姿勢。
“那走。”趙蕈轉動酒杯的動作頓了,看了眼席懷德,慢悠悠的起身,身形一閃,沒了蹤影。
席懷德臉上的表情僵了,又轉身朝賓客露出個笑,“眾位賓客,小女在冰湖備了個節目,還請捧場。”坐席間盡是笑談聲,賓客走了大半。
“小姐,咱們去嗎?”
“去。”席越又往嘴里塞了兩塊糕點,站起身來,“走吧!”
冰湖旁,人稀稀拉拉的站著,都看著凍住的湖面上舞動的女子。女子穿著身紗裙,在冰面上滑動著,身體彎折成優美的弧度,天邊打下柔光,女子白皙的皮膚閃著柔潔的光澤,又是一個旋身,女子像朵綻放的花。人群都是贊嘆的驚呼,席越面無表情的看了看他人,又看向入迷的梅零,伸手拍了拍梅零的肩。
“這是哪個小姐?”席越靠近梅零,小聲的說著,“穿的挺涼快。”
梅零一雙眼睛迷茫的睜著,“小姐,這是五小姐,和你一起練過舞的。”
“我還練過舞?”席越皺了皺眉,張嘴問道。
“夫人說沒個小姐都要學,小姐跳的可好了呢!”梅零又垂下頭,有失落的說道:“可是練了幾個月,夫人又不讓小姐去了。”
“哦。”席越漫不經心的答了句,又認真看向了湖中央,這夫人腦子有毛病。
突然背后一陣推力,席越立馬微微岔腿站住,轉頭準備向后望去。后面的人貌似有些慌了,一腳踹了上去。
“你丫的。”席越暗罵了句,人就一歪向冰湖里倒去,她連忙用手撐住冰面,雙腿向兩邊拉開劈了個叉,“咔嚓”一聲,席越皺了皺眉,扶了下腰,真是酸爽。
岸上傳來些討論聲,有些人甚至對著席越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那紅衣服的是誰呀?”
“是鎮國府大小姐,貌似說不傻了。”
“就是那個被退婚的?”
“就是那個,現在不傻又怎樣?亂入五小姐的舞蹈,簡直可惡”
“我還聽說以前她和五小姐一起學舞的時候還傷過五小姐呢!鎮國府的大夫人就沒讓她學了,想不到現在居然還這般做法,可不就是想報復嗎?”
“是呀!毒蝎心腸。”
…………
“上來,你這個丑八怪,丑死了。”
突然有人喊了聲,伴隨來的是扔來的幾個水果。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席越眼神一瞪,扶著池岸就一腳就給踢了回去。
席越轉頭望去,是個穿著青袍的男子,面容清秀,臉上被水果砸出一塊紅痕,張嘴怒吼的模樣分外猙獰,“你這個丑八怪,丑八怪!幸好本少爺退婚了,不然要被你丑死。”
“高空投物,報應。”席越皺了皺眉,朝男子喊了句,又低頭看了眼出現出現裂痕的冰面,趕緊伸出后腳一蹬滑開。
眾人寂靜,忽然有人笑了聲。
“榮小郡王要是不退婚,估計能和席大小姐成一對歡喜冤家呢!”低沉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榮錦州揉著臉上的紅痕,聽著這句話,立馬氣憤的四處張望。
“誰在說話,老子死都不會娶這個丑八怪,一點兒都……”榮錦州見著身后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表情變得驚恐,一下子就跪了下去,“王…王爺,小人參見王爺,小人剛剛是嘴賤............”
趙蕈收了笑容,撇了眼腳下戰戰兢兢的身影,“別碎了,鬧人。”又朝著冰面看去,也不知道會是哪種結果?
席曉婭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在她翩翩起舞風光無限的時候,滑著東倒西歪的步子,飄逸著凌亂的發,然后把她扛走了..........................
“你放我下來。”
“不放。”
“席越,你要干嘛?”
“英雄救美。”
“你救什么美........”席曉婭正想張嘴就罵,突然看見后面開裂的已經沉入水里的冰塊,就驚慌的亂動起來:“啊,這冰面居然裂了,快點兒呀........”
“別動,我扭著腰了。”背后的動作停了,席越撇了眼后面,白花花的**,春光無限,看來也不能穿的太涼快。
“你手往哪里摸,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就扯下衣服,別激動。”
“哦!”
過了一會兒,席越滑到湖邊,抬眼望去,冰面裂開的勢頭已經緩了。
“你別死抓著我,要給我壓平了。”
席曉婭趕緊松開手,被席越抱著放在地上。
“謝.....”席曉婭正有些羞澀的想要道謝,突然話語一頓,眼猛地睜大,“不對呀!這冰面這么結實,是不是你想破壞我精心準備的舞蹈,然后太重把冰面壓碎了呀!”
席越皺眉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怎么這么重,不過看你救了我,本小姐不和你計較,哼,肥婆,該減肥了。”席曉婭說完,搖曳著身姿向一群正焦急的奴才走去。
席越看了一眼,轉身走開,伸手揉了揉腰,哪個天殺的踹的,老娘一定要逮出來。
梅零慌亂的跑到席越身旁,“小姐,你沒事兒吧?”
“有事兒,攙我一把。”席越伸手搭在梅零肩上,身子就酸痛起來了,人前風光,人后狼狽,糙淡人生,她深呼出一口氣,咬牙切齒的開口道:“小梅,剛才看見是誰在我背后嗎?”
“沒太看清,好像是個穿淡紫色衣服的奴才。”
“是不是那個?”席越揚起下巴指了指一個正低頭跟在別人身后的奴才。
“好像是,”梅零探頭望了一眼,又驚呼一句:“那人前面的是夫人誒!”
“夫人啊!”席越露出個笑,慢慢來。
“呀!這是席小姐?傷的不輕呀!”背后傳來個溫和的聲音。
席越挑挑眉,示意梅零幫她轉個身,“這不是那天晚上出門放水結果被逮到的毫無顏面小黑人嗎?”
“也是,沒顏面,好歹也一起看過月亮,話不能說這么損。”蘇淩看了眼席越,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剛剛你的舞步雖然,嗯,毫無章法,但我以我聰明人的眼光來看,三分凌亂美,七分豪氣,還有點,嗯,還有點什么好呢......”
席越松開了環著梅零的手,慢慢的向蘇淩走近,眼神死死盯著蘇淩。
蘇淩停了話語,向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席越沒有說話,繼續向他走近,蘇淩看著靠近的臉,向后退了好幾步。
“噗通”一聲,蘇淩摔進了水里,“你丫咕嚕咕嚕........”
席越挑了挑眉,又伸手扶住腰,向梅零喊了句,“小梅,攙我一把。”梅零收回驚訝的表情,跑過去扶住席越。
剛走出兩步,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幽幽地說著,“席小姐本事挺大呀!”
席越撇過頭看了眼,又轉回頭,“豫王殿下本事也挺大,神武非凡,都被水鬼惦記上了。”
趙蕈疑惑的皺眉,突然腳踝被一只手抓住,一個濕漉漉的頭從旁邊的湖里探出。
“王爺,救……你踹我……干咕嚕咕嚕……”一聲“噗通”聲,蘇凌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扎進了水里。
趙蕈看著席越蹣跚的背影,露出個笑容,有些可愛。
“各位,出了些意外,實在是抱歉,還請大家移步至用餐處,席某還備了些節目,絕對叫大家興致勃勃,闌珊而歸。”席德懷站在一處亭子間,聲音像是用了擴音器,圍著談笑唏噓的賓客頓了些時刻,又圍做一團向用餐處慢慢遷去。
席越向亭子處望了一眼,恰巧與身上圍著身披風的席曉婭對上了眼,小姑娘朝她露出個清甜的笑容,秀美的五官顯著溫柔。張蓮月也朝她這面看了看,臉上沒有表情,眼神黑沉沉的,五官與席曉婭相像,卻顯得陰沉,看了一會兒又拉著席曉婭款款離開。
“那個是你口中的‘夫人’?”席越挑了挑眉,向梅零問道。
“是的,小姐,怎么了?”
“沒事兒,回去。”
回到座位,賓客回來的七七八八,高架下的黑衣男人懶散的坐著,把弄著手上的杯具,滿臉漫不經心。
席子存瞧見剛剛坐下的席越,露出個淺笑,起身朝著上頭行了個禮,聲音清朗,“都是姐姐們表演,略顯單調,小人也修得身還拿得出手的劍術,想給大伙助助興,還請王爺應允。”
趙蕈看了一眼,答了聲,“允。”
席子存緊接著開口道:“王爺,小人想請大姐奏個曲,大姐的曲向來奏的極好,還請應允。”
席越皺了皺眉,睜眼說瞎話,老娘以前是個傻子。
“回王爺,臣女對其他樂器不大精通,倒是會吹簫,能否賜臣女根簫。”席越連忙起身行了個禮。
在趙蕈旁坐著的正喝茶的蘇淩一口茶嗆住,連忙咳嗽起來。趙蕈瞪了他一眼,蘇淩趕緊坐直身子,跟個沒事人一樣。
”哦?那吹這根。”趙蕈手間出現根白皙潤澤的玉簫,玉簫浮起,朝席越飛了過去,不一會兒便被席越拿在了手中。
席子存拿過奴仆手中的劍,向席越點了點頭,便飛身一躍,到了場地中央。
席越看了眼,執起玉簫吹奏起來。簫聲悅耳,間斷間續,余音繞耳,伴著颯颯的抖劍聲,天邊飄下絨絨的雪。賓客皆驚呼,蘇淩看了看天,又看向趙蕈。
“雪域的曲,自然是應景。”趙蕈抿了口酒,笑著喃喃。
席越看了看飄著的雪,皺了皺眉,又看了一眼舞的愈發起勁的席子存,恰好吹得上不來氣,就讓你舞的更多姿多彩吧。
本是清冽悅耳的曲調開始降調,一聲未絕,又顫著氣壓聲起調,幾個坎坷之間,席子存手一抖,劍柄脫手,整個人有些狼狽的落在地上。
“大姐這是何意?”席子存露出個笑,朝放下玉簫的席越問道。
“簫太長,吹著費氣。”
席子存笑了聲,正要開口說話,一陣黑氣從地底冒出,籠罩整個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