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我早就不是什么白家大小姐
“白歡,白歡?”
當我再次恢復意識時,已經在夏醫生的診所里,我醒來時便聽見他略微焦急地叫著我的名字。
“夏醫生,我……”
在我又要開始說胡話之前,他打斷了我,“白歡,你又出現幻覺了。”
門口傳來敲門聲,是陳女士。
她沖進來緊張地檢查我是否受傷,然后才松一口氣繼續道:“白小姐,都是我的錯,帶你出門和你走散了,幸好夏醫生剛好也在。”
我目光呆滯,輕輕搖搖頭。
幻覺了嗎?可我明明感覺陸阮生來過。
夏醫生和陳女士交涉了幾句,隨后我聽見一陣關門聲,應該是陳女士出去了。
“白歡,我們繼續進行治療。”
我沒點頭,也沒說話。
“你一定要保持樂觀的態度,相信我,你的眼睛總有一天會好起來,還有……你的病會好,所以你一定要全力配合我,一定不要放棄。”
“夏醫生長什么樣子呢?突然很想知道。”我笑起來湊過去想看清他,可是沒辦法。
我還是看不見。三年了,還是不曾見好。
“等你恢復了,就知道了。”
“沒辦法好起來了。”
我再也好不起來了,就像陸阮生沒辦法復活那樣,他不能從地下出來,再次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
有時候我想,要是什么時候死人也能夠復活,那我大概就能夠再次重見光明吧。
“會有辦法的。”
我沉默片刻,道:“夏醫生你認不認識陸阮生?”
他沒說話。
“我的問題可能有點突兀,但是你真的有點像他。”
其實還是不像的,陸阮生無可替代,可是他有時候給我的救贖感真的像極了三年前的陸阮生。
“所以……”我站起身,向他步步靠近。
“夏醫生,你可以代替他……愛我嗎?”
我的雙手握著他的肩膀,但又沒辦法看見他。
這樣挺好的,看不到他的神情,就不知道他是否厭惡了。
“或者,你可以做一段時間的陸阮生,讓我可以像愛陸阮生一樣……愛你嗎?”
良久的對峙,他終于是嘆了一口氣,對我的問題卻是避而不答。
“白歡,你會遇見值得你托付終身的人,不用執著于陸阮生——他死了,你等不到他了。”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會竭盡所能的治好你。”
我得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終于松開抓著他的肩膀的手。我想剛才我應該抓得很用力,把他抓疼了吧。
“夏醫生,你說……他會原諒我嗎?”
應該不會的吧,就像之前我好像遇到陸阮生,他說我惡有惡報。
他回來只是想嘲笑我過得有多糟糕。
夏醫生并不回答我的話,給我輸了液之后又開了新的藥,于是陳女士進來帶我離開診所。
“需要我送你們嗎?”他謙和有禮的詢問著。
陳女士自然是說不用,于是拉著我去坐地鐵。
“白小姐,您一定要看開點啊……夏醫生說,保持愉快的心情有助于恢復。”
本來這三年我以為我雖然過得陰郁,但終歸是習慣這樣的生活的,但近期陸阮生的出現攪得我有些心神不寧。
陳女士突然停下,我正奇怪呢,卻聽見一輛車在我們身邊停下。
陳女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白小姐……”
“一直都忘記跟你說了,”我輕笑,“別再叫我白小姐了。”
“我早就不是什么白家大小姐。”
我現在只是白歡,平凡又卑微的白歡。
我是對他說,也是對車上的那個人說,更是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