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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懵懂少年勇(相離)

張燾和路歡心罰跪祠堂三日。學院內謠言四起,畢竟雍王聯姻太宰李家,太多的人聞風而動。學院內大多官宦子弟,自是消息靈通,看熱鬧等著嘲諷的人眾多,尤其是像陳雯琪等官家女子,與李晁同窗多年,竟是連個邊都沒沾上的人,都等著看路歡心的笑話。可是路歡心被院長關進了祠堂,理由是學院內打架斗毆,張燾作為夫子還助紂為虐,倆人罰跪祠堂反省三日,讓等著看熱鬧的人瞬間丟了嘲笑的對象,學院才算安靜不少。

此刻院長院子里,阮姨煮著雞湯,看著為歡心準備的雞湯,想到歡心,不禁又落了淚。

院長在一旁看著也是心中不忍,勸道:“夫人莫要傷心了,這一切都是這孩子的造化,她心太高了,這樣下去,我們也是護不住她了。”

阮姨深深嘆口氣道:“都怪李家送李晁來,那么一個朗月清風的公子,怎么就能怪我們歡心錯付了真心呢?”

院長嘆口氣。當初李家送李晁來,威逼利誘的,就是讓學院護住這個嫡孫,倘若李家事敗,便要護住這一條血脈,倘若李家事成,那整個洞明學院也將名利雙收,怎么可能不收呢。

阮姨嘴上雖然埋怨,可是在這個階級分明的世道,怎么看都是歡心癡心妄想了。

“那吏部尚書家怎么說,要書院怎么處置路歡心打人事情了嘛?”阮姨又問起。

院長點點頭道:“顧家倒是沒說什么,但是我聽聞還是太宰給顧家施壓了,讓從輕處置。”

阮姨嘆口氣道:“還好,李家那小子還有點良心。”

“路歡心也是頑劣了,日后必須嚴加管教,要不只怕她總有天要把天掀了去。”

阮姨盛好雞湯,仔細放到食盒里,對著院長道:“是我對不起院長,多年不生育,歡心的娘過世以后,我是把歡心當女兒養這么大的,這就是我的女兒,我的命,不管世道眾人怎么說,歡心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我拼盡全力也要護住。”言罷就轉了身去了祠堂。

院長深深嘆口氣,這怎么看,怎么努力,都是一盤死棋。

阮姨邁步進了祠堂,便看到靠在一起打盹的兩人,頓時就被氣笑了,外面都炸開了天,這姑娘卻睡得踏實。

張燾感到有人悄悄走近,便睜開了眼,看到阮姨,溫和笑笑點頭。

阮姨做了噤聲的手勢,悄悄的將雞湯放在兩人身邊,看向歡心,縱使在睡著,眉頭還是緊皺,眼下的烏青清晰可見。

阮姨看路歡心睡得沉,悄聲跟張燾說道:“這祠堂你們再跪幾天吧,外面亂成一鍋粥了,好在吏部尚書不再追究,只說讓學院自行處置。院長和我再想護著你們,此刻也不好放你們出去。”

張燾點點頭道:“謝謝阮姨。”

阮姨看了他一眼道:“自從你跟著歡心一起叫我阮姨開始,我便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這丫頭是個死心眼的,你也受累了。”

張燾笑著搖搖頭道:“我還就是喜歡她這點,明明什么都沒有,還孤勇奮戰,像個所向披靡的大將軍,心里歡喜的緊。”

阮姨嘆口氣說道:“倘若你早點表明心意,以你們多年的感情,她未見得不選你,你怎么就眼睜睜看著她被別人所惑。”

張燾低頭看向靠著自己沉睡的路歡心,眼波溫柔似水,輕聲回道:“我視她如命,又怎會勉強她半分。就是心疼這丫頭,也不知道這情傷多久才能好。”

阮姨看著張燾,半晌才嘆息道:“之前只覺得你對這丫頭有心思,卻不想已經情根深種,哎,都是命數啊。再怎么樣算,我也是她義母,等她緩過勁來,我會勸她跟你去襄州的。”

張燾抬眼,滿目驚喜,連連問道:“真的?真的嗎?阮姨您同意了?謝謝阮姨,我定不負她。”

阮姨欣慰笑笑回道:“這也是我的私心,只是不知這丫頭何時肯回頭,這蹉跎之間,你定也有不少苦要吃的。她和李公子的事,學院人多嘴雜瞞不住,現下唯有你能帶她離開這,襄州那邊偏遠,你家族勢大,定能護住她。我都不敢想,萬一雍王那邊知道……我和院長真的就護不住她了。”話語間,眼淚又是落了下來,滴到路歡心的手上。

路歡心悠悠轉醒,看到了淚眼婆娑的阮姨,擔憂又心疼的張燾,心中嘆口氣,這次是真的惹禍了。

入了夜,阮姨千叮嚀萬囑咐要好好照顧歡心才回去。

張燾看著路歡心泄了氣一樣的癱坐著,鼓了鼓氣,說道:“跟我去襄州吧。”

路歡心抬頭看向張燾,這個人是自己熟識的,眼里的認真和深情卻是陌生的,思忖半晌,終是搖了搖頭。

張燾卻是釋然一笑,縱使心里涌起了希望,但是她這樣的拒絕卻也是意料之中,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骨子里的倔強和堅韌,那一種源自內心的強大力量,是不會因為這些困難便違背自己本心的。

“我曉得,可是不問出口,總還是不甘心啊。”張燾自嘲笑笑。

路歡心內心苦澀,咬咬唇回道:“你數年來對我的照顧,我皆是記在心里的。你對我來說,如父如兄,我敬之愛之,你護我成長,我無以為報。現在我長大了,我想自己去面對,哪怕……哪怕事不如意,也不枉我傾心以對。人嘛,不跌倒就無法學會走路,不被辜負怎能知真心可貴。“

路歡心的眼睛里盈滿的是淚,嘴角勾起的笑也是苦的,唯獨眼神中的堅定和不甘讓人怎么也責怪不起她的魯莽和任性。

張燾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出聲:“路歡心啊,不虧是跟著我長大的孩子,走,我們這就下山去京城。“

路歡心瞪大眼睛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去京城?”

張燾笑笑回道:“不當面問他個清楚,就算你罷休,我還不干呢。”

“可是,你不是有家規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去他的家規,何種規矩皆不如你重要,怎么你還想獨身前往京城?怕不是你還不到城門口就被雍王的人抓去了。“

路歡心笑著點點頭,像每次想要偷偷下山,張燾總是悄悄跟在自己身后,護佑自己安全一樣。只要有他在,自己定然安然無恙。

京城雍王府。明玉郡主看著對坐的李晁,低頭淺笑,京城貴公子眾多,可如眼前之人如此清風朗月的甚少,或許跟他常年獨居書院讀書有關系。

“李公子氣度不凡,想必在洞明書院修身養性吧?”

李晁眼睛盯著棋盤,斟酌棋路,猛然聽到“洞明書院”,腦海浮現的就是一個俏麗少女站在高一處的臺階轉身詢問“我們這樣怎么啦?”

“啊,抱歉,郡主說什么?”李晁回過神看郡主盯著自己。

明玉郡主淺笑回道:“你對我不必這么拘禮,我就是想問問學院的生活。”

李晁點頭回道:“每日卯時起身讀早課用早飯,辰時開始便要去夫子安排的課程,未時用午飯兩刻鐘,接著上課,酉時三刻便放學了。”

“呵呵呵,李公子還甚是有趣。”明玉郡主鶯鶯笑聲從庭院傳來,正巧雍王和李太宰從書房議事完出來看到此景,雍王笑得欣慰。

李太宰看向有些靦腆的李晁,也是深舒了一口氣。

李晁看著笑得暢懷的明玉郡主,果然王府貴女,笑起來聲音也是收斂的,抬起的手捏著精致刺繡的手帕,捂在嘴邊,甚是端莊賢淑。已經多年不在京城居住交際,原來京城的貴女還是這樣儀態萬千,果然自己在書院呆得太久了,久到以為,全天下的少女都應該像她一樣,開心的時候大笑,能吵醒打瞌睡的同學,哭的時候沒有什么梨花帶雨,就是咧開大嘴嚎啕大哭,但是又怕別人笑話,總是一個人躲在后山那塊巖石里,可是她卻不知道,每次哭的時候,巖石外總有人在守著她,聽她哭為她心疼。

李晁走神半晌,明玉郡主輕咳了一聲,說道:“看來學院生活讓李公子甚是懷念,出神這么久,表情那么深情。”

李晁抬眼看到了明玉郡主眼里的狡黠,多像啊,她眼里總是閃著狡黠的光,仿佛下一瞬她就能想出非同凡響的法子,總是讓人忍俊不禁。

李晁合了合眼,終止了思緒,這種想念的情緒猶如春雨后的雜草,一旦發芽便勢不可擋的蔓延整個心間,努力去拔除,卻又是春風吹又生。

復又睜開的眸子里少了深情多了清冷,明玉郡主聰慧敏銳,自是將這絲情緒看到了眼里,看來剛才的那一份深情可不是那么簡單呢。

路歡心和張燾晝夜奔波兩日,總算是到了京城西門口,看著巍峨的城門,路歡心抓緊了馬車的窗幔,就要見到他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會從他嘴里說出來嘛,倘若事與愿違,自己該如何,是繼續努力爭取還是揮袖離開。

“怕了?“張燾看著路歡心面色緊繃。

路歡心撇撇嘴,逞強著:“怕什么就是當面問問話,總不能這么……這么就算了吧。“

“你可想過,他當真為了權勢而選擇雍王家的郡主,你當如何?“面對張燾的追問,路歡心笑著搖搖頭。

“權勢?敬孝?那都不會是理由的。比起問他一個答案,其實更多的是想跟他說句話。“路歡心面色漸緩,眼神變得篤定,張燾舒口氣,看向窗外京城的繁華景色,眼神卻凌厲多了。

張燾帶著路歡心住進京城最大的客棧---西岳客棧才僅僅一個時辰,明玉郡主便得了信。

“吩咐人跟著吧。“

“主子,您不去看看?“

“我去?那么掉身份的事情,你讓李公子如何看我?“

領了差的暗衛退下了,明玉郡主看了看手里的畫卷,是個可人的模樣,細看了看,發現這雙眼睛居然跟自己有幾分相似,想起李晁有時看著自己眼睛出神的模樣,便將手中的畫卷撕成了一條一條。

張燾出去回來,正巧看到路歡心在客棧大堂門邊的桌子上趴著,眼睛緊盯著門口。

“望穿秋水?”張燾笑道。

路歡心皺眉道:‘我給他家門房留了拜帖,不知道何時可以有回信,這不等著嗎?“

“傻丫頭,你覺得你的手信能送到李晁手里嘛?等著吧,我打聽好了,今晚有燈會,按理郡主會和李晁游燈會的。”

“啊?那我怎么見他?”

“怎么?你怕你站在郡主面前,相形見絀?”

“不是,只是有一些話,想單獨告訴他而已。”

“懂懂懂,小兒女的私房話,酸死了,你傍晚打扮好了,跟我走就是了。”

路歡心咬咬唇,說道:“我……我只有學服。”

張燾抬手彈了路歡心一個響栗道:“知道,給你放你房間了,去打扮吧。”

路歡心一喜,笑著點頭,一蹦一跳的上樓去了。張燾深深嘆了一口氣,旁邊的店小二笑呵呵的跑了過來道:“少東家,您這久不回京城,怎么一回來就當這苦哈哈的月老呢?”

“臭小子,就你事多,一會記得送四菜一湯上去。”張燾笑應了一句就也上樓了。

掌柜等著張燾上了樓,對著店小二腦瓜子就是一巴掌,道:“東家的事情豈是爾等能議論的?”

店小二捂著頭嘟囔道:“我就是覺得那傻乎乎的丫頭什么好,還讓少東家這么操心受累的。“

掌柜嘆口氣道:“當局者迷啊,少東家這一片赤誠真是讓人惋惜。“

店小二笑著回道:“掌柜您也議論東家了呢。“

”你個臭小子,給老子干活去,皮癢了你。“掌柜作勢又要打,店小二卻早就溜開了。

張燾待飯菜上來的時候,輕敲路歡心的房門,房門立即開了,路歡心換了一身桃粉色衣衫,上下未見首飾,但一雙眸子映的熠熠生彩,竟是讓人移不開眼。

其實自己內心是知道的,碧玉年華的女子該是一生中最美的年紀,初識路歡心才五歲,這十余年的相伴,自己從來沒懷疑過她會出塵成怎樣的絕色,自己被驚艷的同時,心里的酸楚卻再也掩蓋不了了。

“呃,果然還是人靠衣裝,總算還能見人了,趕緊來吃飯,吃完我們就去。“

路歡心笑得有點含羞,道:“我,你給的那個首飾盒,我,我都不會戴。“

張燾有些生氣的回道:“就這樣不錯了。見個李晁那么隆重干什么。平時也不見你戴首飾。”聲音略微響亮了一點。

路歡心不說話,站在原地咬著唇。

張燾話出口便后悔了,可是正在氣頭上,卻也不知怎么圓場。

半晌,路歡心突然笑了起來道:“果然烏鴉成不了鳳凰的,我還是換回去吧。”言罷想轉身卻被張燾拉住了。

“為個李晁換來換去做什么,我餓了,我們吃飯吧,就這樣,我給你買衣服是讓你取悅自己的,又不是為了李晁。走,去吃飯。”

一頓飯,路歡心心里存著事,吃的少,張燾看著佳人在側,心全飛了出去,也是難以下咽。

天色暗了下來,路歡心小心翼翼地看了好幾眼張燾,就等著他說出門,卻見他老神在在的,又是烹茶又是看書。

路歡心忍不住悄聲問道:“那個,你跟李晁約在哪里了?”

張燾眼皮都沒抬,繼續盯著手中書卷,回道:“沒約。”

路歡心撇起嘴,眨著眼盯著張燾。

張燾嘆口氣,盯著路歡心很認真的問道:“你就這么喜歡他?”

路歡心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張燾看她點頭又搖頭,心就像高空中墜落又起飛一樣,看著路歡心走了幾步到自己跟前,無比認真的回道:“我心悅他,他回應過我,這份感情總是存在的,無論結局如何,我都想自己給它畫上結束,而不是別人因為各種理由將它扼殺掉。我路歡心不是那么輸不起的人,我盡力了,我無愧于心,這樣這份感情我才能真正放下。“

張燾看著路歡心眼里堅定的光,突然覺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真的也有些不懂了,自己剛才甚至還在低劣的想她見了李晁會不會哭鬧,裝可憐裝委屈,讓李晁回心轉意,真的是想岔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怎么會那么的沒骨氣,剛才生氣究竟氣的是她還是氣的自己。

“走,我們這就去。“張燾起身,從袖口中抽出一柄打磨精致的玉釵。

“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這玉釵配你,你也十六了,該有點首飾了,要不以后嫁人的時候,連個妝奩都沒有,丟不丟人。“

路歡心笑嘻嘻的輕輕的摸摸頭上的玉釵,入手溫潤,不用看也知道是上等玉品。

“哎,等我出了學院也不知道要打多少天工,存多久才能換上你送的這身衣服和玉釵。“

“你可得了吧,這些年你從我這蹭走的可不止這些,你這樣算,你打工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路歡心吐吐舌,一蹦一跳的出了門,張燾跟著兩人很快來到了城西的燈會。

游逛的人很多,應著燈會的氣氛,還有很多佩戴燈會面具的人,路歡心看的目不暇接,被氣氛渲染的心情也歡悅,臉上帶著笑,眼里閃著光。

張燾突然有了瞬間退縮,今天不讓她見人了吧,真該吃飯的時候給她下藥,藏起來。

路歡心新鮮了一會,想起正事,回頭望著張燾,眼神期待。

張燾對自己剛才冒出的想法涌上了一股厭惡,說道:“你在這不要動,一會我就去把人帶過來。將路歡心安頓到街邊的涼亭,便匆匆離去了。

路歡心等了片刻,便見到一人著了張燾剛才的衣衫,帶著仙鶴面具走了過來。

路歡心立即站起身,雖然第一眼看過去以為是張燾去而復返,可是再看行步動作,便已知是誰。未言語,卻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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