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榆林和平解放40周年之際——懷念曹力如同志

高凌云

今年6月1日，是榆林和平解放40周年紀念日。為了紀念這一具有重要歷史意義的節日，榆林的同志要我寫一篇紀念文章，我作為此一過程的親歷者，義不容辭，欣然應諾。幾年前我曾寫過一篇題為“我所知道的榆林和平解放”，收入《陜西文史資料》第13輯。本文我著重對為榆林和平解放做了重要貢獻的曹力如同志在那一戰斗歷程中的往事做些追憶，以寄托我深切的懷念和哀思。

力如在榆林解放前與我有過一面之誼。1945年初，我的父親高雙成（時任國民黨晉陜綏邊區副總司令兼二十二軍軍長）逝世，力如代表邊區政府，帶著朱總司令和延安軍政機關的挽聯、挽幛多幅，到榆林參加追悼會，我曾去他下榻處看望過他。他當時雖然只是一般禮節性地談談，但他給我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我覺得他對人誠懇，是一位平凡、樸素，與國民黨官員大不相同的可敬的長者。

1949年5月，在榆林和談中，我與他再次相逢，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北軍區的全權代表。榆林解放后，他是榆林軍管會主任。他在和談、軍管以及部隊改編工作中，都堅決貫徹執行黨中央的政策和西北局的指示，堅持實事求是，從榆林當時的實際情況出發，顯示出了卓越的領導藝術和模范地執行黨的統戰政策的才能，在與左協中軍長打交道時，對左是熱情、尊重、有禮貌的，但在原則問題上是堅定的。他循循善誘，耐心地消除左和某些領導人的疑惑和顧慮，促進了榆林和談和軍管工作的順利進行。

在當時榆林城內局勢混亂、特務猖狂活動、反動勢力不斷制造事端的情況下，力如基于他正確的分析判斷，大無畏的英勇革命氣概，毅然率代表團朱俠夫、張漢武、羅明、董英等同志進城。進城后，就公開露面，走大街，串小巷，去工廠，進群眾家進行宣傳。晚上還去蓮花池禮堂看秦腔演出。雖然我給他們換了許多軍裝和便衣，派人進行安全保衛，但還是提心吊膽，擔心隨時發生意外，影響和談大局。

榆林解放后，他首先抓緊解決了當時榆林城幾萬軍民吃糧這個突出困難問題，各項工作如安定民心、整頓社會秩序、建立民主政權、恢復發展生產、加強蒙漢民族關系，以及安排原二十二軍和其他的舊職人員等，都處理得十分穩當妥善，使榆林那樣一個爛攤子，短短幾個月就出現新的面貌。

力如進城后，我們之間接觸較多。這一方面由于工作關系，更重要的是他平易近人，忠厚待人，和藹可親，對我毫不見外。和他在一起我心情舒暢，樂于與他接近，樂于隨時向他匯報部隊和地方上的情況，更樂于推心置腹地談自己的思想和向他請教。而他對我熱情關懷，誨人不倦，在許多問題上給了我指導，給了我鼓舞，給了我力量。我對共產黨的政策和革命的道理正是由他言傳身教的啟蒙、引導而逐步接受和理解的。

1949年7月，獨二師奉命與獨一師組成北線兵團，歸十九兵團六十四軍指揮，進軍寧夏。我對力如說，二師改編后不到20天，未經政治整訓，戰士思想混亂，情緒不穩，帶出去打仗，恐難完成任務。力如告訴我，獨一師是才解放太原歸來的老部隊，與二師一起行軍、宿營，有利于鞏固二師。他分析了全國形勢，全國三大戰役勝利結束，太原、西安均已解放，剩下寧夏馬鴻逵那點力量已成孤軍，大軍一到可不戰而降。這是給二師立功的一個絕好機會，解放戰爭快到尾聲，錯過此機會，就再也參加不上解放戰爭了。我受此啟發，消除顧慮。當時我正患感冒，他非常關心，讓我病好后再去，我擔心不隨軍出發，恐影響新起義官兵的軍心，堅持隨隊出發。行前他還特問我乘馬有無馬褡，得知沒有，他當即把他的送給我，誼同解衣，感實難忘。

9月上旬，二師在下馬關失利，損失慘重，我的心情十分沉重、痛苦，深愧辜負黨對我的信任、扶植，也深愧辜負力如對我的殷切期望。我電彭德懷、習仲勛等首長自請處分。經西北軍區首長請示毛主席后，毛主席復電指示：“彭、習：我認為習、張酉灰電第二方案較好。高凌云仍當第二師師長。該師開回陜北與陜北伊盟部合編，加強戰力，作為陜北伊盟警備部隊，如此對外影響較好。”當我得悉二師還要整補重建，軍區首長承擔了責任，對我反加慰勉，實出望外，更令我感慚不已。

是年冬，我在定邊聽到力如同志的噩耗，不啻晴天霹靂，悲痛萬分，悵然若有所失數日。力如是我尊敬的良師，是共產黨員的楷模，他的為人民服務的無限忠心，崇高的道德品質，不怕犧牲的革命氣概，密切聯系群眾，善于團結黨內外同志的優良作風，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他對我的教育幫助，我永遠不能忘懷。他的卓越功績和遺愛將永遠銘記在榆林人民心中。

（19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