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延安回到家（節選）

馬松林

1948年4月21日，人民解放軍收復延安的消息傳來，我們從延安撤出的同志，都感到萬分的興奮，同聲喊出：“我們要回家了！”我們對延安是有特殊感情的，畢竟黨中央、毛主席在陜北延安生活、戰斗了13年。延安培育了我們，是我們革命的搖籃。習仲勛和大家一樣興奮，要秘書長曹力如和我馬上隨他動身返回延安，要搶先回到延安看望延安的父老兄弟姐妹們，搶先了解敵人對延安破壞的情況，特別是黨中央、毛主席及中央幾位常委居住過的地方。

我們三人和仲勛的司機馮子英，立刻動身往延安趕。路過西北局原辦公地址時我們看了一下，敵人破壞得非常厲害。我們又趕到王家坪八路軍總部，延安地委的同志也趕來了，仲勛仍想馬上到中央領導居住過的幾個地方看一看。延屬地委同志說：“敵人撤出時有不少地方埋了地雷，我們正組織有經驗的民兵在掃雷。”地委同志和力如都不同意仲勛到處看，地委同志和力如約好，第二天地委領導向仲勛詳細匯報情況。力如向仲勛提出，為了加快掃雷及清理工作，他不聽匯報，和大家一起去清理，要我和馮子英留下，并給我一個任務，在幾個主要故居未清理完前，絕不讓仲勛跑去看，萬一出了什么事，不好向黨中央交代。

力如交給我這一任務，我感到實在不好辦。我很了解仲勛的個性，他要做得事誰都拗不過他。力如給的任務又必須堅決完成，這是事關黨中央利益的大事。早上天還不太亮，仲勛就叫我和馮子英同他到楊家嶺去看看，我和子英講：“我們不去，你也不能去。”他反問我們：“搶先趕來延安為什么，你們不愿去我自己去。”我說：“地委同志要來匯報，在幾個主要故居未清理完前不讓你去，這是力如交給我的任務。”他生氣了就要走，我著急了，說：“子英咱們三個都是黨員，可以作為一個臨時黨的小組，我們表決，按黨的組織原則辦，少數服從多數。”我這樣一提，真的起了作用，仲勛一下坐在凳子上不說話，我和子英也不再說什么。仲勛沉默了幾分鐘說：“你小馬還真有辦法治我，你提到組織原則，我當然不敢違紀。”我們三人都大笑起來，這時地委同志趕到，問我們笑什么，仲勛說：“我想就近去楊家嶺看一下，他們倆不讓我去，并用黨的組織原則制止我，作為黨員的我當然應遵守黨的組織原則。”地委同志向仲勛詳細匯報了敵人占領延安的情況，在匯報當中，仲勛多次問到群眾目前的生活情況，地委、縣委和各地打算如何從戰爭創傷中恢復……這樣就把他的注意力引到這方面，一連和地委部分同志談論了幾天。在這幾天內力如結束了掃雷工作回到了王家坪，聽到我們三人發生的小插曲，他高興地說：“太好了，仲勛是一貫遵守黨的組織原則的模范，我們應向他好好學習。”仲勛卻稱贊力如哪有困難、哪有危險，他都搶著去干，是力如一貫的品德。

“五一節”延安軍民隆重集會，歡慶光復延安。仲勛向延安人民問好，宣傳我軍在全國各個戰場上勝利的好消息，并動員延安人民、邊區人民立即行動起來，醫治戰爭創傷，展開生產運動。歡慶會剛結束，仲勛同志再次提出要到楊家嶺、棗園、鳳凰山等中央領導同志居住過的幾個主要故居看一下，并要延屬地委的同志一同去。在力如和延屬地委同志陪同的視察過程中，仲勛再三強調，對黨中央、毛主席及中央幾位書記劉、周、朱、任等13年辦公及居住過的故居一定要特加保護。當然還有許許多多需要保護的地方，如寶塔山、清涼山中組部、中宣部等部門辦公舊址，以及中央黨校、抗大、女大、魯藝等學校舊址。延安是革命圣地，包括南泥灣及延安所有山上的窯洞，都是革命的搖籃，從延安出去的同志，一定會想回來看一看培育過他們的家。全國取得勝利后，國內外也會有不少人要來看一看延安這個革命圣地，我們的子孫后代也一定會來這里朝拜的。

仲勛說：延安曾受到幾次大破壞，抗日戰爭期間日本鬼子把延安炸成一片瓦礫。1947年3月11日開始，國民黨又用45架飛機大規模地轟炸延安，投下59噸炸彈，延安變成了一片瓦礫。我們的林伯渠林老主持陜甘邊區政府時，曾多次說過，待我們取得全國勝利后，我們一定要把延安這個革命圣地建設成一個美麗的花園。把延安周圍的山全綠化起來，山都變成“萬花山”。林老這個設想和盼望就要到來，毛主席在楊家溝中央擴大會議上講的《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中提到新中國就要誕生了。

在我們到延安不久，西北局機關、邊區政府人員陸續返回了延安，仲勛的主要精力轉到了西北五省全局工作方面。仲勛善于從實際出發，把中央的方針政策與西北的實際相結合，在土改問題上他提出了許多新的觀點和建議，如區別老區、半老區、新區不同情況制定政策和糾正“左”的偏見的意見，得到中央和毛主席的肯定，并轉發全國各解放區。

（節選自石杰、司志浩主編《在西北局的日子里》一書中馬松林的文章《懷念習仲勛書記》，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年5月第1版，第27頁至第29頁，標題系第三部分小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