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季的夜晚十分悶熱，剛剛下了一場雨，潮濕的空氣讓炎星的皮毛沉重地貼在身上。他高舉著尾巴，快步向前走去。

在他身前不遠處，一只結實的白色公貓背對他坐著，月光照在他身上，使皮毛銀光閃閃。無須嗅聞，更不用瞇起眼仔細看，炎星就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身影。

炎星并沒有刻意掩蓋腳步聲，即使如此，對方也并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這自然在炎星意料之內。

“銀蛇？”他抬高聲音打了個招呼，坐到白貓旁邊。

銀蛇轉過頭，藍眼睛里的疑惑一閃而逝：“炎——”

“炎星。”火族族長糾正道。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現在是火族族長了。”銀蛇瞇了下眼睛說，“我看到你在那棵樹上標的符號了，找我有什么事？”

“過會兒再說也不遲。白皓還好嗎？”炎星喵道。

銀蛇面無表情地地抽抽胡須：“你那么想他，怎么自己不去看？”

炎星皮毛一炸，但他很快不動聲色地把后頸毛放平：“他現在住的地方離我隔了一個湖，我是一族之長，哪有時間走那么遠。”

“啊，我都忘了，你現在可是——你說的那個詞叫什么來著？對了，日理萬機。”銀蛇嘲諷道。

火焰色公貓忽視了對方的嘲諷：“算了，說正事兒。”他表面上云淡風輕，但實際上很氣惱于對方的聽力障礙：說話聲音大了顯得自己不夠平靜，聲音小了對方又聽不見。

他這么說著，目光卻轉向別處。漆黑的天空中繁星閃耀，炎星琥珀色的雙眼也一同在黑暗中飄忽閃爍。

“兩個月前，影族有一只幼崽在湖里游泳，溺水身亡。”他開首道。

“這種事情以前并非沒有發生過。”銀蛇說，從聲音中沒法判斷出什么。

“沒錯，我一開始也以為這只是個意外。”炎星猛然轉身，盯著銀蛇的眼睛說，“不過，就在不久前的森林大會上，碎石星告訴我，冰族的一名武士刺風在捕魚時也不慎溺水，好在及時被救起，沒有喪命。事后，他們在湖里發現了星之力的痕跡。”

銀蛇沒有露怯，回視著炎星，而炎星繼續說道：“如果影族幼崽溺水是意外，那么以善于游水著稱的冰族武士也溺水，就不可能是意外了。我思來想去，也沒想到有什么星之力能強大到這種程度。不過貌似有種特殊的星之力也能達到目的，那就是你的。”

銀蛇用尾巴輕輕拍打著地面：“這件事與我無關。”

“你覺得我會信嗎？”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銀蛇冷笑道。

“那好吧，就算這件事與你無關，那半年多前的事呢？”炎星說，“影族邊界平白出現一只幼崽，因此，雷族與影族爆發了沖突，雷族的石爪身亡。那只幼崽是怎么到影族邊界的，不用我說了吧？”

銀蛇舔洗著自己的腳掌，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默認。炎星的毛發開始豎起：“你給我個理由，為什么要這么做？那些貓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你從族群那兒獲得了星之力，卻用這星之力傷害族群？”

“我的星之力？”銀蛇抬起頭，瞇縫著的眼里閃過一絲寒光，“那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這一身星之力是哪里來的？”

炎星臉色一變，不自覺地后退兩步，不過表情很快恢復正常：“那不一樣，至少我無愧于心。”

銀白色公貓坐直身體：“你想無愧于心，又想變強，那可真是連刺猬都會飛了。我想你很清楚，一只腳掌不可能同時走兩條不同的路。”

“這不是一回事，”炎星反駁道，“只要技巧得當，一擊也能殺死兩只獵物。”頓了一下，他重復道，“回答我的問題。”

“恕我無可奉告。”銀蛇冷冷地說。

“你確定？”炎星語氣陰沉，抬起一只腳掌，爪鋒尖火花已經開始閃爍。

“我要想走，隨時可以走。你留不住我的。”銀蛇平靜地說。

“你似乎對自己的星之力很自信。”炎星放下腳掌，警告道，“但我必須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再這樣肆無忌憚，別說一個你，再加幾個我也留得住。”

“你也對自己的星之力很自信，”銀蛇回敬道，“不過，我身后的力量可不是你能匹敵的。”

“那也不可能比得上星族，”炎星搖搖頭，“星族的力量你想象不到。”

“或許如此吧。”銀蛇轉身，“有緣再會。”

話音剛落，一道銀芒閃過。炎星再度睜開雙眼時，銀蛇已經不見蹤影了。

炎星嘆了口氣，抬起頭，透過樹枝與樹葉望向天空。月光照亮了他琥珀色的眼睛，在一片寂靜中，琥珀色逐漸變淡，顯露出原來的顏色——深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