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仆役全都退下，堂內只剩桌上幾人。屋外的樹被風吹動的沙沙聲響也不知何時息了下來，一時間屋內靜得像是空氣停止了流動。

所有的人都注意著那一人。陌聆風抬眼，不著痕跡地壓了壓眉。

“蘭辭的境界……”陌聆風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言語模糊道，“蘭辭的靈力不如往日，到底還是落后于人了。”

陌聆風對上眾人，漆黑如潭水一般的眸中流露出幾分悵然，令注意著她的幾人心都軟了幾分。

這里的靈力她還未試驗過，她的念力和這里的靈力應該是有相似之處的。但自從鳳泠決達到一階六段便像是被阻斷般，念力在突破口處上下徘徊消失不見，竟是再也不能上升一段。

鳳泠決不適用嗎？陪了她這么久，真是有些不舍……

這里的悵然，是真的悵然。

陌權看著她，沉默了一瞬，忽得嘆道，“辭兒這么聰明，應該也知道自己昏睡多年的事不同尋常吧？”

這張只余有一絲青澀的臉龐告訴他，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13歲的女孩。

有些事，她應該知曉。

“當年云武被未知勢力追捕，不見蹤跡；你的母親又神秘失蹤，音訊全無。我們本以為能夠好好地將你保護起來，躲避那勢力的注意，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

其余人默默地垂下眼，掩住那壓抑的惱恨與愧疚，不發一語。陌權更是出著神，透過陌聆風像是直接見到了陌云武與董青玉的容姿。

“你昏迷的時候體內的靈力傾瀉，雜亂無章隨處竄動。若不阻止，你就要走火入魔被反噬致死。”

“我和你大伯聯手封印了你體內的靈力，但并不能完全阻止靈力的流失，所以你的境界……不能保證會掉下多少。”

“今日承了圣諭，辭兒應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罷？幾月后，你是要去主持祭神大典的。”

陌桓頷了頷首，目光重新落在陌聆風身上，“神女的身份特殊，本以為不會太快暴露出來，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被世人所知。”

“祭神大典后，你要更加小心。待用完膳，你便同我來一趟，我給你解除體內的封印。并且要盡快提升境界，相府可以保護你一時，但保護不了你一世。危險無處不在，你的自保能力一定要有。”陌權輕輕點頭示意，凌厲的眸中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關切。

她的念力無法提升是否有被封印的原因？

陌聆風應了幾聲，人在琢磨著今后的動作，面前的碗就被夾上了一大筷子清香桂魚。

“蘭辭之前便是中階靈者。這么厲害，解除封印后一定可以很快修煉到到之前的境界的。”

陌聆風愣了一下，目光順著筷子移上了李夫人的臉。

李夫人就與陌聆風鄰座，陌聆風那一句令她心里有些難受，眼中包裹著的疼惜更是清楚。這丫頭自小就要強，二弟夫婦不知所蹤后，她更是一刻都不耽誤地修煉。就這樣天賦與努力交織作用，一般同齡人還未到靈基，她卻已修到了高階。

現在靈力大量流失，她的境界少說也會掉上幾階……怎么會不在意？

于是李夫人執著公筷，陌聆風才吃空的碗里又多了幾筷子菜。

“娘！我如今已是高階靈士了，誰還比不過誰？”陌如止端起碗又開始進攻食物，邊夾菜邊漫不經心道，“也就是她睡了四年，指不定還要落后于我。”

興許是吃的太急，陌如止猛得嗆了幾聲，看了一眼鄰座的陌清妍，這才住了嘴。

陌清妍才在桌下踢他一腳，順手拿起陌如止面前的杏仁豆腐就擺在陌聆風面前，淡笑道：“來，阿辭，別聽他的。也得虧你是昏了四年，才有得他趕過你的機會。”

“不是喜歡文墨嗎？得空了便來我院里，那套留了許久的硯筆你肯定歡喜。”

陌如止剛順下氣，聽此又瞪圓了眼。

“長姐！那副筆硯不是說給別人了嗎？到底是你親弟弟親還是她這個旁的妹妹親啊？”

眾人大笑，堂內的空氣也隨著歡快的氣氛流動起來。期間，只有陌聆風睜著眼睛對著面前各雙筷子晃過后又將要堆滿菜的碗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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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月一點點爬起，隱在層疊的葉影之后。

方才熱鬧的宴席已收場，陌聆風正跟著陌權與陌桓夫婦穿行在她白日被禁止進入的后山中。一路上誰也沒再開口說話，四人間的氣氛若有若無地愈發凝重起來。又轉了幾個彎，四人來到一處山腳下，若不細看山體紋理，竟不能發現此處有扇石門隱于前。

陌權雙手施力，兩手一擺就快速地結了印。陌聆風還未看清那復雜的手勢，石門就有了響動，開始緩緩向上抬升，露出身后那條黑黝黝的通道。

才踏入，一支斜斜掛在石壁上的火把‘唰’地燃起，后面的道上便連珠似地亮起一道道火光，不明不暗地點亮整個地道。

把子上的焰火躍動著，影出石壁的一條條裂隙。內里的塵土欲落不落，似是只想探出頭向來人述說它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