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刀光劍影,夜里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是生死殿和堂溪彥的人打了起來,一個要殺了綺里詩旖,一個要把綺里詩旖帶走。
堂溪彥突然抬手,在綺里詩旖眼前打了個響指,綺里詩旖就立刻陷入了昏迷,倒在堂溪彥的懷里。
“旖旖,這可是你逼本少的。”堂溪彥抱起綺里詩旖離開。
他好不容易抓住霞露桑榆不在綺里皇城的時機,一定要把綺里詩旖帶走,霞露桑榆要是回來了,那就很讓人火大了。
至于生死殿為什么要殺她,自然是因為冷無月,冷無月心高氣傲,要霸王硬上弓一個男人,她已經很不開心了,卻發現那個男人竟然是女的,胸比她自己都大。她混跡男人堆里那么多年,到頭來竟然被一個女人給騙了,能不殺人泄憤嗎?
冷無月發起瘋來,也是不管不顧的,公主就公主吧,殺了再說,她就不信,霞露桑榆為了一個失了勢的公主,會不幫她善后。
冷無月親自帶人攔住了堂溪彥的去路。
冷無月看到堂溪彥那張臉,愣了一下,隨即眼眸微瞇:“堂溪彥,你丫別告訴本座你是個情種!”
既然遇上了,那冷無月就新仇舊恨和堂溪彥一把算清楚。
堂溪彥壞了她多少事情,她都能再忍一忍,可現在還來打她的臉,這絕對不能忍。
堂溪家族又怎么樣,她生死殿不僅是辰王府的左膀右臂,在江湖中也牽涉甚廣,堂溪家族要動她生死殿,也得掂量掂量付不付得起代價。
堂溪彥也不怒,抱著綺里詩旖,站在大雨中,雖然濕了全身,卻仍然風華絕代,不僅沒有狼狽,反而是多了一絲性感。
他邪魅一笑:“哪比得上冷二殿主呢,用過的男人,比本少見過的女人都多。”
“真夠不要臉的!”冷無月氣笑了,他堂溪彥這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和她在江湖中的風評不相上下好嗎?竟然好意思這么說她,他還比她早幾年出來混呢!那幾年他碰的女人總數,她用十年加起來都不夠!
“砯!”
刀光劍影,暗影錯亂,堂溪彥受了外界的影響,無法全力控制綺里詩旖的心神,她掙脫了他的控制,醒過來。
堂溪彥立刻放下她,飛身上前,和冷無月等殺手打成一團。
“一群瘋子!”被淋成落湯雞的綺里詩旖只裹了一塊紗幔,多裹幾圈才不至于露,在大雨磅礴的冬夜里冷得瑟瑟發抖。
雖說這護國寺氣候會暖一些,還沒下雪,可是她現在不能動武,內力用不了,她就是個普通人,在這寒冬臘月里她怕冷很正常!
但是護國寺后禪院那邊她也回不去,因為她依稀可以認得出,這個地方是后禪院后山斷崖對面!
堂溪彥帶她越過了那個斷崖!她回不去!
一咬牙,她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等堂溪彥和冷無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不見了!
“冷無月!要是本少這半月內成不了親,本少殺了你!”堂溪彥的陰冷在冬夜里蔓延。
冷無月被一掌打得吐出一口鮮血,卻也不認輸、不害怕:“堂溪彥,要是本座這半月內殺不了綺里詩旖,本座就殺了你!”
冷無月毫不懼怕,堂溪彥能殺了她,但是代價卻巨大。
而現在堂溪彥要去找綺里詩旖,沒時間和她耗下去,要是霞露桑榆知道了,就真的危險了。
綺里詩旖光著腳奔跑在林中大道上,雖是大道,但是畢竟是泥路,一下雨真的是坑坑洼洼,到處泥濘。
“呼!”
暗影瞬至,略過她身旁,她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力道震到,控制不住重心往前摔了下去。
“啊!”
綺里詩旖雙臂撐著地面,刺痛傳來,她知道,自己的手臂不僅是擦傷而已。
想爬起來的綺里詩旖脊背一僵,背后陰冷的人冷冰冰的視線正停留在她身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了堂溪彥,他突然發了瘋一樣要成親。
此刻仿佛是野獸一般,盯著她,要將她拆吞入腹。
綺里詩旖此刻才真正意識到恐懼,堂溪彥那個赤裸裸的目光,她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她害怕了,她也更加憎恨這副皮囊、這具軀體,甚至于這個靈魂。
憎恨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給自己的一切!
“堂溪彥,你發什么瘋?”恐懼哽咽了她的喉嚨。
“是瘋了……”在兩個月前,他知道詩若旖是綺里詩旖的時候就瘋了。
所以,在那個時候他就瘋了一樣要和她成親,甚至把她打成重傷,想要完成婚禮。哪怕她后來跑了,他也是急急忙忙追過來,卻得知,霞露桑榆也知道了詩若旖是綺里詩旖的事情。
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因為他知道,綺里詩旖是霞露桑榆的。他必須要在霞露桑榆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捷足先登,要么先得到她的心,要么就先得到她的人。
否則,在這綺里國的土地上,他怎么斗得過一手遮天的霞露桑榆?
堂溪彥看著綺里詩旖,一步步向她靠近,比修羅降臨還要可怕。
她沒做錯什么事,憑什么都那么對她?
臉上的雨水參雜了同樣透明的液體,在這漆黑冰冷的冬夜大雨里,很快銷聲匿跡。
她好像真正接觸了,那名為絕望的東西。
“轟!”
颶風突然襲來,風雨都瞬時間變了方向。
堂溪彥被擊退幾步,眼神冰冷的盯著來人。
一個身影站在她身邊,她隨后被扶起來,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來人銀發玄衣,在她身邊,驅散她一身的寒冷。
她腳下一空,他單臂抱起她,她半坐在他強有力的右臂上,肋骨下方靠著他的肩。
他的上身衣袍脫了,從而至腰間的腰帶垂下去,胸膛因為受了傷而纏著紗布,左肩上的傷還未來得及包扎而血流不止,他的后背也是,新傷舊疤眾橫交錯,他的左手臂也用紗布纏著,還有些落了,雨水沾濕并沖刷那帶血的紗布,也洗不掉那鮮紅的顏色。
他是在上藥的時候趕過來的,連脫下的上衣都來不及穿上去。
前幾日還如神祗一樣溫雅清貴的男人,此刻宛若地獄里的死神修羅,一身傷痕、一身戾氣。
肅冷的殺意,在電閃雷鳴的夜里肆意蔓延,因為是冬季的雨夜,一點兒持久的光也沒有,他眼底的殘冷和嗜血她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
綺里詩旖再次紅了眼眶。
霞露桑榆。
這個男人,前幾日和綺里洛舒一同,奪了她的一切產業,還殺了她身邊所有的人,卻在她絕望之際,又一次出現救了她。
戴著麒麟面具的暗衛自黑暗中來,站在他們的身后,目光陰冷冷的注視著堂溪彥。
而堂溪彥也好不到哪里去,冰冷的目光恨不能化作利刃,把霞露桑榆這個偽君子千刀萬剮。
堂溪彥淬了毒一樣的目光注視著霞露桑榆半扛半抱的把綺里詩旖帶走,暗衛阻擋他的視線,他知道……往后,他更難接近綺里詩旖。
冷無月、霞露桑榆,都必須死!
辰王府里,霞露桑榆已經收斂了那一身嗜血的氣息,變回那個溫潤清雅的貴公子。
他半扛半抱著她坐在床榻上,沒說話,視線自她的下顎一路向下,春光展露,他越看越氣,特別是她那蔽體的布,他認出來了,是紗幔。
所以……
“他都看到了?”霞露桑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聽不出喜怒,依然溫溫潤潤的,有些涼。
綺里詩旖哽咽著,不開口,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他禁錮著她,沒動,也沒讓她離開。
綺里詩旖對上那雙漆黑卻美麗的眼眸,掙脫里面的星辰大海、星河黑洞,抬手去推他還在滴血的左臂。
她很生氣,所以很用力。
“啊!”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沒有等來他的放手,反而是整個人都被壓在了床榻上。
他的雙手撐在她的肩膀兩側,跨在她纖細的腰上,就那樣直直的看著她。
綺里詩旖的怒火愈發濃烈,她抬手再次推他受傷的左臂。
“啊!”
再一次因害怕而驚叫的人仍然是她。
她推他左臂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胸口更涼了。
她立刻用雙手擋住胸前的無限春光,而那纖細的手臂只能增添那種若隱若現的誘惑。
眼淚奪眶而出,她生平從未被如此羞辱過。
而他的手還在扯著她蔽體的紗幔,停留在她小腹上,只要他再往下一扯,她就什么也擋不住。
“不聽話是要被懲罰的旖旖。”他磁性的嗓音依然低低的、涼涼的,溫溫潤潤,很是動聽,在她耳中,卻猶如魔音。
她推他受傷的左臂,妄圖逃離,他就用他的左臂扯了她蔽體的紗幔,讓她長個教訓。
霞露桑榆似是輕嘆了一聲,俯身看著她說:“旖旖翅膀硬了,想甩開我獨自翱翔,這無可厚非啊旖旖。可旖旖你千不該萬不該,對我有所隱瞞,還差點兒和堂溪彥成了親。旖旖……你忘了我跟你說過什么嗎?我不是氣你身價萬千,而是你對我有所隱瞞。曾經,你坦言與風逸寒之間是兄妹之情,我便放任你自己處理這個婚約,放過了他。只要你毫無隱瞞,我又何曾忍心傷你呢旖旖。”
可這一次若不是他發現了,他都不知道,他心尖的女孩,差點兒就是別人的了。
“是教訓還不夠慘烈嗎旖旖?以后可別再瞞著這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了。”溫溫潤潤的話全是警告與威脅,無恥而卑鄙。
渾身濕透的兩個人,發梢、衣袂、裙角都在滴著水,沾濕了地板,也濕了床榻上厚厚的被褥。
霞露桑榆起身,看著她手臂和玉足上的傷,幽深的眼眸漆黑一片,殺意在黑暗之下涌動,卻無人看得見。
醫女、丫鬟帶著藥和衣服之類的東西進來,放下后又低著頭恭恭敬敬的離開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霞露桑榆給她處理傷口,又上藥,包扎,然后給她換衣服。
完了之后,他才坐好,門外的醫女、丫鬟才又帶著瓶瓶罐罐的東西進來。
綺里詩旖把他對她做的事情重復做一遍,心中驚駭,他怎會傷得如此嚴重,可心中也難掩委屈。
“怎么傷的?”
她問。
他沒回。
他總不能說,他去了一趟夏雪谷里,把她那和堂溪彥勾結的師兄解決了,順便滅了她的師門吧?
雖然她的師門和堂溪彥勾結,上次害她重傷,這次差點兒又害她被堂溪彥帶走,可是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何況,她現在肯定不想聽,他同樣不想說,那便不說了。
“旖旖這是在關心我嗎?”
綺里詩旖抬眸,對上他的眼眸,目光一冷:“誰關心你啊?”
突然就委屈的紅了眼,殺了她身邊的所有人,還指望她關心他?白日夢都沒那么做的。
她是怕他又對她身邊的人大開殺戒,才問的。可不得不說,她猜對了。
“呵……”
霞露桑榆卻突然低笑了一聲,磁性的嗓音在這黑夜里,欲得可怕。
他在她耳邊吐著氣說:“等會兒先喝了姜湯,然后去泡個澡。”
說完就瞬影閃現,離開了房間。
綺里詩旖咬牙,既然要泡澡,那為什么要先給她上藥包扎、穿衣服?非要看光了才滿意是不是?
他不嫌麻煩、浪費,她還嫌惡心呢。
綺里詩旖心里委屈,也無比的羞恥,有氣不能發,就硬生生把自己氣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