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宿
- 芙蓉春暖
- 枕頭
- 2403字
- 2020-09-22 14:08:13
向芙聽到這里好想發作,又礙著裴叔裕在場,新婚兩天不想顯得太潑辣,笑道:“二哥哥,咱們都記著二姐姐的話,趕明兒我有了二姐夫,二哥哥一句話也不要同二姐夫說!”
向煙臉上一紅,卻也仍舊坦然:“三妹妹慣會打趣我..”
話還沒說完,一直埋頭吃飯的向純突然來了句:“二妹妹話總是說不到點上去,回門宴上,姑爺不巴結著岳丈妻兄,難道在這里也要跟妻子你儂我儂嗎?”
這話一出,在座的除了裴叔裕全都變了臉色。
一則,她口無遮攔的“巴結”二字,一方面不尊重臣,二則倒是點破了銘君和向老爺的心。
二則,你儂我儂可不是夫妻之間的好話,這只有妾才要曲意逢迎,夫妻之間,大體還是相敬如賓的好。
向純這么一說,在座的不可避免想起了些不可言說的事,阿芙更是臉紅到耳朵根。
她大姐姐這張嘴啊,從來能說出最難聽的話。
一片寂靜中,叔裕又夾了一塊魚,慢條斯理地咽了,舉起茶杯向向老爺敬道:“大姨姐這話倒是提醒叔裕了,光忙著和銘晏喝酒,倒忘了敬老泰山了。”
他站起來:“那叔裕就以茶代酒,謝老泰山生養阿芙的恩情!”
向老爺那邊手忙腳亂飲了,坐下時又有些不穩,搞得銘君也緊張兮兮。
叔裕坐下身來,不動聲色地握住了阿芙的手。
他大體也是看出這位妻姐令人氣結,看著阿芙握著筷子的手不住地抖,安慰她一下。
阿芙還氣著向純,這會一直忖著如何拿話刺激刺激她。
手被握住,突然又覺得算了,這樣也挺好的。
她便愈發嬌羞地低著頭,搞得叔裕心里癢癢的,兩人衣袖交疊,彼此都只有一只手在桌上。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桌底鴛鴦,酸得向純連連翻白眼。
銘晏自斟自飲,看到阿芙矯揉造作的小樣,心知小妹又耍些小技倆,心里好笑。
他給了阿芙一個看破她的眼神,被阿芙找機會回了個鬼臉。
他們兩個從小養在穆家,在這一桌血肉相連的人中感情最為親密,又脾氣相投。
銘晏雖然對阿芙姐妹間的小心眼一目了然,卻次次偏心與她。
誰又不喜愛這么個貌美性靈的妹妹呢?遑論向純向煙向雨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了。
本是要當晚回宣陽坊裴府的,只是下午叔裕又和銘晏銘則玩投壺,有了個七八分醉意,卻懶得回去了,只說要在阿芙出嫁前的閨房住一晚。
銘君使人把他送回來的時候屋里正在掌燈,倒把屋里的阿芙和歡年嚇了一跳。
歡年趕緊起身避開,由小廝們扶著叔裕進去。
看銘君守在門口,歡年忍不住抱怨道:“怎得你也不使人問問芙妹房里有誰,就把裴尚書送來了?”
若是姨娘庶妹之類的在,豈不糟糕。
銘君點點頭,卻也不服氣:“你怎的又來阿芙房里,也不去侍候母親?”
看歡年低頭不應,他又道:“好了,我也不多說你,你要干什么自己心里自然有數。今晚裴尚書不回宣陽坊了,你去使幾個婢女過來幫忙把。”
說完甩袖便走了。
阿芙手忙腳論地安頓了叔裕,閃身出來:“欸,大哥哥呢?”
“他走了。”歡年打起精神拍拍阿芙的肩膀,“我去安排婢子送晚上的餐飯過來,裴尚書既醉了,咱們晚上也就不去爹爹那邊用飯了。”
阿芙點點頭,心里記掛著叔裕,匆匆又進去了。
元娘出去拿物件了,叔裕一個人躺在她的小床上,蓋著她的小錦被,倒是有些好笑。
阿芙過去,想幫他脫去外衣,卻如何也搬不動他。
“嗯?”叔裕睜開眼,很是迷茫地看著阿芙。
阿芙突然母愛爆棚,蹲在塌下,把臉湊到他身邊:“夫君,把外衣去了吧?好生歇下。”
叔裕乖乖點頭,很配合地起身。
阿芙踮著腳才能把他的外衣脫去,幸好夏日穿的少。
她又想替叔裕解開頭發,卻怎么也夠不到。
壓他的肩膀,他以為阿芙跟他鬧著玩,反而挺得更直。
阿芙看他傻乎乎的樣,又好氣又好笑,不知不覺就忘記了拘束,捧著他的臉,頂著他的鼻尖道:“快點,低下來,我要給你散了頭發!”
叔裕矮了矮身子,下一步卻抱著她的腿把她高高舉了起來。
阿芙不意如此,一慌,下意識就抱住了他的頭。
叔裕只覺一股暖香撲鼻而來,心神為之一蕩。
他又乖乖把她放下來。沒等阿芙緩過神來,叔裕的吻就撲天蓋地壓了下來..
元娘讓人拿了加榻和浴桶,剛到門口就覺不對,當機立斷讓小廝放在院里先退下。
她老人家小心翼翼推開一條門縫看了看,真是老臉一紅,急忙合上門,坐在臺階上當門神。
待動靜停了,再伺候兩人沐浴安歇不提。
這東市的百姓也是感覺頗為奇怪,怎得裴家回門的隊伍遲遲不歸,直到宵禁也不曾回來呢?
到第二天晌午,才看到轎子一顛一顛地過去。
茶攤上老板娘問她男人:“怎得裴府這趟回門還住下了?不是不好么?”
她男人正忙著釘板凳,聞聲抬了抬頭,瞇著眼看轎子上的裴字,太陽照得頭暈目眩地,好久才看清楚。
低了頭吐口唾沫,才道:“嗨,誰知道呢。老祖宗都說不能過夜,不過這向家是南邊來的,怕不是規矩跟咱們不同?”
老板娘還念念叨叨:“這裴尚書也是,娶了老婆怎得連老祖宗的規矩都不記得了..”
轎子里裴尚書也是有點懊惱。
阿芙裹著一身正裝,這會歪也不能歪,躺也不能躺,筆直地坐在那。
她看身側的裴尚書神色不豫,小心翼翼地問:“夫君,可是酒勁還沒過?”
叔裕胡亂點了點頭,她便自責道:“都怪我二哥哥,他自來是能喝的,也不想想那烈酒多傷身體。我讓娘罵他一頓才解氣!”
叔裕卻沒把她念念叨叨的聽進心里。
他昨日一時歡愉,竟就在岳丈家住下了,也未曾使人回家告知一聲,不知阿娘可著急了。
不過同銘晏玩倒確實是開懷,沒想到這位妻兄是個妙人,今后多多來往倒也不妨。
進了轎門,轎夫落了轎子,他跳下車,回過身把阿芙扶下來。
太陽真大,阿芙不由就舉手擋了擋太陽。
元娘拿起傘來:“真是曬呢,老奴給姑娘打個傘吧?”
叔裕看元娘個子不夠高,那傘骨老是刮到阿芙的發釵,便道:“我來吧,你先退下。”
阿芙和元娘都愣了:這合適嗎?
看叔裕不容置疑的樣子,元娘猶豫一下,還是把傘遞給他。
阿芙在叔裕的傘下,心里甜甜的。
看著兩邊的仆役紛紛側目,更是有些開心。
過了二門往右拐,載福堂就在前面。
若是在載福堂前面那個岔口處右拐而非直行,就是阿芙的新居所融冬院。
阿芙滿心以為這大中午的,又做了好一陣子轎子,兩人會先回融冬院收拾收拾,誰知叔裕拔腿就往北走,徑自往老太爺老夫人的德和堂過來。
她跟著他快步走,忍不住扯扯他的袖子,問了句:“夫君,可否容妾身稍作收拾,再來向公婆請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