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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事因

  • 大楚戲子
  • 云吞吃包子啊
  • 3978字
  • 2020-09-13 09:49:00

夜已經有些深了,江寧縣城的一處小院兒里,依舊亮著燈,林輕言正伏案寫著信。

娘親,孩兒來這江寧縣城已有半個月余,一切安好,只是因公務繁忙,無暇回去,望您切勿掛念,另外,代我向傾卿問好。將這封信寫完之后,他將其裝到信封里,又拿起一張紙,開始寫下一封來。

舅舅,侄兒已來浙江寧縣有半月余,本以為所任職務乃縣令之佐,可萬萬沒有想到此間雜事,無論大小十有八九皆有自己參與處理,此番實踐才懂得舅舅多看多想,少問少說八字真言的道理,望舅舅安康。另外侄兒想請教一下自己與西門瀟瀟的婚事,在皇上那邊可有進展?

寫完這兩封信之后,林輕言站起來活動活動有些酸痛的身體。窗外的夜色已經很深了,整個城市都已經陷入了黑暗,在這樣的小城里,夜間的活動也多是夫妻兩個人說些悄悄話什么的。至于風月花柳,有,但是沒有像建康城里那么繁華,可以持續到第二天,在這里入了深夜,總歸還是要熄燈的。

望了望蒼茫的夜色,林輕言無限思緒,也不知道明蘭那邊進行的怎么樣?如果進行的順利,怕是伊人已經在揚州打開局面了吧?那大概再有月余,自己也就可以檢驗是否能夠回去了吧?

想了想,林輕言又坐下來,接著寫第三封信。

明蘭,我在次處一切安好,不知你那邊怎么樣了?伊人在揚州進展的可順利?若有麻煩,還請不要隱瞞,及時告訴于我,我離得雖遠,但多少還是能幫上一些忙的。

寫完了這三封信之后,林輕言吹滅油燈,脫衣上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可怎么也睡不著了。想了想,他嘆了口氣,又坐起來點燃油燈,寫起第四封信來。

西門姑娘,此間我一切順利,尚不知舅舅那邊進行的怎么樣了,我已經寫信再問了,還請你不要擔心。想了想,林輕言又加上了一句:照顧好自己。將這四封信一一封好之后,林輕言又仔細想了想,覺得沒有什么再補充的了,才上床歇息。

第二天天一早,林輕言就起來了,此時的時候不過卯時末(將近七點)。雖說距離他去縣衙當值的時間辰時三刻還早。但提前起來一會兒,還是很有必要的。鍛煉鍛煉身體,做做早飯,很尋常,卻也很充實的早上。

至于為什么不叫綠羅那丫頭嗎?一是因為那丫頭到這邊以后可能是沒了管教,再加上知道自己飯做的不行,做了幾次之后也就不再插手了,所以早上就習慣了睡懶覺,林輕言也不去喊她,任由她睡到自然醒,畢竟是比小茹還要小的年紀,畢竟還是個孩子。

吃了飯,林輕言換上了官服,前往縣衙,雖說他年紀尚小,但該遵守的禮節還是要遵守的,畢竟已經為官,不能再像孩子那般任性。

到了縣衙,來到自己的房間,林輕言開始處理起日常的政務來。雖然事情不大,但是很繁雜。幾個村子的稅收、還有農田收成如何、是否遭到災害、或者是誰家占了誰家幾分地、誰偷了誰的東西之類的,林林雜雜。

古代的辦公機構雖然不像現代組織劃分的那么清晰,那么明白,但是由于縣這一級單位的很多的權利其實是下放給了村和宗族的,所以也沒有那樣說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基本上也沒有說要跑多遠去處理的小事,大多還是縣城里的事情。這就省了來回奔波之苦,省了很多麻煩。

“林大人,不知此間你可有空?”陳縣尉在門口敲了敲門,探出一張臉來,聲若洪鐘。

“啊,是陳縣尉啊,此時政事我也處理的差不多了啊!怎么了?”林輕言抬頭問道。

“湯山那邊有個村子里有個女人跳了河,村長怕鬧出人命來,就上報給了官府。你要是沒事,要不跟我一塊去看看?”

“那成,麻煩你等我一下。”林輕言說著,將桌子上的文書什么的收拾好,跟著陳縣尉出去了。

陳縣尉一邊騎著馬一邊給林輕言介紹著這個村子的情況:“這個村子啊,叫小湯山村。旁邊還有個村子,叫大湯山村。那個地方就是大人您的食邑了,差不多有四百戶人家。至于小湯山村的規模呢,要比大湯山村小一點,只有兩百來戶,村子里的人吶,主要都是姓宋,不過和宋主簿卻打不著八竿子的關系……”

“說起來呀,這種事情本來是不用咱們親自去處理的,派出兩個衙役去看看也就夠了。可一來我聽說最近湯山那邊發現了會自己沸騰冒泡的那種泉水,我對這個是見識的少,所以就想請林大人您也一塊看看那是什么東西?而來嘛,這發生人命的村子就離您的食邑所在地不遠,您也可以正好去看看。”在路上,陳縣尉向林輕言道明了實情。

雖然說心里十有八九確定那是溫泉,但沒有到地方,林輕言也不敢直接斷言。所以他就裝作驚訝的樣子說到:“還有這等事,那我可得好好見識見識!至于食邑的事情,若不是陳大人提醒,我都忘了,還是得謝謝陳大人呢!”

“哎哎,林大人客氣了,林大人客氣,我就是順道這一提,能幫上您的忙,老陳我也感到非常高興啊,哈哈哈哈!”

湯山與其說是一座山,不如說是一處山脈。大大小小連綿起伏一共十萬余畝,而林輕言和陳縣尉他們今天要去的那個村子,就在湯山的腳下。

小湯山村的村長姓宋,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唯唯諾諾,對于林輕言和陳縣尉的到來一臉恭敬。

除了從他那比其余村民穿的都要好一點的衣服外,林輕言還真的看不出來從哪個方面這個老頭有一點村長的樣子。

跟著這個老頭七拐八拐,最后在村子最南邊的一個破舊的小房子里停下。村長敲了敲院門,喊道:“宋老二他婆娘,宋老二他婆娘,快出來開門,縣丞大人和縣尉大人來了!”

“哎,來了來了!”里邊應聲出來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婆子,赤著黃牙,一臉討好的笑容。

宋村長在旁邊介紹道:“這個就是宋老二的婆娘,也就是這跳水的丫頭春閨的姑姑,春閨這丫頭啊,爹娘死的早,她從差不多十歲開始就跟著他姑姑還有宋老二一塊兒生活。今年呀,這丫頭也成年了,她姑姑呢,就想給她找一門親事,把她嫁出去,也算是對得起她父母了。可這丫頭性子倔的很,說什么也不愿意嫁,結果不知道怎么說著說著這丫頭就投了河……”

“哦?有這種事情?要知道爹娘死后,可是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的呀?長兄長嫂也沒有,那就應該有養育他的親戚,也就是他姑姑姑父做主的呀。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既然給她找了一門好親事,她要為何不嫁呀?”陳縣尉在一旁嚴肅地說道。實在看不出來,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是禮教的忠實支持者。

“這這……”那宋老二婆娘兩股戰戰,眼珠子亂轉。

“回大人的話,若是給小女找個正常的夫婿,小女怎么可能不嫁?可我這姑姑偏偏是想讓我給那縣城里開綢緞莊的張老爺做個小妾,要知道那張老爺今年有五十多了,比我姑父的年紀都大,我如何嫁得?”

里屋慢慢走出來一個姑娘,她全身穿著破舊,身材瘦弱,臉色蒼白,可那雙眸子卻清澈的動人。

“你就是春歸?”林輕言挑了挑眉,問道。這姑娘簡直瘦弱的不成樣子,可以說是皮包骨頭了,明明是風一吹就倒的那般模樣,可那骨子里的堅定卻讓人無法忽視。

“是,大人,小女正是楚春歸!”

“那如果給你個機會,你是愿意自己獨自生活,還是愿意繼續跟著你姑姑姑父?”林輕言繼續問道。

“回大人的話,如果可以,小女選擇和他們斷絕關系,哪怕自己餓死,也不要再看他們的臉色!”楚春歸毅然決然地說道。

“哎,你這個沒良心的臭丫頭!要不是老娘把你養這么大,現在指不定你早就去見了閻王爺呢!”宋老二家的婆娘在一旁不滿的嘟囔道。

“那宋村長,你看這事兒怎么辦吧?這姑娘已經有了死志,若是再按照她姑姑姑父的意愿把她強行往那張老爺家里送,怕是還會不得安生……”林輕言似笑非笑,但是話里的意思卻很明顯。

“唉,那既然如此,宋老二媳婦兒,你就讓春歸單獨分出去吧,啊?”宋村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著宋老二媳婦商量道。

“那可不行!”宋老二媳婦一聽這話炸了。“這丫頭我養了好幾年了,花了好多銀子呢,現在就這樣把她分出去,我還得再給她分出去一筆家產,呸!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潑婦!你敢在縣丞大人面前放肆!”陳縣尉眼睛一瞪,就要發火。

嚇得那陳老二媳婦是連打了好幾個冷顫,然后強裝出一副笑容來:“不敢不敢,我這也是說實話嘛。”

“那這樣吧”,林輕言想了想說道:“我出五兩銀子,算是替這姑娘把還上你的帳,從此以后你們就一刀兩斷,再也沒有任何糾纏,可好?”

“五兩銀子呀”,宋老二媳婦一聽這個數有些不滿,要知道把那臭丫頭送到張老爺府上,她可是能得八兩銀子呢。這一來一回,可就差了三兩銀子。三兩銀子,那得給自己攢上多少年呀?

所以她當即就做出了一副不愿意的表情。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沒有辦法了。”林輕言笑笑,然后扭頭對著身后的陳縣尉說道:“既然私聊不成,我們兩個又來了,那就公事公辦吧。陳縣尉,我大楚之律令,蓄意殺人者應當如何處置啊?”

陳縣尉會意,大聲說道:“我大楚朝的律令,蓄意殺人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杖八十,流放三千里呀,也不知道這人受不受得了……”林輕言一邊重復著陳縣尉的話,一邊注意觀察著宋老二婆娘的臉色。

這娘們兒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別呀,大人,五兩銀子就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那是剛才,現在只有三兩。”林輕言笑笑。

“三兩就三兩,我也認了!這臭丫頭,從此以后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宋老二婆娘扯了扯楚春歸,一臉嫌棄。

“這可是你說的呀,那宋村長你做個契約,讓她們兩個簽了,這此事就了了吧!”

“好!”宋村長忙不迭地答應了。立好了契約,讓宋老二婆娘和一直躲在屋里的宋老二按上了手印,又讓楚春歸按上了手印,給了宋老二他婆娘三兩銀子,這事兒就算完成了。

“拿著吧,以后你就自由了!”林輕言笑著將那張契約交給楚春歸。

“謝謝大人!小女無以回報,唯有做牛做馬以報大人恩德!”楚春歸接過那張契約,眼淚就立馬掉了下來,緊接著就跪下一連給林輕言磕了好幾個頭。

“哎,你這是干什么?”林輕言慌亂不已。

“林大人吶,這丫頭雖說已經和那宋老二婆娘斷了關系,但她孤苦伶仃的,也沒個家里人,估計還要被人欺負,要不你就好事做到底,把她收了,當個丫鬟。反正你那院子里還缺人!”陳縣尉在一旁笑著說道。

“這……”林輕言也有些發愁,陳縣尉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若這樣又收了個丫鬟也不太好。

楚春歸見林輕言還在猶豫,跪在地上繼續懇求道:“大人,你就收下我吧,干活做飯什么的我都會!”說著,這姑娘又是磕了幾個響頭,把自己的頭都給磕紅了。

“好吧,那從今以后,你就跟著我了!”嘆了口氣,林輕言算是收下了楚春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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