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爭論
- 彌天
- 淤泥
- 3126字
- 2020-09-18 15:20:17
陳桐生感覺侯爺就站在自己的床榻旁邊。
站了許久。
站到她心亂。
站到她心亂引發(fā)了呼吸紊亂。
站到她裝不下去,只好發(fā)出虛弱的聲音,微微的動了動身子。
“醒了。”宋川白道,聲音很近,很輕,非常體貼溫和的樣子。
陳桐生讓這一聲叫的心里貓抓一樣軟綿綿地癢,忍不住回應(yīng)道:“嗯。”
仍然裝的氣息微弱的樣子。
他柔和的問:“可有哪里還不舒服?”
陳桐生本來是一點兒毛病沒有,也一點兒耍賴的意思也沒有的,但是宋川白這么一問,就給她問矯情了,就覺得要是自己沒有點兒不舒服,簡直要對不起宋川白這么溫柔的關(guān)心。
她心里癢癢著,又動了一下,刻意地皺起眉,小聲說:“頭疼。”
余光瞥見宋川白俯下身子來仔細地看,陳桐生突然紅耳朵,而且是又紅又發(fā)熱,把眼珠子往邊上一溜,縮了縮脖子。
宋川白微微一皺眉,問:“通古斯打到你沒有?”
陳桐生下意識搖了搖頭,又立即意識到自己動作幅度有些大,立馬停住,說:“沒有。”
她雖然啥毛病也沒有,但在被子里一捂,又加上心虛,臉蛋軟軟的紅著。宋川白有些懷疑她發(fā)熱,便探出指尖在陳桐生額頭上輕輕一試。溫涼的指尖觸及到肌膚的那一刻,陳桐生眼睛下意識猛地一閉,然后小心地睜開了,順著他指尖的方向動了動,那是一個非常順從的姿態(tài),在宋川白看來,簡直像是一只小貓在拿毛茸茸的腦袋在蹭他的手指。
陳桐生輕聲問:“你會,怪我嗎?”
“怪你贏嗎?”宋川白笑了一聲:“你實力高出這么多,也沒辦法。”
陳桐生剛放下心去,又聽宋川白接著問道:“不過我想知道,為何你今日身手高增到如此地步?倒像是一定要贏似的。”
“我,”陳桐生連忙解釋道:“我怕被打,打的太慘,所以,緊張了。”
“是么......”
宋川白收回了手,也沒說相信,也沒有再質(zhì)問她,話鋒一轉(zhuǎn),道:“你知道這次贏的后果是什么么?”
陳桐生心里暗戳戳的想,鬿譽的頭骨?
“陛下要收你為義女,封永寧公主,”宋川白轉(zhuǎn)眼看他一眼,在溫和的語氣中,投來堪稱冷淡質(zhì)疑的目光:“你的意思呢?”
陳桐生:???
“為,為什么?”陳桐生愕然地開口問。
周莞昭分明對她態(tài)度十分一般,根本算不上喜歡,她記得當時在殿前面見周莞昭時,周莞昭的不僅沒有流露出過多的喜愛,簡直是話中帶刺,軟刀子逼人。若不是周莞昭還沒有自降身價到跟陳桐生這樣的小角色過多計較的地步,陳桐生當時的那個急中生智的小聰明其實也沒有什么大用。
“原來你想不到這個后果的么?”宋川白道:“我還以為你沖上去的時候,心里便已經(jīng)已經(jīng)明白了。”
陳桐生一時沒敢說話。
“她若沒有后續(xù)的念頭,平白無故的把你叫上去比什么?胡人有女子比武的習(xí)慣,我們可沒有,更何況你一不是武將,二不是武將世家出身,你憑什么上去比?”宋川白沒看她,目光投在虛空中,露出來的那小半張臉跟凝白玉似的,顯出漂亮的冷硬線條。
“最起碼在往別人坑里跳之前,要知道自己跳的是個坑吧。”
“我,我怎么,會知道?”他這種態(tài)度激起了陳桐生這段時間的不滿,不禁起身道:“你什么也,不與我說,我什么也不,不知道。你讓我如何?”
“我說了讓你輸。”
“不是我,想贏的!”
“是么?”宋川白驀然轉(zhuǎn)過身來,表情冷硬的很:“你是這樣想的么?你在上臺的表現(xiàn),到底是想贏還是不想,別人看不出來么?”
陳桐生一下子讓堵住了。
她沒想到宋川白一早看出來她的心思,那么她方才的裝病宋川白應(yīng)該也是早就看出來了,還陪她演那么久!
陳桐生猛然掀開被褥,跳下床道:“我便是,想贏又如何?當公主,便當就是了,有什么,不好?”
宋川白還沒說什么,此時房門被突然敲響了,門外范瑞道:“侯爺,東胡十二勇士之一,通古斯送來禮物,說是對陳姑娘的身手敬佩非常,今日輸?shù)男姆诜捅±患允揪匆狻!?
“什么東西?”
“是東胡人傳統(tǒng)的佩飾,”范瑞說:“家里傳下來的小東西。”
既然不是什么貴重的物品,宋川白便應(yīng)了一聲,叫范瑞送進來。
范瑞進來了,略低著頭,又道:“通古斯還說,恕他無法赴與姑娘的約定,還望姑娘能喜歡這個禮物,不計他的失約之過。”
陳桐生:“......”
她簡直不敢轉(zhuǎn)過去再對上宋川白的目光了,又是與東胡人的約定,又是賠禮,又是陳桐生故意想要贏,怎么想怎么有關(guān)聯(lián)。但同時她也在暗自期望著宋川白來質(zhì)問她,這樣她就可以順勢說出自己的夢境,再顯露出交換的意思了。
但宋川白聽了,什么也沒說,只是示意范瑞將東西呈給陳桐生。
金絲鑲邊的托盤呈上來,陳桐生揭開那層綢布,赫然可見是一個暗金屬光澤的鳥頭骨擺放其中。
......鬿譽的頭骨。
陳桐生立馬就明白過來眼前的是什么東西,伸手想要拿,但宋川白卻在此時皺了眉,道:“這可不像是小東西。”
確實不像。這頭骨上繪滿了古老的文字與花紋圖案,頭骨質(zhì)感也與一般的骨頭完全不一樣,僅僅隨即看,便能讓人感受到那異常堅硬的質(zhì)地,與沉甸甸的重量。
宋川白這么一看,果然就問了:“你與東胡人有什么約定,要人家拿如此貴重的禮來賠?”
陳桐生看了一眼一旁的范瑞,范瑞十分有眼力勁兒的告退了。
但此時陳桐生卻不想直接說,前車之鑒在,她莽撞的將自己的事情全部說出口,是宋川白也未必會交換性的跟她說些什么,于是陳桐生道:“我告訴你,你是不是也,也應(yīng)該跟我,說些什么?”
宋川白不動聲色地望著她,過了半響,陳桐生見他無意回答,便撇過臉去,道:“那我也沒,沒有什么好對侯爺說的。”
“你想要這個頭骨,是么?”
被一句話戳穿心思的陳桐生表面不動,道:“是又如何?”
“拿來做什么?”
“我的私事。”
宋川白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記得你之前突然跑來我面前剖白心思,還有更早的時間里,會突然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動作。”
陳桐生知道他在指自己在黎城時突然摸他臉的動作。
“前兩日又有下人來報說,你半夜與人在飛流池相會密談,待他們趕到時,卻只見你自己一人站在池邊,那神秘人退的又快又隱秘。哦,”宋川白自然道:“還有一條在岸上的鮫人,能否告訴我,你那么晚在見誰?干什么么?”
陳桐生還是那句話:“交換。”
“換什么?”
“換你的,計劃。”陳桐生很快意識到這一點非常不可能,于是改口道:“交流,我想要,交流。”
宋川白似乎對她這個要求非常不解:“你到底想跟我交流什么?難道我平常不跟你說話?”
“那,那不一樣。”陳桐生道。她想要的交流,是像跟方鶴鳴那樣,甚至更親密,更可親。
宋川白看著她搖了搖頭,有些好笑:“交流不是你拿自己的情報交換來的,小結(jié)巴。”
“那我就,不告訴你。”
陳桐生固執(zhí)地說。
外頭又有周莞昭打發(fā)來的宮人來詢問陳桐生的情況,宋川白不再為著陳桐生別扭的心思浪費時間,問道:“你若要同意,可就想好了。”
同意被封做公主么?
乍一聽起來倒沒有什么壞處,但周莞昭既然有一個后招,便還會有第二個招,她既然把陳桐生視作宋川白的人,突然冊封她必然也就沒起什么好心思。
加上她今日這一番身手表露,令朝中官員驚嘆不已,而吳翰池等人見狀更是激動萬分,她若得封,那么周莞昭不僅有充分的理由來監(jiān)管她,她以后的行動也更會受到吳翰池等熱度關(guān)注。
畢竟她既不是周莞昭一手提拔上去,忠心耿耿的人,也與吳翰池那撥人無關(guān),直接就是宋川白手中過去的。聯(lián)系到最近御史大夫的事件,吳翰池的黨羽中甚至有人懷疑周莞昭要再度偏向宋川白,而要冷落了吳丞相。
吳翰池冷淡斥道:“莫要在這里胡言亂語。”那些官員也就默默的閉上了嘴。
宮人再到周莞昭身邊稟報,吳翰池等人便以為是陳桐生那邊有了回應(yīng),不禁將目光轉(zhuǎn)過去,卻見周莞昭的表情一時十分復(fù)雜,說不上來高興還是不高興,半響點頭,宮人便退了下去。
吳翰池心下疑惑,只道那陳桐生還拒絕了不成,結(jié)果剛想走過去,便見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緩緩地從殿后邁步而來,風(fēng)度翩翩地行了個禮,道:“陛下。”
殿上所有看見這個身影的官員都愣住了,只見那個人眉眼含笑,唇線鋒利,端的是風(fēng)流無匹。
那是本應(yīng)斬首,而又被周莞昭格外開恩留下來的沈平。
吳翰池身后有大臣喃喃道:“這不愧是玉面小常侍,都已經(jīng)到了那種境地,硬生生地憑著陛下對他的喜愛,翻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