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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無止盡的盡頭

夕陽下的廢墟群里,幾個人影奔跑著

遠處的馬路上可以看到一團蠕動著的黑色的物體,發出微微的痙攣

但是黑色物體的表面開始騷動起來,像是什么東西要破蛹而出一樣

「呼……呼」,米歇爾氣喘吁吁地跑著,「…不愧是雷電攻擊……華麗又有效啊!」

愛麗絲的風魔法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對玩具熊的粘液攻擊進行阻截,沒有辦法決定戰局

斯塔讓玩具熊吃了一擊雷槍,效果拔群,布偶熊的本體痙攣著縮成了一團

但是眼看著馬上又要恢復過來

「喂喂…你沒事吧」,米歇爾轉頭看向身旁的愛麗絲,她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不用擔心」愛麗絲咬咬嘴唇,抬頭看向前方,臉色有些發白

羅莎一邊跑著,回過頭來看了愛麗絲一眼,然后對大家說道:「趁玩具熊還沒恢復過來,我們到前面左邊的拐角處休息一會吧,運氣好的話還能躲掉它」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

拐彎處是比起主干道要小的馬路,但是也足夠寬廣了

比起進到死巷被怪物甕中捉鱉,這樣的地方顯然更好

但是,眼前異樣的存在,緊緊地抓住了米歇爾的視線,讓他失去了言語

50米開外,那是一個巨大的漆黑坑洞,足足有半個街區大小

「…1,2,3…9,10」斯塔估算著中間本來應該存在多少棟房子

馬路在很遠的對面,兩段馬路中間,所有的一切,都被圓形的黑暗吞噬了

「…我們已經跑到這邊來了嗎」羅莎開口了,她也看著那個巨大的圓形坑洞,「不過……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很震撼啊」

「這個位置,應該是九號塌陷來著」法布里斯開口了,「想不到能有親眼看到的一天」

「這是什么啊?」米歇爾問向法布里斯

「塌陷」法布里斯的視線沒有從巨大的黑色窟窿上移開,僅僅這樣回答道

靠近塌陷的旁邊,米歇爾往下望去

「……」

漆黑,漆黑,漆黑的一片

沒有任何可視物,也沒有任何凸起的東西,僅僅是漆黑的一片

米歇爾凝視著「深淵」

他感覺深淵擴大了,占據了他整個視野

他感覺深淵才是世界本來的樣貌,而夕陽,土地,大氣,城市,才是這個世界的異物

「喂,振作點」羅莎用手掌夾住米歇爾的臉頰,強行讓他轉過頭來

「……」

擴大的瞳孔漸漸恢復了原樣,米歇爾似乎恢復了意識,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喉嚨,大口地喘著氣,「怎,怎么回事……剛剛我怎么了?」

「小心點噢」法布里斯說道,「傳說中深淵(阿比斯)可是會吸掉人的靈魂的」

轉頭看向其他人,他們坐在街道旁的一段臺階上休息

「趁現在玩具熊沒有追過來先休息下吧」法布里斯說道

「…嗯,說的沒錯」米歇爾回答道

「小心點啊,不要忘了這個黃昏之城是非常危險的」

羅莎伸出手將米歇爾拉了起來

===

探出頭可以看到,拐角的右邊,布偶熊跟丟了方向之后,仍然站在原來的位置

一動都不動,似乎喪失了生命活動一樣

但是米歇爾他們也不會天真到大搖大擺地出去

「怎么辦?」羅莎問到,「趁它不注意穿過馬路到對面去?」

穿過這條馬路之后,再往前走就可以回到原來吉普車在的位置,雖然距離還有點遠

「我覺得最好往從這邊的小巷走,再拉開點距離比較好,雖然會繞點遠路,但是比較安全」法布里斯說道

「唔嗯……確實」羅莎點點頭,斯塔和愛麗絲看起來也沒有什么意見

「不,我們就在這打敗它」米歇爾說道

===

「嗚哇…沒想到真的要做啊」身旁的羅莎有些瑟瑟發抖,「神啊,保佑我」

「不用那么緊張啦…」米歇爾說道,他雙手握著出鞘的銀色長劍,雖然嘴上這樣說,他的手也有些顫抖

兩人站在馬路上,身后是一人高的土墻,那是用羅莎的土魔法制造出來的東西

這時,右前方拐角處,一棟房子的第三層,一個人影探出頭來,是法布里斯

他伸出手來做了個OK的姿勢

「好,來吧」米歇爾做了個深呼吸

「嗚啊啊啊」羅莎發出了悲鳴

聽到了匆促的腳步聲

過了一會,一個匆忙跑著的人影出現了

人影一個急停,在路口停住,緊接著朝這邊跑了過來

是金發的斯塔,他的銀色十字項鏈靠著慣性在空中飛舞

他的右腳剛離開地面,兩個黑色液塊便飛了過來

其中一塊砸到了他剛剛踩過的地方,瞬間膨脹成了一個黑色的海膽球

「咿啊啊啊啊啊」斯塔禁不住后怕,朝著米歇爾和羅莎大喊道:「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閃身躲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另一塊較大的黑色液塊,蠕動著膨脹起來

變成了頭身比有些奇怪的人型玩具熊

它的臉上,身上都有裂縫,但是縫合的既不是針線也不是補丁,而是蠕動著的黑色流體

那是迷之生物修格斯

玩具熊看向了米歇爾他們,伸出雙手

黑色的粘液塊反射著夕陽,染上黑亮的光澤,飛了過來,速度很快

「咿啊啊啊,蓋亞救救我!」羅莎的喊出了莫名其妙的招式名,土墻在前方隆起,千鈞一發之際,將黑色粘液塊擋了下來

緊接著土墻上被開出了幾個洞

「那個海膽穿透力那么強?!」米歇爾驚道,「小心下一波,做好準備!」

但是,黑色的粘液沒有再飛過來

透過土墻上的洞他們看到,玩具熊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

米歇爾握緊手上的銀劍,屏息凝神,等待著

「希望不要有用上這個的機會」他暗暗祈禱道

「1…」米歇爾緊盯著玩具熊的腳步,數著

「2…」

所有看著這幅光景的人,都咽了口氣

唯有玩具熊,仍然以怪異的姿勢,一步步地靠向這邊

「3!就趁現在!」米歇爾喊道

「蓋亞!」羅莎早已單膝跪下,將雙手放到了地面上,喊出了決定性的咒文

土墻沒有升起,米歇爾他們身邊沒有任何變化

發生異變的是玩具熊的腳下,那里出現了細小的沙粒

曾經的馬路,一整塊圓形區域都變成了沙漠狀態

「很好」米歇爾暗暗想道

一瞬間不可能將那么大塊的區域化為沙漠,所以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將馬路下的一部分土地粉碎成了沙粒

而羅莎剛剛做的,只是將表面鋪上的一層偽裝粉碎掉罷了

當然,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

通過墻上的洞望去,玩具熊的身體開始漸漸下沉,它似乎也意識到不妙,試圖從旁邊離開,但是越掙扎,身體下沉的越快

是流沙,用羅莎的土魔法混合法布里斯的水魔法,制造了流沙陷阱

如果是普通生物的話,在敵人面前落入這樣的陷阱,基本上已經被宣告了死亡

前提是普通生物

玩具熊放棄了掙扎,轉身伸出了雙手,只見它肩胛處大幅膨脹起來,緊接著雙手化成了黑色液塊,朝著后方彈射出去

它打算通過肉體發射分身的方式逃離

眼看著獵物馬上就要從千辛萬苦挖出來的陷阱中逃離,米歇爾和羅莎已經無計可施

綠色的波動,一瞬間充盈了整個空間

像是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滴落到一潭平靜的水池里

耳中傳來風鈴的幻聽

那便是異兆

自古以來人們相信,風中寄宿著妖精

那是本性無邪,卻喜歡惡作劇的妖精,在離開的時候不忘弄響遇到的風鈴

可是風有時也會變成巨獸,化為連接著天空與大地的巨龍

人們敬畏著這樣的風

狂風刮了起來

那是暴力的具現

風之巨龍呼嘯而來

「嗚啊啊,你的土墻不要緊吧!?不會被吹倒吧?」米歇爾被風壓狠狠按到身后的墻上

「應,應該沒事的!」

黑色液塊從頭上飛了過去

那是玩具熊的分身

看到這一幕,米歇爾總算放下心來

風停了,愛麗絲從旁邊的樓上跑了下來

法布里斯,斯塔也走了過來

「蓋亞!」被吹的頭發亂糟糟的羅莎使用魔法解除了土墻,露出了背后的巨大漆黑空洞

「還,還好能撐住」米歇爾有些后怕

朝下面望去,玩具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深淵之中

「沒想到真的能將那個怪物擊敗啊,干的不錯」法布里斯由衷的說道

「哎呀,當誘餌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斯塔笑著說,「不過能干掉那只怪物真是太好了」

「你可別得意,都是我的風魔法的功勞」愛麗絲說道

「是,是,謝謝你了大小姐」米歇爾敷衍道

一味的逃跑,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被忽視的危險追上,米歇爾忍受不了這種感覺

雖然說服大家花了不少口舌

但是,能夠打敗第一個敵人,讓所有人都認識到「我們能做到」,就是最好的回報了,米歇爾心想

離開之前,米歇爾再一次看向那個空洞

「據說有人用往下扔石頭的方式測過深度」法布里斯說道

「有多深?」米歇爾很好奇

「不知道」法布里斯說,「無論過了多久,都沒有石頭落地的聲音傳上來。」

「…」米歇爾沉默了

「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法布里斯說道,「我覺得,掉下去的東西,也許會永遠,永遠下墜下去吧」

無止盡的盡頭是什么呢?

明知是「無止盡」卻想知道「終點」,這本身就有問題吧,米歇爾對自己的想法感到有趣

是連接到另一個世界,又或者說,是時間的盡頭?

這樣的疑問,一直留在了米歇爾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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