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離開漩風谷后,去了北海之濱,他從來沒有來過海神宮,他來了,這里只剩一片廢墟了......他打聽了,云凡失蹤了,他才敢光明正大的穿過靈虛城。云凡真可憐,他在乎的事,只有他一個人在乎,沒有人是真正服從他的,真正忠心的人已經被殺了......
千雪莊里的海妖之骨做的骨笛沒有隨著所謂天火化作灰燼......凌霄坐在海邊礁石上,輕輕吹著骨笛,手邊銅鈴輕輕作響伴著他悲傷的不夠清脆的聲音......
蕭瑟一曲,鯤鵬飛舞,海潮陣陣。幻非從那廢墟中走來。
“馴獸師......他們馴服的野獸是青陽養的一支特殊的軍隊。”
曲歇,凌霄微微低著頭說道:“那些野獸是頗有修為的妖......其實,馴獸師并沒有多大功勞,是那些妖為了生存自愿被馴服的......”
“本能,往往更可靠。”
“收服一群本與我們是敵人的種族真的會可靠嗎?”
“他們別無選擇,如果他們不屈服你們,他們根本活不下去,除非他們有一個能徹底擺脫離人族控制的方法......”
“你是說,已經有人找到擺脫離人族的方法了?”
幻非笑著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他們從未放棄......”
凌霄緩緩低下頭,少年的心高氣傲在混沌未知中消散的無影無形......
“青陽既然馴服野獸做軍隊,定然早已計劃了萬全之策以應對妖魔的反抗,你做好你馴獸師的職責便好了。”
“你腰間系著的金色腰牌,我也有的,只是青帝不在,我不敢輕易掛出來......”
“為什么?”
“云凡謀權篡位,滅我千雪莊,誰知這境國是誰的?”凌霄恨道。
“攝政王府已毀,云凡不知去向。他殘暴兇戾,謀害皇子,謀權篡位,已經人人皆知...他該是不敢再回來了.....”
“為什么要他逃!這靈虛城里處處埋伏著高手,為何要他逃?”凌霄不明白。
“五百余年,他吞噬了太多靈妖丹,還有數不盡離人的功力,若和他硬碰硬,我們沒有勝算。”
“按照云凡的趕盡殺絕的性格,若真是你們沒有勝算,他為什么要逃?”凌霄追問。
幻非微微笑著,眼神冷的宛如雪暴:“你恨他?”
“我恨他是因為他是我的仇人,我的問題是因為你們為什么要故意放他走!”凌霄與幻非針鋒相對,“回答我......”
幻非低頭淡淡一笑,繼而抬頭看向他,目光流露出殺意:“你的曲子是吹給我的聽吧?”
凌霄奪過那個金色腰牌擺在幻非面前:“你戴著這個金色腰牌,你知道它是什么嗎?”凌霄眼神鋒利的逼問......
“是公孫晏叫你來的?”
“你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海妖!有什么資格佩戴皇族的軍令!”
微不足道......此刻幻非才知道,離人族并沒有那么容易被操控,與虎謀皮的危險他現在才知道.....
“也對,妖獸也算千軍萬馬......”幻非抬頭看著這個驕傲的少年,怒火漸生,“在你們眼里,離人族以外的生靈皆卑賤如塵嗎?”
“你們本來就卑賤,生來就是被離人族利用的......”
此語一出,海上陰云團起,雷電轟鳴.....海水盤旋而起,仿若十五年前那場海嘯的發生之前.....
“是嗎......”幻非話音未落,海水如借著大風的烈火滾去岸上吞噬城鎮,村莊......可是這次遠沒有十五年前那么順利了......凌霄催動軍令,妖獸崛地而出,宛如狂風過蒼林之勢,妖獸的出現宛如一場噩夢,沒有見過那樣的兇戾的眼睛,那樣渴望鮮血的眼睛......它們沖入了兇猛的海水中,將隨海水而闖入人間的海妖撕扯著......這樣的血海他曾見過,在地獄里......
幻非以為的天衣無縫的計劃在此刻就像個笑話,若非他以搭救青陽為籌碼,他恐怕活不到現在的......
“你犯了罪,欲危害了離人族。你選擇做妖獸還是死?”少年驕傲浮在臉上,看的出,妖魔時代消失了,神的時代也消失了......
海潮忽然褪去,一抹血色氣息飛落幻非掌心,抬頭看著凌霄說道:“青陽的手下果真忠誠.....可是,你的驕傲在一個神的面前就是罪過,你該死......”為避免吞噬的鬼妖之氣流失,幻非將它封存于鬼匣之中,鬼妖之氣是不怕人間的毒與咒的,可是他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無法承載這份力量了......
鬼妖之氣如墨絲絲縷縷沖向凌霄,就像是奔向獵物的蜘蛛網......只要被鬼妖之氣纏上,這狂妄的少年必死無疑,可這個時候,有個小小的影子沖了過來,宛如一陣旋風一般把幻非帶走了......凌霄飛落礁石之上,回憶的那個鬼妖的氣息還有他看的清清楚楚的人影:“冤家路窄......那個丫頭竟然沒死......幻非不死,我如何與國師交代......”妖獸瞬間被遣散,四散尋人......
逍遙林中,妖王巡卿知曉妖后死去的消息,他將寢宮毀了,化作她的墳墓,他還是不敢進去看她最后一眼......生命那么美好,在記憶里鮮活的人,會笑會哭,怎么就一動不動的靜悄悄的了呢......妖后的墳墓里瘋長著一柱花藤,熱烈,美麗,宛如一團團火苗......
巡卿知道,她還在,不是冷冰冰的。
“結果一樣沒變,你出賣尊嚴得到的境息丹到頭來一點用都沒有。”云凡出現在花廊上,巡卿身后......
巡卿知道他來,只不過他不愿看著妖后離去,所有便借著理由離開了......
“你還是來了。”巡卿微微低著頭說道。
“原來的逍遙林可沒有這么難找,它棲息在昆侖山下,與神共存。現在,只能做海上孤島,不敢停留。”
“你原也是逍遙林的妖,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們拿九羽星丹的意圖.....”
“瞻前顧后,反而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我只是小妖,我只要師哥活過來......”
“藏風是自己選擇犧牲的......”
“鳳凰只要還有一根羽毛就可以涅槃重生!”
“你鬧夠了嗎!”巡卿轉過頭來怒斥云凡道,云凡默然,卻仍舊一副固執的樣子......
巡卿走近他,低聲道:“你看看你的樣子,你不是原來的你了,藏風也回不到過去了.......時間到現在,什么都變了......沒有人會想到,神會隕落,也沒有會想到妖魔成了瓊蒼大陸的弱小之物,無處可逃,更沒有想到,離人族會出現,代替我們成為瓊蒼大陸的主人......”
“他們不是!他們會毀滅的!”云凡堅定道。
巡卿疑惑道:“你有辦法?”
“有!我曾是天君的弟子,我清楚他的弱點......”
“這是你最近的想法嗎?”
云凡搖搖頭。
“那你為何不早些行動?”巡卿帶著幾分職責。
“呵......這些妖王大人不更清楚嗎?我是被妖族拋棄的異類,卻被天君收入門下,我從未得到關愛,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份關愛有多重......我曾信他,因為他是我師父......我怨他,是因為他見死不救萬般疼愛我的師哥.....其實,我只是出生在逍遙林,你們的任何計劃,任何宏圖大志都與我無關,我只是想救回師哥......”
“可藏風愿意你救他嗎?你問過他嗎?藏風的死是他自愿的,因為他不愿做天君的叛徒,也不愿改變一切,所以他選擇帶走地昊的心,以一身血肉祭心,讓那可心與瓊蒼共存,以防天君以后有什么摧毀大陸的想法,有那顆心在,瓊蒼便不會有事。”
這是云凡第一次聽說藏風消失的原委,在他記憶里,藏風只是執行天君給的任務,失敗了而已.....
“那師哥為何從未告訴我?”
“呵......藏風乃妖族王室,怎會真的信任你一個妖魔之子呢......魔都是瘋子......”
云凡聽了巡卿的話,他信了。有理有據,容不得他反駁,他苦笑著轉身,一身暗紅色黑衣退去,青衣如水,青尾輕移,黑發如水,他變不回以前的樣子了,這副皮囊在身上太久了,他緩緩離開花廊。巡卿再問:“九羽星丹你還要嗎?”
云凡淡淡笑著,微微低著頭向前:“不要了......我不配。”
他走了,把偽裝的驕傲和倔強都留在了逍遙林......
他披星戴月來到昆侖山下,偶見一片白色羽毛,他握著那羽毛,飛至漩風谷,他輕輕的放開了那篇羽毛,一滴淚從他眼眶墜落,化作一滴火,火瞬間引燃風眼,那片白色羽毛在火海重生.....一只白鳳翱翔而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云凡回到了昆侖,穿過廢墟時,他特意走的很慢.....這是他活了近千年的地方,曾經他無比依靠的地方,一個妖魔之子,隨時會發狂的瘋子,被所有人躲避著.....他披著云凡的皮囊五百多年,以為只要變得強大就可以無所不能,到最后,還是一無所有回到了這里.....
緩緩的,他停住腳步,靴子沾滿了雪塵,小宮殿里燭光閃爍,門開了,天君走了出來。
天君沒有發脾氣,也沒有殺他,也沒有重罰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小宮殿門口,看著疲倦歸來的云凡,不,云黛。
“我回來了師父。”他小聲的說了一句,便哽住了喉嚨.....
家不是家,漂泊萬載,唯有昆侖是他最后的依托了。
寒風在山巔吹著,白雪飛舞,許久,天君說出一句:“你離開的是有點長了,樣子都變了......”說完,天君轉身進了屋,但門沒有關......
靈虛城,七拐八彎的一個小巷子里,有一家小客棧。夜涼如水,秋天來的很快。昏黃的油燈,狹小的鋪面,只剩地昊一個人坐在店里了,柜臺后站著打算盤的老板,地昊坐在木窗邊,窗外支著布幌子,地昊向外看了一眼,小巷寂靜,阿照還沒回來,他低頭繼續吃著桌上的燒雞......桌上堆成小山的骨頭見證了阿照走后的“成果”.....
就在他大快朵頤時,阿照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她一把搶過地昊嘴里的雞腿,狼吞虎咽著,口齒不清的說:“以前你都讓著我的.....”地昊用手帕擦了擦嘴,飲了口烈酒壓了壓說道:“你叫我師父,我就是你長輩,人間有訓,尊師重長,你看看你自己怎么做的?”阿照大口吃著,根本不管他說什么,地昊剛想伸手去搶,此時幻非拄著拐杖走了進來:“沒想到這丫頭真把你帶回來了......”
“不是她帶我出來的,是天君派我來的。”地昊的眼睛盯著阿照手里的肉,在等著什么時機似的。
幻非腰傷折磨著他,他坐在阿照旁邊緩緩坐下,疼催著他額頭直冒冷汗......
“師父,你真該反思一下自己,你做的飯太難吃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食物是這么美妙的東西。真可憐那些鹿啊,鳥啊的,白死了。”阿照吃著還不忘奚落地昊兩句。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不記得,不記得就是沒做過。”地昊狡辯著。
幻非疑惑的盯著地昊,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阿照看見了幻非的疑惑,說道:“我師父換過血了,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是我們還在一起。”阿照笑著說,一個說話的功夫,雞腿跑地昊肚子里去了......
阿照撲倒他的身上,因為沒吃到最后一口而脾氣暴躁:“你怎么能和我搶呢!”
“你又沒有什么特權。”
阿照一生氣,溜出去了。此時老板走了過來,算盤一打說道:“誰結賬?”地昊熟練的指向了幻非,而后出去追阿照了。
幻非以一袋珍珠抵了兩人的飯錢,他微微皺著眉,緩緩出了門......
靈虛城,小巷尾,一個破敗的屋頂上,地昊枕著雜草躺在屋頂上,阿照坐在他身邊,幻非躺在了地昊身邊,緊張許久了,此刻才躺下,傷痛可以緩解一會。
“你的腰傷是怎么弄的?”阿照好奇的問。
“做了件錯事,被心愛之人賞的。”幻非平靜的說。
“賞?”阿照笑起來。
“你可以治好的。”地昊若無其事的說。
“我不忍像你一樣無情,去換血......”幻非轉頭看著地昊說道。
“換血還可以治病呢?”阿照橫著趴在地昊胸前問道。
“地獄里染的病,換血都能治。”
“又是地獄......”阿照嘀咕著,她轉頭看了一眼地昊的肚子,笑著說:“師父的肚子鼓起來了,是要再生一個嗎?”
“他那是吃多了......”幻非無奈道,“我說你是怎么養她的?這種常識都不告訴她嗎?”
地昊慵懶的閉上眼睛笑道:“我忘了,忘了就是沒做過。”
阿照露出幾分嫌棄的眼神:“師父,你怎么會狡辯推卸責任了?你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嗎?”
“他真實的樣子,只有天君知道……”幻非冷漠道,緊接著他問道:“天君派你來干什么?”
“降妖除魔。若你不聽話,你也算。”地昊輕松的說。
“離人族出現至今,快兩萬年了……他們由一開始的畏首畏尾到現在的肆無忌憚……妖魔二族由瓊蒼的主人變成了像塵土一樣微不足道的生靈,似乎你們忘了,你們才是入侵者……為什么,我們要承受這等屈辱……”
“我們沒有辦法,只能這么做。總之,瓊蒼大陸我會保住,妖魔之根也不會斷,我們會離開的......”
“瓊蒼大陸沒有不老不死的生命,神也不例外,現在我的不老不死成了我的罪,我無法相信你們了......”
“種子辛苦種下,費盡心思等它開花結果,眼看成熟了,是不可能連根摧毀的,種下它的人得不到收獲,便會從其他地方汲取他本應得到的收獲...你還是安分點,否則得不償失,不對,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在威脅我?”
“是拉你一把,讓你懸崖勒馬......”
“懸崖勒馬?你是說我錯了?”
“保護自己的領地沒有錯……”地昊緩緩睜開眼睛,笑容早已褪去,“但是,我們也不可能停手……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損失最小的辦法……”
“呵……我還要謝謝你嗎……”幻非吃力的坐起身來想要離開這,地昊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抹黑色的力量頓時穿過幻非的身體,他的傷被治愈了……
隨后,地昊收回了手,墊在腦后閉上眼睛說道:“你可以走了。”
幻非離開了,那把拐杖就在了這,阿照起身拿著拐杖欲給他送去,卻被地昊攔住說:“他已經不需要了。”
阿照低頭看了看這拐杖,用了很多年,很舊,卻又很新。
地昊睜開眼睛看向阿照說:“這是地獄的火藤做的,這樣看來,他愛的人也是關心他的……只是我不明白,為什么,那個女人要嫁給一個離人……”
阿照回到他身邊疑惑道:“師父,你在嘀咕什么呢?”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地昊看了阿照一眼說道。
“師父……剛剛幻非說你是入侵者,是真的嗎?”
地昊看了看她,笑著問道:“怎么,你需要知道答案來確定自己的立場嗎?”
“哪有,我只是好奇……我不會離開師父的。”
“我真的把你我的過去都忘了,再沒可能想起來,我只是覺得你萬分可愛,不愿讓自己太孤獨……”地昊與阿照說著,阿照聽著心里幾分泛酸:“師父以前跟我說過,你不怕孤獨的……”
“你不會知道時間仿佛停止,耳朵像聾了一樣是什么感覺……我怎么會不怕孤獨?我也是生靈,即使生的孤傲,我仍然對生氣充滿向往……”
阿照湊到他面前,奇怪的說:“以前師父總是不愿意離開麟羅山的……我以為師父討厭熱鬧……”
“熱鬧和生氣不是一回事……”
阿照微微氣惱的躺在他旁邊,撅著嘴道:“你總有道理!”
“我的故土被毀了,是天災……其實我就是一個逃難的人,天君也是……我站在那場災難之中,怎么也沒想到,摧毀二字,可以這么容易……”
阿照忽然側過頭認真的看著他:“師父……剛剛幻非說,師父和天君都是入侵者,師父也說,你們會離開的……你們離開時,可以帶著我嗎?”
“你不會想跟著我們的……”地昊幾許嘆息道。
“可我現在想!”阿照伏在地昊的胸口,僅僅抱著他:“師父,我只有你……你記不記得我,我都只有你!我是從你肚子里長出來的,你不能丟了我,你會疼的!”阿照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地昊看著她,淡淡微笑起來:“跟著我走,可不是好玩的事。不如你呆在這里,好歹可以活……不過……我要一百年后才會走,萬一你活不到那個時候呢……”
“不會的!師父說過要我好好活著!我出去給你找心,和那個馴獸師打了一架,后來,又墜入一個巨船牢房,救了一個人,后來,我又安然無恙的去了昆侖找到了師父……我命很大,死不了……”阿照驕傲著……
“那我暫且相信你?”
阿照興奮的抱緊了他,說道:“你當然得相信我了!”此刻,她無意擠了一下地昊的肚子,地昊推開她跑到屋檐邊吐了起來……
阿照忙跑過去輕輕的安撫著他的后背:“明明吃不了還和我搶……你吐出來都浪費了……”
地昊輕輕喘著氣,用阿照的手擦了擦嘴,阿照嫌棄的甩了兩下:“師父你干什么!”
地昊疲憊的坐了下來說道:“我很久沒有嘗過世間煙火的滋味了……”
“還不是怪你自己,做飯太難吃,我能長大真是不容易……”
“真的是我把你養大的?”地昊不可思議的問。
“連你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吧?所以,你現在該相信我命有多大了吧,帶我走,絕對不會拖后腿的。”阿照不斷的再喂給地昊定心丸,生怕他丟了她似的……人的本能,關于生存的本能。
地昊伸出手來輕輕拽了拽她的小辮子:“你小時候該是很頑劣的,否則,怎么會留下小辮子……”
阿照突然想起什么,瞇著眼睛“控訴”道:“哦……原來小辮子就是師父懲罰我的工具……那你滿頭都是小辮子!”阿照說著伸手握緊了他胸前散落的頭發,很軟,像繞在心頭的銀色柔光……地昊則握著她的小辮子不放……兩個人打鬧著,夜深了,只有月亮作燈,破舊的屋頂,他們小心翼翼的斗智斗勇……
終于,還是玩的忘乎所以踏空了漏瓦,兩個人一同摔進了破屋子,阿照本能的在保護他,而他卻因為對生命本能的愛而護住她……
地昊抱著阿照,抓住一根斷梁,而后輕輕落地。
阿照卻抱著他怎么也不肯松開……
“你這是干什么?”地昊抱著她的手松開了……
“師父說了好幾遍,忘記的就是沒做過,我很在意……”阿照抬起頭看著地昊,地昊也微微低著頭看著他,冷月照薄泉般……
“師父的話很不負責任,我有點難過……但是師父可以這么說,這么做,因為我可以包容你,就像你包容我一樣……”阿照微微皺著眉頭,雖然極不情愿但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地昊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臉蛋說:“還第一次有人說,要包容我……”
“那師父以前是壞人嗎?”
“不知道。”地昊笑著轉過身,離開了這個將要倒塌的屋子。阿照跟上,她主動握緊了地昊的手:“師父你給我講講你以前的故事吧?”
“不想說。”地昊自顧自的向前走,沒有松開阿照。
“好歹十六年的交情了……我想多了解了解你啊……”阿照祈求著。
“到了明天,現在就是以前,甚至我說的上一句話就是以前。”
“你狡辯!”
地昊自顧自的向前走著,一副你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小巷子,深夜,一盞月亮,兩個人影,就在他們經過巷子中的那家燒雞店時,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轉動方向……面對那高高院墻相視一笑……
不知道那晚,掛滿爐窯小火溫烤著的,準備第二天賣的燒雞還剩下幾只……
“師父,我們離開瓊蒼大陸還會有這么好吃的燒雞嗎?”阿照小聲問道。
“會有比這個更大的猛禽,一口吃掉你……”
阿照嘴里的雞腿沒咬住掉在了地上……
“那師父為什么要離開……”
“這又不是我家。”地昊自然而然的說道。
“師父的家在……”
“已經沒了。”他仔仔細細的啃著骨頭,阿照只看到了月光下他的輪廓。
“這里有你住的地方,有好吃的燒雞,還有我……為什么不嘗試著把這里當作……家……”
“呵……小丫頭,不瞞你說,我的存在就是讓別人沒有家……”地昊的眼神太平靜,像是說了很多遍的話,做了很多遍的事……
“為什么……”
“因為我得活著,還有天君。”
“我不明白,你們不都好好的嗎?大家不都在瓊蒼大陸好好的嗎?”
地昊站起身來,雙手在阿照衣服上蹭蹭說道:“我想我沒有換血之前,一定是個自私的人,單純的保護你,不讓你知曉這時間的一切,否則,你不會這么無知。”
“師父……”
地昊飛身欲翻墻而出,他卻在墻頭站穩了身子,他回頭問阿照:“你還跟著我嗎?”
阿照轉頭偷拿了一個雞腿,毫不猶豫的跟在了地昊身后。
他們走了,吃的飽飽的。他們要去一個地方……地昊曾提過卻沒有真正去尋找的,逍遙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