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你想用什么東西換這條信息？”少年直起身子向前傾，雙手一個用力，把方沏往自己這邊拉。

“這條信息對你們很重要吧？”少年說。

方沏上下打量片刻，突然轉頭，“也不是很重要。”

沉遠幽一愣，突然反應過來，面上嘲弄的意味更加明顯了。“你在套我的話。”

“哪里，你又沒有告訴我不是？”方沏官方假笑。

“有意思，我更想殺掉你了。”少年也回之一笑，只是這個笑容里參雜了太多別的方沏看不懂的情緒。

方沏毫不在意，“那你會在我松手之后把我殺掉嗎？”

這個問題簡直是把問題提留在陽光底下，光明正大。

“可我的言靈對你沒有作用不是？”沉遠幽把問題拋回來。

“你想要殺我不是？”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用詞。

“那我就殺了你。”

“可你的言靈對我沒有作用。”

“誰知道呢？”

兩人你來我往，之間的話叫外人聽了都是一頭霧水。一番對話下來，方沏突然笑了。

她松開了雙手，“謝謝你的不殺之恩。”

沉遠幽收回手，“需要我說再見嗎？”

“再見。”再見了您嘞！

方沏快速站起來然后飛奔出電影院。

看著白發的女孩拋出電影院，直到不見人影，沉遠幽才收回視線，笑容依舊徹底平息了。

“沒有區別。”他看著自己的手說，“沒有任何區別。”

“那就殺了吧。”把帽子扣回去，“下次見的時候，就殺了她吧。”

方沏沖出電影院，一路來到商場大門口，回頭見沒有人追上來，才徹底放了心。

和沉遠幽一通周旋下來，她只覺得身心俱疲。而且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巨大，需要趕快回民宿整理，然后發送回組織。

還有……晴世乎……

這是難以預料到的，又是預料之中的。畢竟晴世乎的掩飾很塑料，只要認真觀察就會發現很多破綻。

詢問家中情況時候的支支吾吾，這還能理解為自尊心比較強烈不愿表露出來。但是情急之下說出了“首領”“普通人”這兩個詞匯就有很大的嫌疑。還有，那一個美麗的就像是維納斯的少女，方沏可以肯定在最開始的娃娃事件當中有關聯。晴世乎以為方沏沒有看見，但是方沏的視線角度正好。

太多了，太多破綻了。

方沏做了一個深呼吸，攔下一輛出租車，就返回民宿了。

路上，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方沏捏了捏眉心，接聽電話。

“方沏，又有一起睡眠事件發生了。”于七十的語氣嚴肅。

方沏一個抖機靈，強打精神，“在哪里。”

“紅花公園。這次的性質特殊，范圍及大，完全沒有遮掩。涉及的人員很廣，專業人員已經去封鎖了。你現在趕過去，說不定能得到一些線索。”

“我知道了。”方沏握緊手機，對前面的司機說：“師傅，送我去紅花公園吧。”

那邊掛了電話，方沏癱軟在軟墊上。

好事沒多少，禍事倒是一單接著一單。

包括這次已經發生了六起睡眠事件，前五次都是陷入沉睡，沒有人員傷亡。但是這第六次，完全沒有遮掩，方沏只擔心對方是放開了手腳沒有顧及，造成人員傷亡。

紅花公園很快就到了。方沏下了車，就看見公園門口圍上的警戒線。

輕車熟路掏出工作牌，然后進入現場。

因為不是周末，公園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人員分布很分散，為了方便調查，又為了確保人員的安全，工作人員就把所有昏睡的人抬到了公園中心的大廣場，安排了幾輛救護車的人員來這里隨時觀察人員身體健康，一旦發現不對勁，就立刻采取搶救。

方沏來到大廣場，看見的就是一片睡得昏沉的人。

她隨即走到一個人面前，蹲下來，也沒碰他，就這么打量。

“有試圖叫醒他們嗎？”方沏問一旁的小助理。

“叫過，沒醒。怕出了什么意外，就沒敢太大力度。”小助理在一旁耐心回答問題。

“什么時候睡得？”方沏繼續問。

“半個小時前，監控器拍到的，記了時間。當時所有人都一起倒了，監控室里的保安也一起睡了。是后面有新的人進入了公園，看見一個人倒在路上，叫不醒，才打電話叫了救護車。等后面救護車來了，就發現整個公園的人全睡了。”小助理盡職盡責，為方沏解說，“所有昏睡的人都在這里了。醫生也沒發現哪里有問題，只是全部陷入了深度睡眠。”

方沏聽著，伸手把面前昏睡的男人擺正，然后把他的頭昂起來，大拇指掐著他的人中。

沒反應。

她有依次換了很多人，同樣沒有反應。

“監控錄像呢？在昏睡前后半小時公園門口的視頻調給我看看。如果方便的話給我看看吧。”方沏皺著眉頭看著小助理。

小助理一愣，連忙道好，“有的，有平板。我給你去拿。”然后跑去工作大棚那里拿平板電腦了。

方沏在此間隙，有四處走動走動。

結果，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骸佴？”

地上這個睡得格外安逸的不正是今早剛認識的少年嗎？

方沏蹲下，認真端詳這個睡得安逸的少年。

完全蜷縮著，身體也是放松的狀態。只是依舊看不到眼睛……

這時，小助理拿著平板跑回來了。他把電腦遞給方沏，指著上面的畫面和時間，“這是十分鐘之前。這半小時到昏睡發生，中間進入了三個人。昏迷之后半小時，只有一個人進入，那就是發現事件的人。”

方沏看了眼時間內心默默計算。一個小時前，也就是昏睡前半個小時，她還在電影院，剛和沉遠幽離開3號激光廳不久。

她調出前半個小時進入的三人映像，然后拿出手機，正想要打開于七十的幾個大G，突然，她感覺到褲腿子被什么拉扯住了。

方沏向下看，原來是褲腿子被骸佴伸手勾住了。因為看不見眼睛，方沏也不確定這家伙是夢游還是醒了。

“骸佴？你醒了嗎？”方沏把平板還回去，空出的那只手捏住骸佴勾著腿腿的手指。

“……方……沏……”少年溫溫吞吞的聲音十分輕柔。

“這……是在……夢……里……嗎……”膚色蒼白的少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