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的話，讓章遠棋呆了很久。

好半天才搖頭，失笑道：“我都記不清多久，沒人跟我說過這話了。”

“不能吧？”陸原怔了下，又問，“那你答應(yīng)了？”

想桃子？

有機會，為何不呢？

等待著當(dāng)紅天后的答復(fù)，陸原心里面也有點小忐忑。

章遠棋微微出神，目露回憶之色。

回過神來，見他還在等著且一副很認(rèn)真的模樣，不由笑罵道：“小屁孩，真敢想。”

陸原苦笑。

完犢子，瞧這模樣……

……沒戲！

章遠棋話鋒一轉(zhuǎn)，又說道：“過些天，娜娜會有一場個人演奏會。”

“個人演奏會？！”

陸原都驚了。

這玩意兒，能隨便開？

肯定不能啊！

“這是門票，你要有興趣，可以去看看。”章遠棋隨手遞過來兩張門票。

除了陸原自己，還可以再帶個朋友一起。

“演奏什么？”

陸原納悶。

章遠棋斜了他一眼，“古琴。”

頓了頓，又笑呵呵問道，“你懂這個？要懂，還可以趁機拉近下關(guān)系。”

“略懂，略懂。”陸原十分謙遜。

章遠棋：“……”

只是客氣下，還當(dāng)真了？

古琴不比鋼琴。

易學(xué)難精。

陸原的鋼琴水平，章遠棋心里倒也有譜，絕對不算差，甚至可以說得上驚艷——

畢竟當(dāng)時開著滿級掛的。

——但要說，陸原古琴也能彈出這水準(zhǔn)。

那就真是扯淡了。

反正章遠棋不太信。

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便回到屋里。

屋里。

歐陽母女倆，也剛好聊完。

歐陽娜娜眼眶帶紅，像是剛哭過一場，陸原進來，趕忙躲洗手間去清洗。

與之相比。

歐陽靜雅倒是平靜許多。

只是臉上醉意更濃了些，兩眼迷離，望著進來的一男一女。

章遠棋無奈搖頭，給了陸原一個眼神。

便扶著她去了臥室。

陸原心里想著事，就在歐陽靜雅原來的位置上坐下。回過神時，注意到桌上擺著的幾頁文稿，似乎是歐陽靜雅的。

本著好奇，陸原隨意翻了翻。

幾分鐘后——

陸原一臉無語。

“沒記錯，老章剛介紹的時候是說的，當(dāng)代……”

“……嗯，大文豪？”

陸原放下文稿，眼神十分復(fù)雜。

沉默半天。

才從嘴里緩緩?fù)鲁鰞勺帧?

——“就這？”

歐陽靜雅的文學(xué)水平其實不算差，甚至可以說十分之好，詞句語言的組織都十分專業(yè)。

問題，就是……

……嗯，有點文青。

且她筆下講述的故事，給陸原很直觀的一點感受就是。

不好看。

沒意思。

甚至可以說很無聊！

其實故事的立意還是挺好的，以傳統(tǒng)名著《西游記》作為基礎(chǔ)，用另類的敘述方式進行改編，重新演繹這一場西游之行。字里行間，摻雜著作者一些個人的思想情緒。

想法挺好。

就是故事確實沒新意。

個人的思想情緒，有點小女人的傷春悲秋，還帶點文青的無病呻吟。

整個閱讀下來，十分之尬。

單提到《西游記》，陸原腦子里就有一堆靈感。

像是什么情情愛愛的——

“曾經(jīng)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

“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后悔莫及。”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

“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又或者是霸氣側(cè)漏的——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諸佛，都煙消云散！！”

靈感很多。

素材更多。

但——

“關(guān)我屁事。”

陸原翻了翻白眼。

放下文稿，沒有心思多管。

正這時。

身后傳來女孩的聲音。

是歐陽娜娜。

“陸原。”

她洗完臉，回來了。

“娜娜。”陸原一怔，后便露出微笑回望過去。

歐陽娜娜眼眶還微微發(fā)紅，情緒未定。此刻見陸原在翻她母親的文稿，便低聲道，“很無聊對吧？我也看過，但我跟我媽說過，怎么勸都不管用。”

陸原微笑。

就這么安靜聽著。

歐陽的情緒很低落，聲音漸小，“我爸媽，準(zhǔn)備離婚了。”

陸原雖早就聽說。

但此刻，也得裝出一副剛知道的震驚。

“怎么回事？”

歐陽在他身旁坐下來，縮起雙腿，下巴擱著膝蓋，就這么抱著自己。

見她似乎有些冷。

陸原將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

好感度，些許上漲。

歐陽娜娜沉默了一陣，重新說道：“我爸媽感情本來就不合，早先就是生意上的聯(lián)姻。我七八歲大的時候，他們就在鬧離婚了。但是財產(chǎn)分配一直沒能談妥，才拖到現(xiàn)在。”

陸原安靜聽著。

“最近，他們做了個賭約。”

“還請了專門的公證人員。”

“賭什么？”

陸原問道。

“就賭，我媽的新作能不能大火。”歐陽娜娜抬起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別看我媽現(xiàn)在這樣。她曾經(jīng)也是國內(nèi)頗具影響力的作家。我小姑那句‘大文豪’不是說說而已的，幾年前，我媽確實配得上這三個字。只是現(xiàn)在……”

陸原沉默。

現(xiàn)在的歐陽靜雅。

這水平，確實……

說到這，歐陽的眼淚又控制不住了。

她將臉埋在手臂里藏著。

身體微微顫抖。

陸原抬手，想要安慰。

猶豫了下。

陸原收回手，轉(zhuǎn)而說道：“娜娜，我想我可以實現(xiàn)你的愿望。”

“愿望？”

歐陽呆住。

抬起頭，發(fā)絲黏在小臉蛋上。

昔日的公主、女神。

如今這番模樣，著實讓人有些心疼。

“你家里的情況，其實未必會鬧到父母離婚的地步。”陸原組織了下語言，安慰道，“你爸的性格過于強勢，掌控欲很強。但你媽未必愿意讓他掌控，所以就鬧起來了。”

歐陽似懂非懂。

“這鬧離婚，賭約。”

“其實，未必是你媽真的想離婚。”

“就是想證明自己。”

“讓你爸刮目相看也好，在與你爸的爭執(zhí)中更有底氣也好。”

“這個賭約，新作一旦火了，主動權(quán)就在你媽手里。”

陸原細細分析。

其實道理很簡單。

歐陽靜雅的新作一旦大火，按照賭約，如果兩人離婚那肯定是由歐陽靜雅占大頭。而章國斌的性格，絕對是不可能接受的，到時候離不離婚基本是沒懸念的。

當(dāng)然，這一切的前提——

新作大火！

——而按歐陽靜雅目前的情況，新作想大火，就跟做夢似的。

“所以？”

歐陽還是似懂非懂。

陸原看著她的眼睛，十分鄭重其事，“愿望，都是有代價的……”

“你愿意付出這個代價么？”

“只要你點頭。”

“……我就讓你愿望成真。”

歐陽呆了下。

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不由得笑道，“陸原，你想哄我開心，也沒必要這樣吧。你放心，我沒事的。”但話一說完，見陸原還是十分認(rèn)真且鄭重地看著她，心里不住產(chǎn)生了一絲不現(xiàn)實的期待。

“真的能實現(xiàn)？”

“嗯。”

陸原點頭。

歐陽好奇道：“代價……”

“……是什么？”

陸原看著她。

笑了——

“我，對你的好。”

“對你的感情。”

“所有的，一切。”

“……”

“到此為止。”

“——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