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曦聽到要考試的消息,心情極為不爽。
考試,是作為學生,只要提起就會生理上反胃的兩個字。
她已經很久沒有因為這種事情而頭疼了。
九班這節是自習課,班里沒有老師。
于曦進了教室沒在時嶧位置上看到他人,也不知道翹課去了哪兒,就先把小彈弓放到了桌子上。
光禿禿的課桌上擺著一個丑不拉幾的彈弓,顯得格外矚目。
于曦又欣賞了一會才回自己位上,她前面坐了一個扎著低馬尾的女生,正跟她同桌覃煒琦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
沒事干的于曦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聽倆人斗嘴,然后掏出手機準備玩消消樂打發時間。
結果手摸進兜里動作一頓。
?手機呢?
又翻了翻書包,也沒有。
……完蛋。
于曦將那把“菜刀”掏出來,因為沒有手機卡,那個手機就相當于把真正的菜刀。
于曦拿著它琢磨著有什么是不用流量可以玩的。
終于熬到了下課。
鈴聲響起的一瞬間,班里其他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破門而出。
于曦最后才出門,看著人潮涌動的方向,放棄了去食堂吃飯的想法,轉身朝校門口走去。
她記得今天騎自行車來的時候,看到華外旁邊有一條小吃街。
于曦避開向食堂進發的人群,獨自朝著一個方向走,然后,她,就在,校園里迷路了。
“……嘖。”
于曦看著周圍,也不知道自己繞到哪去了,她記得上午她是跟著老師走的這條道的啊。
于曦抓了抓頭發,看著路標,瘸著條腿生生轉了二十分鐘也沒找到正確的路,最后走到了的一條偏僻的小路。
小路兩旁鋪滿了香樟樹,高大的樹木為驕日炎炎的夏季提供了一片陰涼圣地。
正午時分,夏意正濃。
太陽穿過茂密的樟樹葉片,從幾萬米的高空扯下道道光的翅膀,晃眼得很。
于曦抬頭看天上懸著的烈日,余光掃到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前方一對情侶正靠著樹干旁若無人的親熱。
“……”
這兒很隱蔽嗎?
雖然除了我好像確實沒什么人經過。
于曦默默轉身。
非禮勿視。
樟樹葉在“嘩嘩”作響,證明著那對情侶的動作有多夸張。
于曦抬眼,正巧從樟樹葉的縫隙中與某個翹了課的同學眼神相匯。
此時一位風華正茂的少年嘴里叼了根棒棒糖,正以十分不雅的姿勢蹲在墻頭。
這姿勢映著身后校外紅紅綠綠的店牌,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時嶧愣住了,他剛翻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于曦了,但他沒想到于曦會突然轉身看向這里。
一秒鐘反應時間,然后避開目光,微低下頭,淡定地把翻墻行為落實到底。
單手一撐跳了下來。
于曦看了看墻上貼著的“禁止翻墻,高壓危險”的黃色警示牌,又看了看那看起來被剪斷已經有些時日的電線。(危險行為,請勿模仿)
這警示牌怕不是個擺設。
跳下墻的風華少年低頭拍了拍沾了塵灰的手和褲子,整理著儀容。
于曦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忘我情侶,眼神有些飄忽。
猛然注意到墻頭冒出來了個腦袋,眼珠子像是瞟了他們一眼,然后又迅速縮了回去。
于曦好奇,指指墻頭正要問問時嶧是不是還有同伙。
還沒開口,便聽見那人輕飄飄地問了句:“你干嘛要突然轉身?”
于曦極其自然的把懸在空中的手轉移方向,指向前面的香樟樹。
時嶧偏頭看去,便看見了一對情侶背靠樹干,唇舌交纏的火辣場景。
空氣似乎滯了一瞬。
于曦又瞟了一眼那對旁若無人的情侶,靈光一現,突然清了清嗓子,發出響亮的兩聲“咳咳”。
聽到那對情侶慌亂的聲音,于曦拽了拽時嶧的袖子:“快跑。”
時嶧莫名其妙,下意識跟著于曦跑了起來。
少女嘴角輕輕勾起,帶著一絲惡作劇成功的喜悅,腿腳不太利索但跑的極快,瞧著整個人都鮮活得很。
跑到拐角的圍墻下于曦才停下來,眉眼還能看得出笑意。
時嶧靠在墻上,掃了一眼于曦的腳。
少女好像此時才感覺到疼,皺著眉踢了踢右腿。
少年嘴角抽了抽,掩飾般的抬起手揉了揉鼻翼問道:“貌甚你拿著沒?”
“貌甚?”
“嗯,就是那個小彈弓。”時嶧單手比劃著形狀。
給彈弓起名,您可真是個靈魂有趣的文化人啊。
“我把它放到你桌子上了。”
時嶧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少年抬起臉時,于曦看見少年的臉側有一抹紅,愣一下,她遲疑地開口:“你受傷了?”
少年疑惑地朝她看過來。
于曦抬了抬手,指著自己的臉提醒道:“這里,有血。”
時嶧頓了一下,抬手在臉側蹭了蹭,手背上蹭上一絲淺紅。
少年垂頭的從兜里掏出紙把血擦掉,搖頭回答:“沒有受傷。”
那抹血紅被擦掉后,少年的臉頰恢復白凈,沒有傷口。
于曦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突然從教學樓拐角處跑過來一個男生。
一顆大寸頭,閃耀非常。
“曦姐,陶老師讓我帶你去取校服。”覃瑋琦說話還在大喘氣。
他大老遠看到陶老師讓他找的新生,結果這倆人跑得飛快,差點沒讓他哮喘犯了。
于曦回頭打量了一下少年,確實不像受了傷的樣子,便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時嶧沒有回應,就只是手插兜抬頭看著。
“新書陶老師已經放在你桌子上了,老厚一摞了……”
覃煒琦氣兒喘勻了就又開始不停叭叭了。
兩人漸漸走遠,直到拐角處消失。
“嘖嘖嘖嘖,女孩跟人跑了,嘖嘖嘖。”
一道充滿揶揄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時嶧瞄了一眼墻上冒出的頭,道:“怎么跟過來的?”
夏一烊賤不兮兮地笑著,“沒有什么是夏少爺預判不到的,”說著,腳下也不知踩著個什么就蹬上了墻頭。
蛤蟆蹲著就開始嘮:“誒,剛才那個女生是昨天的車神小姐姐嗎?她也華外的?”
時嶧點點頭,思考一瞬又加了句:“今天剛轉學過來,叫于曦。”
墻上夏一烊手放到膝蓋上吊兒郎當的晃著,咂咂嘴道:“你都已經知道人家叫啥了?這么迅速的嗎?嘖看我剛才多有眼力見……哎媽!”
隨著“咚”的一聲響,夏一烊奇妙落地,震的差點沒跪那兒。
時嶧看著揚起的塵土,往旁邊挪了挪,彎腰拍了拍并沒有染上灰塵的鞋。
開口輕描淡寫的闡述事實:“你落地太重了。”
夏一烊聽見這話,老嘴一抽,想去給這個毒舌的死玩意兒來個死亡鎖喉。
結果剛一抬腿就“撲通”一下,跪徹底了。
“嘶,我去,我腳好像扭著了。”
因為穿短褲的原因,男生的膝蓋擦破了皮,一片通紅,右腳踝肉眼可見的變形,腫了一大塊。
“真行,跳個墻都能把腳跳錯位。”時嶧語氣一點都不客氣,充滿了鄙視之意。
夏一烊極力辯解:“不是,這邊的墻我第一次跳,不熟悉。”
時嶧拽著他的胳膊就要把人拉起來,絲毫沒有憐憫之心。
“兄弟,你想恁死我?請注意我他媽是個傷員。”
時嶧不理他,粗魯地架起夏一烊,道:“走,去醫務室。”
聽到這話,已經成功站起的夏一烊像個泥鰍一樣往下禿嚕,滿臉寫著抗拒。
“啊,我不想讓那個老女人給我看腳啊!”
時嶧強硬地把夏一烊撈起來,面無表情地繼續大力撈他。
夏一烊被拽得生無可戀。
“日了……時嶧,你他媽絕對是故意的,你就是看不慣我比你牛逼。”
嘴貧的夏一烊被狠狠往上一抻,差點沒疼死:“我的哥啊,我的膝蓋!!”
“閉嘴,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