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拼圖王子出糗記

我在北理工讀書的時候總是看北京電視臺的《今日做父母》節目。每看一期，我都會記下主要內容，并用來培養自己的孩子。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期節目，一個北京師范大學的幼兒心理學教授介紹如何培養幼兒的耐心，理論深入淺出，方法簡單易學。比如可以從孩子一歲半左右起，讓孩子玩拼圖，或者在孩子更大一些的時候，把乒乓球放在拍子上，讓孩子盡量長時間地手持球拍保持平衡。

我自己有時耐心不足。所以看到這一期節目的時候，我記得很認真。從兒子出生以后，我們就凡事跟他充分交流，這一方面是尊重孩子的表現，另一方面也是培養耐心的需要，甚至對大人保持耐心都有好處。

從孩子一歲多起，我就有意識地給他買各種不同的拼圖。第一套拼圖是我1996年五一回家時給他帶的一幅唐老鴨拼圖，只有9片。以后每次回家，我都從北京給他帶一套拼圖，并陪他認真地玩。當然難度逐漸加大，片數也逐漸增多。等到1997年五一前我第一次從清華大學回家時，我給他帶的是一幅1500片的中國地圖。我一貫的想法是最好讓兒子在游戲的同時還可以學到一些知識，所以我給他買的玩具基本都兼具娛樂和教育功能。

“尨尨，看爸爸給你帶回什么玩具了？”我推開岳母家的門，跟岳父岳母打了個招呼，便抱著拼圖在門廳里大聲地召喚兒子過來。1500片的拼圖包裝比較大，我是單獨拿著坐火車回來的。

兒子從里間跑出來，高興地叫著爸爸，張開雙臂讓我把他抱起來。我接著把他舉過頭頂，開始左右搖晃，直到他咯咯地笑起來。這已成了我對兒子的獨特抱法，一直堅持到后來舉不動他為止。

我把兒子放下，又把放在鞋柜上的拼圖遞給他，他抱起來就回了里屋，坐在地板上把包裝打開了。對于拼圖，他非常熟悉，拆包裝對他來說也十分輕松。

“哇！這么多啊？”岳母進來看到兒子攤在地上的圖片，驚訝地說。她知道外孫已經學會了拼接1000片的拼圖，這次多出來500片，確實數量不少。

“姥姥，這個拼圖更多了。”兒子已經可以表達自己的思想，只是用詞還不夠準確，比如拼圖面積更大，圖片數量更多，他卻籠統地說成拼圖更多。

“爸爸，尨尨是拼圖王子。”兒子拿起那張完整的參考整圖，驕傲地對我說。

“是嗎？這是誰告訴你的啊？”我第一次聽兒子稱呼自己是拼圖王子，就問他來由。

“姥爺說的。”兒子已經開始對著參考整圖左右端詳，頭也沒抬地說。

“姥爺說你什么了？”岳父走過來，笑著問。這時兒子已經全神貫注地琢磨起拼圖的事了，根本沒聽見岳父的問題，也就沒吱聲。岳母把岳父拉開了，說讓孩子自己玩。

研究了一會兒參考整圖，兒子撕開裝著圖片的袋子，把圖片全部倒在包裝盒里，放在床上，開始在地上拼接。從開始玩500片拼圖的時候起，兒子就已經從桌面挪到了地板上，因為茶幾和小餐桌已經不夠放了。

“尨尨，你知道這拼圖是什么嗎？”我想讓兒子對中國地圖有所了解，就啟發式地問他。

“不知道。”兒子坦率地回答。

“這是咱們中國的地圖。”我認真地對兒子說，然后唱起了那首歌：“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

“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錯……”兒子接著我的歌聲就唱了下來。這首《大中國》，正在大江南北廣為傳唱，兒子早已從電視上學會了。

“尨尨，你看，”等兒子唱完一段《大中國》，我接著說，“這就是咱們的大中國。這里是長江，這里是黃河，這里是珠穆朗瑪峰，這里是山西，這里是太原。”我分別指著地圖上的河流、山川、地形、圖標，給兒子介紹著。

“咱家就住在太原。”兒子拍著我剛剛指給他的太原圖標，點頭說。

“是啊，咱們就住在太原。”我再次確認兒子的說法。

“爸爸，那爺爺奶奶家在哪里呀？”兒子想起了爺爺奶奶家，就問我。

其實地圖上并沒有標注到縣級市，我只好找到老家所在的方位，指著對兒子說：“這里就是高平，爺爺、奶奶、叔叔，都住在這里。”

“還有姑姑。”兒子補充道。

“對，還有姑姑。”兒子小小年紀就惦記著家里的每一個人，我感到很高興。

“爸爸，這里是北京。”兒子已經可以認得“北京”兩個字，看到那個紅色五角星的標志，便指著對我說。

“尨尨真聰明。”我抓緊時間鼓勵兒子的發現，“爸爸上學就在北京。”

“那清華大學在哪里呀？”平常兒子總被叔叔阿姨問起爸爸在哪兒，因此他對清華大學已經爛熟于心。

“嗯，”我思索了一下，指著紅五角星的左上角說，“清華大學在這里。”

“哦。”兒子對我的回答很滿意，一時也沒了問題，就接著說，“那咱們一起玩拼圖吧。”

兒子先找出兩邊是直線的圖片，把拼圖的四個角定位好，然后找出只有一邊是直線的圖片，開始拼接中國地圖的四個邊，地方不夠大的時候，他就把拼圖往四外推開。我幫他挪動椅子板凳等重物。

兒子一會兒看看小圖片，一會兒看看整圖，有時還拿著小圖片在整圖上的相應位置比對一下，好像是通過顏色深淺來拼接。在我看來幾乎全是白色的邊框，他卻拼得很有規律，速度也比我想象的快很多。快吃午飯的時候，地圖的邊框就拼好了，有將近一米寬，把他那個小屋里空著的地方都快占滿了，四邊露出的地面，只夠一個人側著身來回進出。

午飯后，兒子翻了一會兒書，沉沉地睡了個午覺。等他醒來的時候，我看天氣晴好，就帶他去同學家玩了一下午，等妻子下班后一起在同學家吃完晚飯才回來。拼圖就一直擺在地上。對兒子來說，這是一項耗時巨大的工程，在沒有完全拼好以前，家里都會給他保留原樣，直到他全部完工，并且在全家欣賞完他的作品之后，才由他自行拆除，重新放回盒子里。

晚上怕光線不好，就沒讓兒子拼圖。第二天一吃完早飯，兒子馬上繼續他的工程。

兒子先從左下角開始，估計是大西南的高原在地圖上線條豐富，顏色分明，拼接起來相對容易。我看他拼接一部分，就給他講講當地的地名、山川、河流、湖泊，他興致很高，拼得仔細，學得認真。碰到不認識的字，我就特別指出來給他念，遇到有我們熟人的家鄉，我也給兒子特別提起，以加深他對中國地理的認識。我們這樣一邊說話，一邊拼圖，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尨尨，快跟爸爸來吃飯。”聽到岳母叫我們吃飯，我和兒子才停下來。兒子答應了一聲，站起身提了提褲子，跑到了衛生間里。我這才想起來，他拼了一上午，竟然沒顧上去撒尿。

“姥姥，快點兒。”兒子在衛生間大聲地喊，“我憋不住了。”

原來兒子憋了一上午，急著尿尿，一時又解不開褲子，急得開始喊姥姥幫忙。

聽到兒子的喊聲，我從屋里跑出來，進了衛生間，看見岳母已經在彎腰幫他解褲子，就只好站在旁邊看。

“啊呀，這怎么反而抽緊了？”岳母一忙亂，把兒子的褲帶給打成了死結，一時解不開。

“啊呀，啊呀。”兒子雙手捂著褲襠，喊起來，“姥姥，快！快！”

“小孫，你來吧。”岳母著急，眼花又看不清，就讓我來給兒子解褲帶。

等我和岳母換好位置以后，兒子已經尿出來，兩條褲腿都濕了。我只好慢慢地把抽成死結的褲帶解開，一把給兒子脫掉了褲子。

岳父也來到了衛生間門口，看到這樣，哈哈笑了，說：“哎喲，丟人噢，拼圖王子尿褲子了！”

兒子也笑了，表情中帶著一分羞澀，這成了他長大后的標志性笑容。

直到妻子下班到家的時候，兒子才拼好了這幅中國地圖。全家人紛紛贊揚他，他高興得手舞足蹈，還唱起了那首《大中國》。

兒子的拼圖游戲成了我心中的一個謎，直到現在我也沒搞明白，那么小的孩子，他是如何準確無誤地記下那么復雜的畫面的。自從有了兒子以后，在跟他親密互動的過程中，我對人類的感知潛力，可以說更加地心生敬畏，這也是促使我保持跟兒子互動互學的原動力。

盧勤知心話

玩中學，是幼兒學習的特點。對小孩子來說，興趣永遠比知識重要。拼圖的成功，激發了孩子對知識的興趣，邊拼邊唱邊學，孩子在玩耍中學到了中國地理知識，真是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