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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現代企業的興起

一、民族工業的黃金時代

1911年,中國大地上打響了推翻清王朝的槍聲,在革命的浪潮中,清王朝終被推翻,這場對中國命運走向具有重大影響的事件被后人稱為“辛亥革命”。辛亥革命標志著清王朝統治的結束,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清王朝處心積慮經營的官商經濟,從此,近代中國的民營經濟正式走上歷史舞臺。當中國大地上爆發辛亥革命時,世界風云也在發生巨變,第一次世界大戰正在進行,歐洲成為此次世界戰爭的主戰場,西方世界的戰爭為中國帶來了寶貴的喘息機會,中國的經濟在這一時期也出現了短暫的高速增長,人們將1911—1927年的這段歲月稱為黃金時代。

清王朝的終結,標志著在中國大地上實行了2000多年的封建專制制度的結束,但天下并沒有因此太平,外有強敵環伺,內有軍閥混戰,清王朝在洋務運動中留下的一批官辦企業遺產成為各勢力派相互爭奪的對象,但不能阻擋的大勢是這些當時的官辦企業在爭奪中紛紛走向了民營化,其中標志性的事件是輪船招商局的股份改革。

盛宣懷在1884年將輪船招商局再次拉回官辦企業的軌道后,官辦企業的一切弊端在局內便被凸顯得淋漓盡致:第一,體制僵化造成管理極度混亂,局內貪污成風。第二,競爭力下降,業務再次被洋商奪去。第三,朝廷攤派,不斷壓榨輪船招商局利潤。第四,清朝廷和政客將輪船招商局作為免費運輸隊使用,承擔朝廷任務過重。種種原因,導致輪船招商局連年虧損,當這個曾經是李鴻章“最得手文字”的企業病入膏肓時,清朝廷才極不情愿地選擇為它松綁,這仿佛也是所有官辦企業的通病。1910年,輪船招商局召開了成立近40年的第一次股東年會,會議通過了一項提案,決定“注重商辦,所有用人之權即由商主之”。1911年,在股東們的努力下,清朝廷郵傳部頒布了《商辦輪船招商局股份有限公司章程》,承認招商局“完全商股,悉按商律股份有限公司辦理”。在該章程頒布兩個月后,辛亥革命爆發,直到清王朝終結的前夕,招商局才得到了民營化的機會。

辛亥革命爆發后,孫中山先生在南京成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但政權初建,人心不穩,國庫更是空虛無比,為籌措軍餉,臨時政府決定將輪船招商局以1000萬兩白銀的價格抵押給日本,這一舉動受到了輪船招商局股東的抗議,臨時政府與招商局幾經交涉,招商局股東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同意抵押,但英、美兩國擔心事件促成后讓自身在華利益受損,因此從中阻止,最終以招商局借給滬軍都督府50萬兩白銀了事。虛驚過后,輪船招商局進入了完全的商辦時期,直到1932年,又被蔣介石以無比血腥的方式再次收歸國有。

1911—1926年,這段黃金時代的來源是國內處于軍閥混戰時期,政治權力的真空為民族工業發展創造了一個絕對自由的環境,這種絕對的自由讓民族工業大放異彩。

1912年,榮家兄弟的面粉廠開始進入擴張時期,到1917年,5年時間里,榮家兄弟共開出了10家面粉廠。1902年,榮氏兄弟在江蘇無錫創辦了第一家面粉廠——保興面粉廠。此后,在大哥榮宗敬的推進和擴張下,榮家兄弟又在上海、武漢等地先后通過創辦、承租的方式建立了9家面粉企業,至1917年,榮氏兄弟共擁有8家自建面粉企業、2家承租面粉企業,一個以面粉為主要產業的商業帝國已經出現。在榮氏兄弟中,大哥榮宗敬是一個極具冒險精神的人,在商業上他是一個大膽的擴張主義者,榮宗敬辦廠有兩大手段:一是求多;二是求新。而作為弟弟的榮德生卻是一個含蓄內斂、圓滑穩重的人,榮宗敬曾多次因為過于冒險而陷榮氏企業于極其危險的境地,都是榮德生進行善后,將家族企業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有意思的是,這種一張一弛的配合,讓榮氏家族的企業越走越遠。榮德生不僅在商業上取得了長足進步,在教育子女上也十分突出,他的兒子榮毅仁后來成長為新中國卓越的民族工商業者,為新中國的建設發揮了突出作用。

當榮氏家族的產業不斷走向成功時,另一個同樣出自江南地區的企業也在一路向前,這個企業就是張謇創辦的大生紗廠。近代民族工業的快速發展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由于歐洲戰場正在進行戰爭,這對民族工業從內部、外部來講都是絕好的機會。第一,戰爭大大減少了英、法等國家對中國的棉紗出口,為民族工業在國內替代進口產品提供了條件。第二,戰爭帶來的需求讓我國企業的棉紗出口成為可能。1918年,大生紗廠的兩家工廠利潤率超過了100%,1914—1921年的7年時間里,大生紗廠的利潤累計超過1000萬兩白銀,這是作為民族企業家的張謇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良好的經濟環境為企業的立法工作提供了有利條件,1913—1915年,張謇在擔任袁世凱政府的農商部部長期間,政府在張謇的推動下頒布了《合股企業法》,該法律比清政府的《公司律》更加細致和規范。

當張謇和榮氏兄弟的棉紗、面粉業等走向繁榮時,37歲的湖南人范旭東來到天津塘沽,看著海灘邊的鹽坨遍地,他在日后的歲月中對他的同伴說:“一個化學家,看到那樣豐富的資源,如果還沒有雄心,未免太沒有志氣了。”1915年,范旭東在天津創辦了久大精鹽公司,在塘沽的一個小漁村開始研制精鹽,很快就研制出了純度在90%以上的精鹽。為了銷售,范旭東親自設計了一個五角形的商標,起名“海王星”。但久大精鹽一上市就受到了各洋商的合力圍剿,國內江淮地區的鹽商們更是對之恨之入骨,認為久大精鹽損害了他們的既得利益。就是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中,范旭東憑借自己頑強的毅力和精神,最終讓久大精鹽打開銷路,到1936年,久大精鹽的銷量已經達到50萬擔。在久大精鹽進入正軌后,范旭東又聯合當時的一批科學家們,將投資目光轉向了制堿領域。中國的制堿行業一直受洋商長期把控,堿作為印染業的重要原料卻不得不受洋商控制,為了打破這一現狀,范旭東聯合當時的科學家們展開了艱難的制堿之路,其中就有后來馳名中外的侯德榜,他發明的制堿方法叫“侯氏制堿法”。1918年,范旭東創辦永利制堿公司,由于洋商在制堿設備上嚴密控制,范旭東他們沒有現成的制堿設備可以利用,一切只能從頭開始,這一艱難過程,一干就是8年,其間其他股東們因為無法忍受漫長的等待而撤資、退股,但范旭東仍在堅持,直到1926年,永利制堿公司終于生產出純凈潔白的合格堿,范旭東給純堿起名為“永利純堿”,1926年8月,在美國費城萬國博覽會上,永利純堿獲得金質獎章,專家對其評價“這是中國工業進步的象征”。

1911—1926年的這段黃金年代,史學家們通常將其稱為中國第二次工業化高潮,第一次是洋務運動。洋務運動時期,中國基本完成了近代中國的重工業布局,雖然它最終以失敗告終,但它留下的遺產卻是十分寶貴的。而黃金年代的工業化是以輕工業為主,可以說,第二次工業化高潮完成了近代中國輕工業的布局。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在重工業領域,涉及能源、資源等上游產品生產,往往都是由國家、政府主導,由國有企業把控;涉及輕工業的下游產品則更多地是由民營企業發揮作用,百年來一直如此,即使是在新中國成立30年后我國實施的改革開放,所走過的歷程也依舊如此。此外,黃金時代的輕工業具有一個鮮明的特點,就是所有產業均是“進口替代型”,在民族工業尚未成氣候之前,近代中國在輕工業領域嚴重依賴外商洋商,如當時中國人生活中的“洋堿、洋布、洋火、洋面、洋鹽”等,均是舶來品。民族工業的崛起,打破了洋商對中國輕工業產品的壟斷,這種“進口替代型”產業的出現,可以認為是在民生領域主動權的一次收回。自古以來最激烈的戰爭莫過于兵戰,而在兵戰之外,能夠與之一較高下的就是商戰。當軍事上的戰爭能夠稍緩一步時,商業上的戰爭就顯得尤為激烈,民族工業的崛起正是找到了這一有利的突破口,新中國成立以前,中國在對外戰爭上一直處于弱勢,被欺侮、被奴役、被剝削、被壓榨,當民族工業的崛起能夠為屈辱的中國人挽回一絲尊嚴時,這種光芒就顯得格外耀眼。在光芒背后,支撐中國人的是民族主義精神,支撐民族企業家們為之奮斗的是愛國、報國之志。在民族工業嶄露頭角后,國內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抵制洋貨運動,而且,每當國家在外交上屈辱一次,國內的抵制洋貨運動就會爆發一次,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終于,這場熊熊烈火燃燒了20世紀中期前的中國。

二、艱難的抗爭歲月

1919年5月4日,中國國內爆發了五四運動,這一歷史事件成為近代中國舊民主主義革命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分界線,這場運動的起源是中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戰勝國在法國巴黎召開的“巴黎和會”上再一次外交失敗了。雖然中國代表拒絕在協議書上簽字,但這并不意味著作為戰勝國的中國取得了外交勝利,而是丟掉了本該屬于中國的在山東的一切權益,這些權益,最終歸屬了日本。五四運動后,這場由學生在北京發起的愛國運動,最終將接力棒傳給了工人階級,工人階級從此走上近代中國革命的歷史舞臺,并成為此后中國生存和發展的堅定力量。同年,孫中山先生將一手創建的國民黨正式改為中國國民黨,兩年后,1921年7月1日,中國共產黨在嘉興南湖的紅船上宣告成立,從此,這顆星星之火開始了它的漫漫歷程,最終點燃了中華大地,成為“燎原之火”。

1924年,國民黨一大在廣州召開,孫中山先生擔任大會主席,并在大會上宣布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三年后的1924年,國民黨在廣州黃埔島成立了“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這所學校有另一個廣為人知的名字——黃埔軍校,它的校長是蔣介石。兩年后,國民黨聯合共產黨開始第一次北伐戰爭,北伐戰爭開始時,孫中山先生已經逝世,這場戰爭的實際統帥是蔣介石。1927年,初建的國民政府打敗了吳佩孚、孫傳芳,統一了長江以南的中國。同年,國民黨發動了“四?一二”政變,開始大肆逮捕、屠殺共產黨人,第一次國共合作失敗,蔣介石開始了他的個人統治。1928年,蔣介石進行二次北伐,此次北伐以張學良宣布東北易幟而結束,蔣介石從形式上統一了除外蒙古之外的中國,從此,國民黨開始了它在中華大地上21年的真正統治時期。當統一權力開始行使,意味著絕對自由的結束,當獨裁權力開始膨脹,則意味著相對自由的終結。隨著國民黨進入蔣介石時代,民族工業這段短暫的春天也宣告結束,黃金時代很快就要過去,一個蔣家王朝及其利益團體將逐漸占據舞臺的中心位置。

1924年,大生紗廠資不抵債,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中,一代“狀元企業家”張謇因此破產,兩年后,張謇在無比失望中溘然長逝,這位將大半輩子時光都致力于實業救國的民族企業家,終究還是在一個失望的年代中懷著滿腔的不舍離去。在大生紗廠資不抵債的歲月里,張謇為了還清債務,不得不將苦心經營30多年的企業全部交給債權人接辦,一世努力,晚年遭如此劫難,他無比凄涼地說道:“不幸而生中國,不幸而生今之年代。”

大生紗廠的境遇既有無能為力的時代色彩,又有可以改變但最終沒能改變的自身原因。第一,張謇的理想主義太過嚴重,39歲創辦大生紗廠,在此后的歲月里,張謇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公益事業上,他致力于南通地區的公益事業,這些公益事業對于大生紗廠而言往往是無償“獻血”服務。這種公益事業最終超出了大生紗廠的承受范圍,大生紗廠反被其累。第二,多元化經營的失控,最大的失誤在于墾牧事業,墾牧事業投資大、周期長且具有很強的公益性,大生紗廠的大部分資金因此被占用,張謇晚年在自省時總結到“本小事大、急進物廣”。第三,大生紗廠管理混亂,張謇最大的光環是狀元頭銜,晚年的張謇在大生紗廠更是近乎“神”的存在,廠內事務,事無大小,悉以咨之,并最終由張謇決定,但張謇的精力卻往往投注于管理事務之外,因此,在管理上十分混亂,最終成為失敗的內因。

張謇的失敗是1924年后民族工業開始全面敗退的一個縮影,當蔣介石在近代中國的歷史舞臺嶄露頭角后,他的國家資本主義思想也隨著他一步步地走向權力中心而成為現實,那些發起于絕對自由時期的民族工業對蔣介石來說無疑是與他的思想相背離的。1926年,北伐戰爭開始后,由于國民政府國庫空虛,蔣介石便以攤派的方式,強行逼迫、勒索民族工業進行捐款,募集軍餉,蔣介石和杜月笙甚至還十分不齒地從事販毒,以此來充實軍備。北伐戰爭結束后,蔣介石在形式上統一了中國,他終于有了推行國家資本主義的時間和空間,從1928年開始,“官進民退”再一次出現,國家資本主義的回歸預示著民族工業黃金時代的結束,而此次的“官進民退”卻更加具有悲劇色彩。

蔣介石在江浙財團的支持下在上海站穩了腳跟,并最終獲得了權力,然而當權力到手后,蔣介石反攻倒算的第一批人恰恰就是那些為他提供了資金支持的江浙財團,當然,蔣介石不會親自上陣,宋子文,義無反顧地成為蔣介石的代理人。

在蔣介石的謀劃和宋子文的配合下,他們用了兩招就瓦解了與國民政府相抗衡的民營企業家階層。第一,徹底瓦解了民營企業家的組織體系,對之前的民營企業家們建立的各種商會進行改組,通過奪權的方式,由國民政府建立新的各種商會促使民營企業家們失去在商業領域的領導權和話語權。第二,利用看上去無比誘人的公債政策對當時的企業家集團進行綁架。國民政府為了籌集軍費,通過大量發行公債的方式,半強制式地讓企業家集團進行購買,但這種公債往往是有借無還,通過國家力量將企業家集團強行綁上自己的“戰車”,即使企業家集團不情愿也有苦難言。

雖然這一時期的民營企業家們通過各種方式進行了抗爭,想要繼續在自由主義下生存,但由于強制力量的存在,實行國家資本主義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在這一時期,國民政府通過了《建設大綱草案》、“基本工業建設計劃”、《實業建設程序案》、“重工業五年計劃”等,大型的冶金、燃料、化工、電氣及軍工企業等全面展開,國營工業進入高速發展時期。與國營工業高速發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民營工業卻在無情打壓下日漸凋零。此時在民營領域只有一個人取得了成果,這個人叫盧作孚,他創辦了“民生輪船公司”,并最終將這家輪船公司發展為長江上游地區最大的航運企業。實行國有化策略既有蔣介石的個人思想,又有現實境遇,在當時的中國,日本對中國早已垂涎三尺,中日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而中國在重工業領域卻落后太多,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戰爭,國民政府不得不優先發展與國防有關的重工業。

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炸毀南滿鐵路并嫁禍東北軍,隨即炮轟東北軍北大營,九一八事變爆發,東三省淪陷,中國再次處于危急存亡關頭,而此時的蔣介石卻在調集重兵合力圍剿江西地區的共產黨。九一八事變后,中國再一次爆發了抵制日貨運動,這一次,民族利益高于一切,之前關于自由主義和國家資本主義的爭論也有了明確的答案,實行國家資本主義已經成為共識。1932年,洋務運動僅存的成果之一輪船招商局再次被收歸國有。自1927年后,國民政府便對私營化的輪船招商局窺伺已久,此時的輪船招商局董事會會長由李鴻章之孫李國杰擔任,宋子文等迫于李國杰的身份難以對其強硬下手,李國杰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更是請來了同盟會的老會員趙鐵橋擔任總辦,然而維護自身利益的結果卻是以趙鐵橋被刺殺而告終,1930年7月24日,趙鐵橋被刺殺于上海輪船招商局總部的大門口,刺殺他的人是“暗殺之王”王亞樵,這種赤裸裸的威脅和示威讓私營化的輪船招商局無所適從,三個月后,國民黨中常會便作出將招商局收歸國營的決議。1932年,受時局所迫,國民政府加快了輪船招商局國營化的步伐,正式將輪船招商局更名為國營招商局,此次國有化過程中,國民政府僅僅以212.63萬兩白銀的價格便奪走了實際資產達3300萬兩白銀的輪船招商局。成立于洋務運動中的輪船招商局,在60多年的歲月中,它的產權變更就是中國企業演化的縮影。

1933年,日本從東北進攻山海關并占領了熱河省,中國華北地區門戶大開,為了共克時艱,民營企業家們主動提出向國民政府認購2000萬元的“愛國庫券”,他們對這批“愛國庫券”的唯一要求是認購的錢必須專用于華北防務。當民營企業家們為了民族利益而做出貢獻時,民間的抵制日貨運動也一浪高過一浪,在民族情緒的感染下,宋子文儼然也成為一個抗日者,他在1933年5月提出了兩個經濟政策:第一,大幅提高日本進口商品的稅率,將棉庫綢的稅率提高800%,毛織品提高200%等。第二,建議由英、法、美等國家組建國際協商委員會,對這些國家在華投資提供更多的優惠政策,以增加日本侵華的國際壓力。對于這兩項政策,民營企業家們是全部支持的,但這兩項政策卻犯了蔣介石的忌諱,此后不久,宋子文被迫辭去行政院副院長和財政部部長職務,接替他的是蔣介石忠實的追隨者——孔祥熙。孔祥熙就任財政部部長后,立刻降低對日本產品的關稅,原本在中國市場已經出現頹勢的日本產品卷土重來,并且大有更進一步之勢。孔祥熙擔任財政部長后選擇無條件地滿足蔣介石的任何財政預算,而民營企業家的死活,向來是他所不關心的。1934年,中國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蕭條。

大蕭條對民營企業的沖擊和威脅很快展現出來,1934年7月4日,就在孔祥熙宣布對日本在華商品實行新關稅率的第二天,中國最大的民族紡織企業上海申新總公司宣布“擱淺”。榮家兄弟歷盡千難萬險創辦的紡織企業走到了自創辦以來最危險的境地。在過去的20多年中,榮家企業的擴張更多的是依靠舉債,1933年,申新總公司的資產為6898萬銀圓,但負債卻高達6375萬銀圓,當大蕭條來臨時,這個靠舉債實現擴張的龐大企業在上海的銀行卻貸不出一分款。如果申新總公司倒下,這對當時的民營企業無疑是雪上加霜,甚至會影響到當時中國民族紡織業和面粉業的半壁江山。因此,雖然榮家不能從銀行貸款,但陳光甫和宋漢章等人均一致認為榮家不能倒,在這種危急關頭,榮宗敬的兄弟榮德生從江蘇無錫帶著榮家所有的地契和有價證券來到上海,并通過這些在中國銀行和上海銀行貸出了220萬元。這220萬元對榮宗敬而言卻是杯水車薪。當民間斡旋無法成功解決榮氏家族面臨的危機時,榮家和上海地區的民營企業家們將目光投向了國民政府,希望國民政府能夠伸出援手,幫助榮家渡過難關。很快,國民政府就作出了回應,而這種回應并不是幫助榮氏家族渡過難關,而是向著這塊垂涎已久的“蛋糕”亮出了“獠牙”。在榮家向政府發出求救信號后,國民政府的實業部部長陳公博隨即派人入滬調查,并很快出具了一份《申新紡織公司調查報告書》,其中核心意見是“申新紡織公司由實業部整理,組成臨時管理委員會,政府供給300萬元為營運資本,6個月結束,所有盈余或虧損,并入公司債務債券內計算”。政府意圖通過300萬元的價格吞掉榮家幾千萬元的資產,榮氏兄弟沒有同意,榮宗敬向蔣介石致信,蔣介石置之不理。與此同時,全國棉紡織業對實業部的意見集體提出抗議,唇亡齒寒,如果榮氏企業倒下,下一個將會是他們自己。迫于當時社會輿論的壓力,陳公博收回了之前《報告書》中的意見,政府對榮家進行吞并的欲望第一次破滅。但此后不久,榮氏家族又面臨第二次風險,在企業擴張時期,榮宗敬曾向英國匯豐銀行舉債200萬元,以申新七廠作為抵押,1934年12月債務到期,榮宗敬無法償還,匯豐銀行便提出將申新七廠拍賣,當時華商人人自危,1935年3月26日,申新七廠被日本豐田紗廠以225萬元一舉競走,此舉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中國人仇日已久,而此次拍賣竟以日商獲得告終,第二天當匯豐銀行和豐田紗廠到申新七廠貼封條時,工人們用高壓水龍頭將其沖走,工會更是表示“廠存與存,廠亡與亡,不惜任何犧牲,誓死抗爭到底”。全國實業界再度聲援,國內輿論也一致反對此項拍賣,在這種情況下,英國駐滬領事館出面協調,最終解除拍賣,榮家對匯豐銀行的抵押貸款延期至1940年年底還清。第二次的悲劇驚魂未定,第三次又接踵而至,而此次選擇出手的是宋子文。宋子文給出的方案是由中國銀行將申新所有9家面粉廠全部收下,然后發行新的企業債券,由新債償還舊債,并內定中國銀行總稽核霍寶樹為申新總經理,宋子文給出榮家的唯一誘惑是申新所欠銀行和錢莊的借款利息由1分降至5厘,而這個方案對榮家來說,無疑是將榮家永遠地從申新總公司掃地出局。宋子文的出手讓榮家毫無招架之力,宋子文背后具有強大的政商關系,而榮家顯然沒有政治能力。1936年2月12日,宋子文在自己家中召集申新總公司的三大債權人開會,決定申新總公司和榮氏家族前途命運的時刻到了,這場即將開始的會議看似結局早定,但卻意外地因為一個人沒有到場而發生了變化。參加會議的分別是浙江興業銀行徐新六,上海銀行陳光甫,中國銀行宋子文、汪楞伯、霍寶樹。陳光甫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稱病沒有到場,替他到場的是上海銀行往來部經理李蕓侯。會上,宋子文命霍寶樹宣讀整理好的英文文件,當霍寶樹宣讀完畢后,李蕓侯講道:“這個方案,蔽行不能同意。”宋子文大驚:“光甫已經同意了。”李蕓侯道:“這筆款子是我放的,我是負責人,照這個辦法,我行肯定要虧本,還望宋董事長幫助我們渡過難關。”申新總公司欠陳光甫的上海銀行1200多萬元,如果將1分利息降為5厘,上海銀行每年至少虧損50萬元。宋子文道:“那怎么辦呢,中國銀行也是同意的。”李蕓侯接著說:“或者把上海銀行借給申新的款項轉給中國銀行,中國銀行是發行銀行,問題不大,我們行就承擔不了。”在場眾人臉色驟變,宋子文隨即表示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榮家的第三次危機因陳光甫的仗義而再次躲過。此后半年里,榮氏家族完全是在自我掙扎下本能自救,到1936年,頹靡的市場終于有了起色,申新各廠也陸續開工,并在年底實現扭虧為盈,一場持續了兩年的危機終于渡過,然而無法預料的是,毀滅性的打擊將在不久后來臨,而這場打擊的范圍,席卷了整個中國。

法國學者白吉爾曾說:“大量事實證明,國民政府對于發展私人企業的態度是相當冷漠的,在工商業蕭條的年份里,南京政府竟然不愿為瀕臨絕境的民營企業家提供任何支持,以幫助有關企業克服和渡過危機。”(17)榮氏家族的命運跌蕩只是當時民營經濟的反映,國民政府對整個民營經濟的摧毀則來自金融業的全面國有,這一次的始作俑者是孔祥熙。

1935年2月,孔祥熙與宋子文在漢口召開秘密會議,商定抄底金融業的計劃和步驟。為了共同的利益,這兩位原本政見不合的人坐在了一起,為了保證計劃的實施,他們還拉上了一個人——杜月笙。2月13日,由杜月笙發出邀約,邀請上海金融界和實業界的名流們開會商議應對經濟危機的策略,杜月笙的邀請無人敢抗衡,實業界和金融界的名流紛紛到場,在會議中孔祥熙建議由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組成“三行小組”對上海工廠給予盡可能的貸款援助,這個建議得到了實業家們的一致歡迎,金融界的張公權等人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如果反對,無疑與實業界形成對立,但不反對又不知孔祥熙意欲何為,因此只能悻悻表示貸款是當然,但應討論細節,并將籌集資金全數貸予工廠,孔祥熙滿口答應。15天后,實業界與金融界再次開會,此次孔祥熙并未到場,而是通過報紙等媒體宣傳造成輿論攻勢,一時間孔祥熙成為上海經濟復蘇的大救星,實業界和金融界也被他完美地割裂成兩個對立的陣營。在宋子文的輔助下,3月9日,孔祥熙再次召開會議,宣布由中國銀行牽頭成立援助財團,提供500萬元的無抵押貸款和1億元的抵押貸款,20日,孔祥熙鄭重其事地向中央委員會提交了議案,決定發行1億元以海關關稅為保證的公債。事情發展至此,仿佛國民政府對實業進行救助的局面已成,而接下來的峰回路轉,才是孔祥熙真正的目的。3月23日,孔祥熙宣布出于管制需要,原本向工商業者提供的1億元公債將不用于對工商業進行救助,而是用于購買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增發的股票。孔祥熙以財政部的名義對購買股票進行了配額,3000萬元作為增加中央銀行的資本,2500萬元和1500萬元分別作為購買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的資本,其余3000萬元用作彌補政府的欠債。增發計劃的出現,讓政府一躍成為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的最大股東,政府獲得了控股權。同時,孔祥熙繞過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的董事會,利用政府權力直接宣布由宋子文擔任中國銀行董事長及總經理,原董事長及總經理張公權升任中央銀行第二副總裁。張公權為此向蔣介石提出抗議,蔣介石不予理會。此外,杜月笙運用各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逼迫中國銀行的其他董事就范,3月30日,在中國銀行新組建的董事會中,宋子文、宋子良、杜月笙成為增補董事,張公權、榮宗敬、周作民等私股代表紛紛出局。隨后,孔祥熙如法炮制,解決了交通銀行,從此中國銀行、交通銀行這兩家在袁世凱政府時期實現私營化的銀行再次落入官家之手。在對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進行洗牌后,孔祥熙并未收手,他隨后又對中國通商銀行、四明商業儲蓄銀行、中國實業銀行出手,運用擠兌的手段逼迫這三家銀行一一就范。至此,民國時期的“四大行”: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中國農民銀行,和“四小行”:中國通商銀行、四明商業儲蓄銀行、中國實業銀行、上海銀行,共8家銀行中的7家已經落入官家之手,唯有陳光甫的上海銀行幸免于難,一方面是陳光甫與孔祥熙、宋子文私交甚好,另一方面是陳光甫與美國關系密切。

11月,孔祥熙宣布幣制改革,國民政府確定法幣為統一貨幣,具有印鈔權的是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以及蔣介石的中國農民銀行。同時,孔祥熙宣布廢除銀本位制,確立金本位制,并將法幣與英鎊、美元掛鉤,實行外匯本位。從此,中國確立了統一的現代貨幣體制和金本位制。

孔祥熙的此次突襲,可以認為是國營資本和民營資本的一次大會戰,此次會戰的結果是國營資本全面勝出,民營資本全面出局,這場金融戰線的決戰,也標志著民營企業的徹底失勢,民族工業的自由經濟之脈從此斷絕,民營企業家這一曾經充滿力量的階層也徹底終結了。

當國營企業已經形成不可阻擋的洪流之時,蔣介石、孔祥熙、宋子文等的私人野心也開始膨脹,如果說之前的一切行動還有國家利益的“遮羞布”,那么從此開始,這塊“遮羞布”也不再需要了,宋子文和孔祥熙開始施展他們大量侵吞國有資產、化公為私的本事,他們運用手中掌握的國家公權展開了虧公肥私的勾當,這種行為最終也造成了國民經濟的全面崩潰,國民黨漸漸走向了深淵。

1936年冬天,蕭條的經濟即將過去,在即將到來的1937年,人們仿佛看到了冰雪融化的希望,1937年1月,胡適先生在《大公報》上發表了《新年的幾個愿望》一文,文中寫道:“多年夢寐里害怕的一九三六,居然度過去了。我們在全國歡呼的喊聲里送出了舊年,迎進了新年。”他的第一個愿望是今年必須做到憲政的施行,第二個愿望是蔣介石先生努力做一個憲政的中國的領袖。胡適先生的美好新年愿望并沒有成為現實,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的全面侵華戰爭就此開始,兩個月后,淞滬會戰爆發,上海淪陷,12月,日軍攻破國民政府首都南京,并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國民政府西遷重慶,隨著國民政府一路西遷的,是在戰爭中已經支離破碎的少的可憐的企業,而絕大部分的企業,已經被摧毀在了日軍的隆隆炮聲中。中國人民幾十年來辛苦建立的民族工業和蔣介石的國民政府通過各種手段建立的國營工業也一并摧毀,在戰爭面前,沒有任何一種性質的企業能夠幸免于難,留給中國企業和中國人民的,只剩下滿目瘡痍。

1937—1945年的8年時間,是中國人民最苦難的歲月,也是中華民族憤而抗爭的歲月。1936年12月12日,張學良將軍和楊虎城將軍發動了西安事變,被迫用兵諫的方式促使蔣介石停止內戰、全面抗日,最終西安事變以蔣介石同意停止內戰、一致抗日而和平解決。全面抗戰爆發后,在中國共產黨的作用下,中華民族組成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槍口一致對外,抗擊日本侵略者,國共兩黨終于再一次實現合作,為民族利益而共同戰斗,但落后的經濟并不能為中華民族提供充足的資源,中國被迫通過“以空間換時間”的策略進行抗戰,中國人民在付出了巨大犧牲后,終于在1945年打敗了日本侵略者,實現了百年以來的第一次徹底勝利。蔣介石的威望也在此時達到了頂峰,然而遺憾的是,僅僅3年,國民黨便江河日下,腐敗到骨子里的政權已經搖搖欲墜。在這場戰爭中,與人民付出巨大犧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蔣、宋、孔、陳四大家族大發國難財,賺得盆滿缽滿。國民黨政府背棄了人民,人民也選擇拋棄了它,在戰爭中,由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斗爭得到了人民的支持,中國人民最終選擇了代表最廣大人民利益的共產黨,一個新生的政權即將誕生,一個嶄新的社會和時代也即將到來。

三、鳳凰涅槃——紅星閃耀下的企業

1949年5月27日,人民解放軍進駐上海,上海宣布解放,這個自1937年后被迫成為孤島以及在國民黨手中度過了混亂3年的亞洲金融中心終于回到了人民手中,三個多月后,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中國人民在經歷了近代百年抗爭后終于重新站立起來。但新中國的誕生,在經濟戰線并不是一帆風順的,上海地區的投機商們看到新生的人民政權立足未穩,于是和人民政權展開了第一次較量,上海成為考驗人民政權的第一關。

投機商與新中國進行對抗的第一戰是“銀圓戰”。上海解放后,投機商炒作“黃綠白”——黃金、美元、銀圓。銀圓中以“袁大頭和孫大頭”最為熾熱,人民政府的人民幣因為投機商的炒作在上海地區難以發行。為了應對這種局勢,上海市市長陳毅命令宋時輪用軍事手段對當時的上海證券交易所進行了查封,下令停止一切證券交易活動,這一事件也標志著上海亞洲金融中心地位的消失,香港從此取代上海,上海成為新中國的工商業中心,證券交易所再次回歸要等到41年后。投機商們與政府的第一次交戰以政府通過軍事手段解決而結束,投機商的第一次妄想破滅。在“銀圓戰”失利后,投機商將目光投向了棉紗,圍繞棉紗的第二次交鋒再次開始,而這一次,政府展現出了令所有民營企業折服的智慧。在“棉紗戰”開始后,陳云從北京秘密南下,與陳毅一起坐鎮上海,陳云的策略是通過全國統一調配,在各地區中心城市囤積充足的紗布,在準備完畢后,1949年11月25日,陳云命令全國統一步驟,在上海、北京、天津、武漢、西安等地區大量拋售紗布。拋售開始,上海地區的投機商們便紛紛吃進紗布,為了囤積居奇,上海地區的借貸市場甚至出現了“日拆”(以日計算利息)的情況。然而這一次,20多年來從未失手的投機商們碰到了真正的對手,當他們看到源源不斷的紗布從國營公司拋出時,投機商們心生怯意,有的人開始偷偷地拋出自己囤積的紗布,投機商的這種蝴蝶效應讓形勢驟轉,紗布價格直線下降。同時,為了配合紗布市場的決戰,陳云和陳毅命令所有國營企業一律將錢存入國營銀行,私營工廠一律不準關門,稅務部門對私營工廠加緊征稅,私營工廠遲交一天便罰稅金額的3%。兩頭夾擊下,最終投機商們潰不成軍,第二次交鋒再次以投機商的失敗告終。在第二次交鋒失敗后,投機商將賭注再次壓向糧食,而此次交戰,更像是投機商的末日狂歡,上海的糧食交易歷來在正月初五后開盤,俗稱“紅盤看漲”,早在紗布大戰開始時,陳云就已經考慮到如果北方地區爆發糧食大戰,政府兩面作戰是極其不利的,因此陳云命令東北地區每天向北京發一列車的糧食,北京在天壇設置糧倉,而且每天必須增加席囤,這一方法很快奏效,投機商們在紗布大戰期間對糧食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紗布大戰后,陳云命令各地緊急調糧運往上海,到正月初五開盤之前,陳云估計政府手中已經掌握了十幾億斤糧食。正月初五開盤后,糧價不漲反跌,而且持續數日下跌,囤積了大量糧食的投機商們不得不拋售手中的糧食,他們的損失無法估計。經此“三戰”,人民政府終于遏制住了惡性通貨膨脹的勢頭,從此,全國的物價水平逐漸回穩,同時,以投機商為代表的一批民營企業在經濟戰中失去了與人民政府抗衡的能力。

1950年7月,上海市財政局兼稅務局局長顧準對上海地區的工商業制度開始重建,其中引人注意的是,顧準通過提高土地稅率的方式驅逐了長期在中華大地上存在的外資公司,外商從此退出中國。同年,四川商人盧作孚向政府主動提出公私合營,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和贊賞,民生公司成為新中國第一家進行公私合營的公司,個別企業的公私合營也開始了。自上海一戰后,民間資本對新政權的威脅大大減小,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新中國決定抗美援朝,國內工商業一致對外,支持抗美援朝戰爭。1952年,隨著抗美援朝戰爭的結束,毛澤東主席認為資本主義趁著抗美援朝戰爭的進行有所抬頭,于是發起了“三反”“五反”運動,“五反”主要針對工商業,在“五反”運動中,民營資本集團被人民全面瓦解,一批在戰爭中發國難財的資本家被批斗、判刑,然而在這場運動中,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四川商人盧作孚自盡了,盧作孚被作為批斗對象進行了批斗,他難以忍受折磨,選擇了服用安眠藥結束自己的一生,盧作孚自盡后留下遺囑:第一,借用民生公司家具,送還民生公司;第二,民生公司股票交給國家;第三,今后生活依靠兒女;第四,西南軍政委員會證章送還軍政委員會。當盧作孚自盡的消息傳到北京時,毛澤東主席聽到后無比惋惜地說道:“真可惜啊。”

1953年,在蘇聯的援助下,新中國開始實行“第一個五年計劃”,其中標志性的事件是長春一汽的誕生。第一汽車制造廠在蘇聯的幫助下很快形成規模,并在1956年生產出新中國第一輛卡車,毛澤東主席親自取名為解放牌卡車。在“第一個五年計劃”中,在蘇聯人民的援助下,新中國發起了“156工程”,擬在中國大地上建設156個事關國計民生的大工程,這批工程的重點放在了重工業,建設的地區放在了中西部地區,“156工程”完成了新中國重工業的布局,從此以后,一個完整的工業體系在中華大地生根,奠定了新中國工業化的基礎。

在“第一個五年計劃”中,引人注目的是,全國范圍內的全行業公司合營在1954年展開,中央政府決定在1967年前完成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中央政府在陳云的主導下決定采用“合營過渡、和平贖買”的溫和方式對資本主義工商業進行改造,同時針對資本家確立了“四馬分肥、定息贖買”的方針。可喜的是,這場社會主義改造運動在1956年便完成了,新中國用了兩年時間便完成了社會主義改造。1956年1月15日,北京市天安門廣場舉行慶祝社會主義改造勝利大會。5天后,上海召開公私合營大會,慶祝社會主義改造的完成,在大會上,榮毅仁大聲朗誦道:“社會主義改造對于我失去的是屬于我個人的一些剝削所得,得到的卻是一個人人富裕繁榮強盛的社會主義國家。對于我,失去的是剝削階級人與人的爾虞我詐、互不信任,得到的是作為勞動人民的人與人之間的友愛和信任,這是金錢所買不到的。”社會主義改造的完成,標志著近代以來在中國大地上存在了40多年的民族資產階級正式成為勞動人民的一部分,也標志著新中國從此由新民主主義進入了社會主義。

第一個五年計劃是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一次工業化高潮,在此次工業化高潮中,完成了新中國的工業布局,也為新中國日后的工業化道路以及30多年后的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道路奠定了堅實基礎,并且深深地影響了新中國前30年的企業發展,公有制企業在全國范圍內全面鋪開,新建立的國有企業均以“國營××廠”命名,中國進入了計劃經濟時代,國營企業成為計劃經濟時代的主角。

1960年,中蘇關系交惡,蘇聯從中國撤走了全部專家,中國人民開始了自力更生的艱苦創業道路。1964年,為了應對蘇聯對中國的戰爭威脅,中共中央召開會議作出了三線建設的重大戰略決策,這是自1937年隨著國民政府西遷重慶的企業西遷后的第二次企業西遷運動,而與國民政府不同的是,新中國此次企業西遷是主動的,是從國家安全角度出發的。此次西遷運動,為西部地區的發展注入了強勁動力,并且產生了一批對中國國防事業具有重要影響的企業,在湖北十堰地區,建立了第二汽車制造廠,對外稱“國營東風機械廠”;在陜西建立了陜西汽車制造廠;在重慶建立了常規兵器工業生產基地,在貴州、陜西、鄂西地區建立了航空和航天工業生產基地,在西昌建立了衛星試驗、發射中心等重要軍工企業;在四川攀枝花地區建立了攀枝花鋼鐵基地;等等。“三線建設”奠定了新中國的重工業和國防工業基礎,直至今天,這些當年建造的軍工企業、國防工業等仍然在發揮重要作用。

1966年,在林彪和四人幫等反革命集團的操縱下,國內爆發了“文化大革命”,“文革”對新中國的工業和企業發展產生了重大沖擊,新中國的經濟發展陷入停滯。1976年,“文革”結束,但“文革”對中國經濟造成的影響卻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平復。

新中國的誕生,標志著占世界人口1/4的中國人民從此站立起來了,社會主義制度的確立,標志著公有制經濟在中華大地上生根發芽,對民族工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后,中國的企業從此進入全民所有制時代。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受潛在威脅的影響,新中國以優先發展重工業為指導思想,但同時,新中國在總結蘇聯經驗和教訓的基礎上,并沒有忽略輕工業在經濟發展中的重要作用。無數國營企業的建立,為新中國打造了一個完備的工業體系,也為1978年后的改革開放奠定了基礎。

四、歷史轉折后的中國企業

1978年,復出后兩年多的鄧小平宣布中國開始實施改革開放,在經歷了“十年動蕩”后,中國經濟終于被這位歷史偉人拉回了正確的軌道,在這場改變中國前途命運的歷史轉折中,深圳,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窗口和先行者,一家在中國近代歷史中跌宕起伏的公司,再一次站在了歷史的潮頭。

1978年6月,61歲的袁庚受交通部部長葉飛委派,赴香港地區調查,起草了一份《關于充分利用香港招商局問題的請示》報告。10月,袁庚被任命為交通部所屬的香港招商局常務副董事長,主持招商局全面工作。同年,向中央建議設立蛇口工業區。招商局,這個在近代中國企業史上具有標志性意義的公司在成立百年之后,迎來了它的第二次輝煌。1979年7月20日,蛇口工業區正式開始運作,袁庚,這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在心中為招商局謀劃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商業版圖。

在袁庚的主持下,招商局成功開發了蛇口工業區,作為新中國改革開放的“試管”,蛇口工業區在招商局的努力下,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探索者和先行者。1982年,招商局率先創辦了中國第一家股份制中外合資企業——中國南山開發股份有限公司;1987年,招商局創辦了中國內地第一家股份制商業銀行——招商銀行;1988年,招商局創辦了中國內地第一家由企業合股興辦的保險公司——中國平安保險公司。在經歷了百年滄桑后,招商局在袁庚的帶領下再次實現了輝煌,時至今日,招商局已經成長為我國大型國有企業500強中的著名央企。

在改革開放初期,中國在經濟、技術上落后于發達國家,因此采用引進外資的方式,一大批合資企業成為改革開放初期的主流。1978年,在鄧小平的親自批示下,轎車中外合資經營的序幕正式拉開,1984年10月,上海汽車制造廠與德國大眾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隆重的合營合同簽字儀式,上汽大眾應運而生,4個月后,上海大眾汽車有限公司宣布成立,從此開始了它在中國汽車市場30多年的征程。兩年后,1987年10月,第一汽車制造廠與德國大眾的合作正式開展,1991年,在吉林長春成立了一汽—大眾汽車有限公司。這些在改革開放初期以中外合資方式建立的企業,既是在當時國家資金緊張下的無奈選擇,又是中國對利用外資的初探,從此之后,合資企業在中國大地遍地開花,合資企業為中國帶來了相對先進的技術、管理經驗、資金等,對處于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企業而言,無疑是絕對利好的事情。

在合資企業快速發展的同時,在改革開放中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鄉鎮企業也異軍突起。1969年,浙江蕭山地區,一位25歲的年輕人創辦了一間名叫“蕭山寧圍農機廠”的鐵匠鋪,這位年輕人叫魯冠球,他所創辦的這間鐵匠鋪最終發展成為大型跨國企業——萬向集團。魯冠球創辦的蕭山寧圍農機廠起初是為周圍村民提供農具修理服務,1975年,該農機廠改名為蕭山寧圍公社萬向節廠,1978年改名為蕭山寧圍萬向節廠,1979年,魯冠球將其他產品全部下馬,專注生產萬向節,1983年,蕭山萬向節廠生產的“錢潮牌”萬向節被農業部授予部優產品。從此,魯冠球憑借他個人的優秀能力在今后的數次變革中均化險為夷,并一步步將蕭山萬向節廠發展成為如今的萬向集團。萬向集團作為改革開放時期鄉鎮企業的典型代表,是中國民營企業在改革開放中再次走向壯大的生動寫實。

改革開放的實行,讓中國民營企業再次走上中國工商業的舞臺,1984年,張瑞敏在山東青島接收了一家瀕臨倒閉的集體小廠,并將其改變成一家專注于從事冰箱生產和銷售的企業,張瑞敏將其產品命名為海爾,30多年后,這家原本快要倒閉的企業在張瑞敏的帶領下成長為如今的海爾集團。同年,在北京,柳傳志帶領十幾名科研人員在中科院的一間辦公室里成立了一家從事計算機生產和銷售的企業,他們給這個企業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聯想。21年后,聯想集團收購了IBM的PC業務,成為中國企業實現國際化經營的成功典范。1984年,從部隊退役的王石在深圳創辦了“萬科企業股份有限公司”,這家從事房地產開發的企業在日后成長為中國最大的專業住宅開發企業。1987年,同樣從部隊復員的任正非在深圳創辦了一家生產網絡交換機的公司,他將公司命名為“華為技術有限公司”,30年后,華為成為我國在通信領域的排頭兵,也成為中國科技型企業的象征。1988年,王健林辭去政府公務員,在遼寧省大連市創辦了一家名叫“大連萬達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企業,30多年后,萬達集團成為我國商業地產的代表,王健林在2017年成為亞洲首富。

當民營企業在改革開放的政策引領下進入高速發展時期,國有企業在制度的阻礙下前進的腳步卻越發艱難,為了改變這種現狀,在改革開放初期,一些農村地區的社辦企業為了擴大生產能力,以各種生產要素入股,形成了農村股份合作制企業,這是改革開放后股份制企業的雛形。1990年12月19日,上海證券交易所正式成立,在經過了41年后,證券和股票再一次回歸中國,5個月后,深圳證券交易所獲得中國人民銀行批準,并于1991年7月3日開業。上海證券交易所和深圳證券交易所的成立,標志著我國股票和證券市場開始形成。而此時,國有企業的股份制改革尚未全面鋪開。

1997年,國有企業經營陷入前所未有的危局,員工大批下崗預示著國有企業已經走到了生死存亡關頭,在這種艱難境遇下,國有企業的股份制改革才得以全面鋪開,此后十年間,國企改革以股份制為方向,脫胎換骨,鳳凰涅槃,走進了氣象開闊的新天地。2002—2007年,國有企業戶數每年減少近1萬戶,但銷售收入平均每年增加1.9萬億元,實現利潤平均每年增加2500億元,上繳稅金平均每年增加1800億元,銷售收入、利潤、上繳稅金年均增長分別為16.1%、33.7%和18.2%。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成為中國經濟改革歷史中濃墨重彩的篇章。1998年,國家投資建立了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這家由國家控股的公司日后成長為世界最大的石油公司之一,也成為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成功的代表。

1997年,中國共產黨召開了第十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大會上,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同志作了十五大報告,在報告中明確指出將“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確定為我國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和分配制度。此次大會對即將進入21世紀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進行了全面部署,一個生機勃勃的國家即將昂首走進21世紀,中國企業發展也進入了全面繁榮時期。

1998年,一位28歲的年輕人來到深圳,他叫馬化騰。同年,馬化騰在深圳創辦了一家叫“深圳市騰訊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的公司,公司經營的業務是基于互聯網的社交軟件“QQ”,20年后,這家公司成長為涉及社交、娛樂、支付、資訊等多種IT業務的互聯網巨頭。1999年,35歲的馬云在浙江省杭州市帶領十幾名創業者創辦了“阿里巴巴網絡技術有限公司”,20年后,阿里巴巴集團成長為中國互聯網企業的另一巨頭,2015年,馬云成為中國首富。2000年,32歲的李彥宏在北京中關村創辦了“百度公司”,十多年后,百度成為中國最大的搜索引擎。

在世紀交匯之際,憑借互聯網技術的開始應用,中國的一批當代民營企業家們紛紛創辦了對當今人們生活和經濟發展具有重要作用的互聯網企業,也讓互聯網技術在中國全面開花,時至今日,我國以互聯網技術為支撐的“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已經走在了世界前列,這批優秀的民營企業家們終于在70年后再一次向世界證明了中國人的勇氣和智慧。

進入21世紀后,至2015年,中國經濟以每年9.65%的增速保持高速增長,這種增長背后既有國有企業進行股份制改革后的支撐,又有民營經濟做出的巨大貢獻,國有和民營兩大類型企業,共同成為引領中國經濟發展的兩大引擎,也成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五、新時代的中國企業

2017年10月18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勝利召開,習近平總書記代表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向大會作了題為《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的報告。報告指出,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這是我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這個新時代,是承前啟后、繼往開來、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繼續奪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的時代,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時代,是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不斷創造美好生活、逐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時代,是全體中華兒女勠力同心、奮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時代,是我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不斷為人類作出更大貢獻的時代。經過70年的發展,中國人民實現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70年的漫漫歷程,是中國人民艱苦奮斗的70年,也是中國企業在社會主義制度下茁壯成長的70年,尤其是改革開放后40年的發展,中國企業正在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新時代的中國企業正在實現由數量增長向質量增長的新變革,在企業發展方面也呈現出新的時代特征和發展內涵。

第一,創新發展成為新時代中國企業的源動力。創新是企業進步的靈魂,也是企業保持生命力的關鍵,中國企業面對瞬息萬變的信息時代,正在用大膽創新實現企業的價值和責任。經過40年的發展,中國企業已經形成了國有企業、民營企業兩大重要經濟主體齊頭并進、蓬勃共生的新局面,站在新的歷史方位上,新時代的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是共進退的命運共同體,是實現民族復興的共同保證。

在創新方面,新時代的國有企業最突出的特點是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混合所有制改革是繼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后的又一次重大變革,也是一次全新變革,國有企業通過在企業股權制度層面的重塑,引入民營資本,能夠進一步激發國有企業的創新潛力,保持國有企業的創新活力,與民營企業實現優勢互補。例如,中國聯通引進百度、阿里巴巴、騰訊、京東等民營企業作為戰略投資者,融資金額高達780億元,成為混合所有制改革下國民共進的成功典范。

新時代的民營經濟在技術創新、模式創新方面全面發力。一些成立于改革開放初期的民營企業在經過30多年的高速增長后,迎來了從數量集聚到質量飛躍的巨大轉變,截至2017年年底,我國民企數量達2726.3萬家,個體工商戶6579.3萬戶,注冊資本超過165萬億元。民營經濟對國家財政收入的貢獻占比超過50%;GDP、固定資產投資和對外直接投資占比均超過60%;技術創新和新產品占比超過70%;吸納城鎮就業超過80%;對新增就業貢獻占比超過90%,民營企業已經成為新時代我國企業進行創新的主陣地。2017年,華為技術有限公司的研發投入為897億元,占其銷售收入的14.9%,此后十年,華為將保持每年15%左右的持續研發投入。這家成立于1987年的民營企業,已經連續數年蟬聯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榜首,并連續8年入圍世界500強企業。華為公司在科技研發領域的高投入,既是公司發展的現實需要,又是新時代我國民營企業堅持技術創新、突破技術封鎖、走向國際一流的典型代表。

第二,協調發展成為新時代中國企業的新思路。幾千年來,中國企業始終在“官進民退、國進民退”的波浪中起起伏伏,每當民營經濟威脅到統治集團的利益時,總是被毫不留情地打壓、扼殺。自新中國成立后,我國經歷了計劃經濟時代的全民所有制,改革開放后民營經濟再次在中國大地上煥發出生機活力。進入新時代,在黨的領導下,幾千年來的民營企業終于和國有企業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攜手共進。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協調發展,能夠發揮國有企業的品牌、人才、規模優勢,也能夠發揮民營企業的技術、資本、市場優勢。例如,中國鐵塔有限公司,由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三家央企共同出資建立,為三家公司從事專業的通信基站建設和租賃服務,作為央企專業化整合的典型代表,鐵塔公司通過與阿里巴巴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在“大數據、云計算、邊緣計算”等領域展開深度合作,與碧桂園集團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計劃在未來共同推動房地產與信息通信建設的深度融合,打造“數字地產、智慧地產”。綠地集團通過與華為技術有限公司簽訂戰略合作協議,在智能家居、智慧園區、智慧基建、智慧零售、5G應用、數字化規劃與轉型等領域展開全面合作。雙方擬建立聯合創新合作模式,以行業趨勢及市場需求為導向,聚合上下游資源,共同開拓市場。這些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的協調發展,既實現了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的共贏,又體現了新時代中國企業協調發展的時代特征。

第三,綠色發展成為新時代中國企業的新名片。綠色是生命的底色、發展的底色,也是新時代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發展理念。堅持綠色發展、實現可持續發展是新時代中國企業走向世界、服務人民的責任與擔當。1994年,瀘州老窖股份有限公司成立,瀘州老窖是具有400多年釀酒歷史的大型國有控股公司,被譽為“中國第一窖”。進入新時代以來,瀘州老窖因在綠色發展方面的突出貢獻,被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選入《中國企業優秀綠色案例集》,作為我國歷史最悠久、影響最深遠、底蘊最深厚的傳統民族產業,瀘州老窖啟動了投資超過70億元的釀酒技改工程,通過實施技術升級、發展循環經濟、淘汰落后產能,讓傳統白酒產業更環保、更高效。在大力推進環保制度建設、工藝優化處理等方面,瀘州老窖始終保持了白酒行業“清潔生產一級單位”的管理水平。瀘州老窖依托中國固態釀造中心、中國輕工業固態釀造技術重點實驗室等國內一流科研創新平臺,在人工窖泥培養、窖池密封技術等方面取得重大突破,實現了釀酒生產的節能降耗;與國際國內知名高校與科研院所合作,研發了智能調酒機器人、智能包裝機器人等新型設備;在推動生產自動化、智能化的同時,也引領了中國白酒產業的創新發展、綠色發展。當以瀘州老窖為代表的國有企業在綠色發展領域深耕細作時,民營企業也在為實現綠色發展而努力。1992年,37歲的楊國強在廣東佛山成立了一家房地產公司,取名“碧桂園”,2015年,碧桂園被評為“年度最具投資潛力港股上市公司”。2017年,碧桂園入圍《財富》雜志世界500強企業名單,2018年,碧桂園再次入圍世界500強企業,排名第353位。進入新時代后,碧桂園不僅在房地產領域突飛猛進,更是積極踐行綠色發展的典型代表,在建筑設計方面,碧桂園集團憑借其自主研發的SSGF高質量建造體系和新型裝配式建造體系等建筑工業化的探索,大幅度降低了環境和能源成本,對綠色發展起到了積極推動作用。此外,在綠色建筑施工方面,碧桂園通過制定并落實安全文明施工管理辦法以及標準化圖冊,加強對項目的監督管理,確保項目施工符合法律法規及合同的環保要求,最大化減低施工建設對于自然環境的負面影響,保護周邊生態環境。由于在綠色發展方面的突出貢獻,碧桂園同樣被選入了《中國企業優秀綠色案例集》。習近平總書記曾在多個場合強調“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要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環境”。綠色發展,不僅是中國人民的生活要求,更是新時代中國企業走向世界的綠色名片。

第四,開放發展成為新時代中國企業的新擔當。習近平總書記在博鰲亞洲論壇2018年年會開幕式上講道:“中國開放的大門不會關閉,只會越開越大。”新時代的中國是開放的中國,新時代的中國企業是開放的企業,是走出去、走向世界的企業。在2018年《財富》雜志發布的世界500強企業名單中,中國共有120家企業上榜,已經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上榜企業群體。在名單中排名躍升最快的前10家公司中有8家來自中國,在上榜的中國企業中,既有以能源為基礎的國家電網、中國石油、中國石化;又有以銀行為代表的金融業,如中國工商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中國銀行、中國交通銀行、招商銀行等;也有以房地產為代表的傳統產業,如碧桂園、恒大集團、萬科、保利集團、綠地控股;更有新興的科技企業,如華為、京東、阿里巴巴、騰訊、蘇寧集團、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等。新時代的中國企業正在實現從數量增長到質量增長的積極轉變,中國企業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也日漸提升,中國企業走出國門,走向世界,在自身發展的同時也在積極地擔當更多的社會責任。自“一帶一路”合作倡議發出以來,中國企業緊緊跟隨國家戰略的腳步,奔波于世界各地。2016年,中國的河鋼集團有限公司收購了塞爾維亞唯一的鋼鐵廠——斯梅代雷沃鋼鐵廠。這家在塞爾維亞瀕臨倒閉的大型國有支柱型企業因為中國企業的到來而重新煥發生機。2019年4月25日,中宣部授予河鋼集團塞爾維亞公司管理團隊“時代楷模”稱號。河鋼集團,成立于2008年6月,是我國一家國有獨資企業,自成立以來,連續5年進入世界500強企業。在新時代下,河鋼集團走出國門,沿著“一帶一路”建設的腳步,將中國企業帶入塞爾維亞,通過實行“利益本地化、用人本地化、文化本地化”的“三個本地化”原則,將中國企業打造為中塞企業合作的典范,成為中國企業走出去的典范和“一帶一路”建設樣板工程。新時代的中國企業,正在以更加積極的態度融入世界經濟的發展,正在以更加開放的心態參與全球企業的合作,正在努力實現中國與世界的同步發展。

第五,共享發展成為新時代中國企業的新追求。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深刻闡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新時代的中國企業正在將滿足中國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作為目標而努力,金融行業服務實體經濟,民生領域服務人民生活。互聯網技術的成熟為中國企業提供了快速發展的通道,借助于大數據、云計算等平臺優勢,中國的一批新興企業正在快速成長,并成為經濟發展的新動力。2012年7月,29歲的程維從阿里巴巴旗下的支付寶離職,在北京創立了“北京小桔科技有限公司”,并推出了互聯網打車服務“滴滴出行”。2019年3月19日,程維以165億元人民幣財富在《2019胡潤全球少壯派白手起家富豪榜》中排名第22名。作為當前中國打車軟件中市場占有率第一的滴滴出行,正在用互聯網科技改變著中國人的生活,滴滴專車、順風車、出租車等,程維通過網絡技術整合了中國國內的汽車資源,為中國人提供了更加便捷的出行方式和選擇。在中國大地快速成長的同時,滴滴出行在全球的影響力也在不斷上升,2018年4月,滴滴出行登陸墨西哥,5月登陸澳洲,8月在墨西哥第三大城市蒙特雷開始運營,9月在墨西哥第二大城市瓜達拉哈拉開始提供服務,9月滴滴出行登陸日本。滴滴出行正在將便捷的出行方式帶向全球。2006年,26歲的汪滔在深圳創辦了深圳市大疆創新科技有限公司,2018年8月,CB Insights公布2018年全球獨角獸企業榜單,大疆創新科技排名第6位。這家以領先的技術和尖端產品為核心競爭力的中國無人機制造商占領了全球的商用無人機市場。大疆無人機以“飛行影像系統”為核心發展方向,通過多層次的空中照相機方案,帶給人類全新的飛行感官體驗,使得飛行在普羅大眾中皆能隨心所欲。

新時代的中國企業,在中國企業家的帶領下正在以“誠信、敬業、創新、責任感、主動學習”的精神向世界展示著一個嶄新的中國、一個生機勃勃的中國。這些企業既有從改革開放中走出來的傳統企業,又有在互聯網技術引領下的新興企業;既有改革后積極走出國門的國有企業,又有在國際上快速成長的民營企業。在新時代的中國,既有經驗豐富的老一輩企業家依舊拼搏的身影,又有新生代的年輕企業家散發出的蓬勃朝氣,中國企業,正在穩步走向未來。


(1)[英]亞當?斯密.國富論[M].謝宗林,李華夏,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10.

(2)元代對來自中西亞各民族的統稱,廣義上除了蒙古人、漢人、南人以外的西北民族都稱為色目人,也是后來回族人的祖先。色目人在元代社會階層中的地位在蒙古人之下、漢人和南人之上。

(3)松江,古稱華亭,位于今上海市西南部,距上海市中心39公里。

(4)明洪武三年,為減少朝廷對邊境防御的補給負擔,明政府與山西商人達成協議,山西商人向大同、居庸關等幾大邊塞輸送糧食,山西商人獲得合法販賣“官鹽”的資格。“(洪武三年)山西行省,請令商人于大同倉入米一石,太原倉入米一石三斗。給淮鹽一小引。商人賣鬻畢,即以原引赴所在繳之。帝從其請,召商輸糧而與之鹽。謂之‘開中’。”

(5)繼開中制之后,政府進一步準許鹽商用銀兩換取鹽引,不用再將糧食軍需運送到邊境或前線再獲得鹽引。這一辦法就叫折色制,也叫開中折色制。

(6)《公司的力量》節目組,主編.公司的力量[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10.

(7)《公司的力量》節目組,主編.公司的力量[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10.

(8)《公司的力量》節目組,主編.公司的力量[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10.

(9)吳曉波.跌蕩一百年:中國企業:1870—1977[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7:12.

(10)吳曉波.跌蕩一百年:中國企業:1870—1977[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7:12.

(11)[美]郝延平.十九世紀中國的買辦——東西間橋梁[M].李榮昌,等,譯.上海: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12)吳曉波.跌蕩一百年:中國企業:1870—1977[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7:12.

(13)吳曉波.跌蕩一百年:中國企業:1870—1977[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7:12.

(14)吳曉波.山西票號百年祭[J].理論視野,2014(8).

(15)吳曉波.山西票號百年祭[J].理論視野,2014(8).

(16)吳曉波.跌蕩一百年:中國企業:1870—1977[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7:12.

(17)[法]白吉爾.中國資產階級的黃金時代(1911—1937)[M].張富強,許世芬,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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