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國產業趕超的機制與實現路徑研究
- 李寒娜
- 8376字
- 2020-07-31 09:45:30
第二節 相關研究的國內外進展
一、后發優勢有助于實現趕超的相關研究
在上一節的分析中我們指出,后發國實現趕超追趕先進國的進程有效地利用了后發優勢理論。Gerchenkron(1962)通過分析意大利以及德國等在經濟發展過程中不斷地進步并最終實現趕超的方法與模式,最早提出了著名的后發優勢理論(Advantage of Backwardness)。他在研究中指出,后發優勢不是單一存在的,它貫穿在不同的要素或產業中,隨著生產要素不斷豐富和投入,生產的資本和規模不斷擴大,勞動生產率不斷提高,從而促進了經濟的不斷發展、社會的不斷進步。但是,生產要素的供應并不是無限的,而且存在著邊際報酬遞減等規律,所以單純依靠資本的投入和規模的擴大并不能持續地促進經濟增長,促進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因素是技術,所以對于整個后發優勢來講,技術所具備的后發優勢至關重要。Gerchenkron的研究還表明,技術的后發優勢產生于追趕國與先進國之間的技術差異,正是由于這種距離的存在,追趕國通過對先進國技術的引進、消化與創新不斷地縮小這種差距,發揮本國所具有的后發優勢。
Nelson(1966)等人在后發優勢的基礎之上進行研究,并指出,后發追趕國與先進國之間存在的技術差距越大,進步的空間就越多,并且進步的速度也越快,速度高于先進國家,當然這種快速進步并不是無止境的,隨著技術不斷的進步,差距縮小到一定程度時,就會保持在一個穩定均衡的水平上。Abramovitz(1986)年提出了著名的“追趕假說”,并在這個假說上提出了追趕理論,該理論指出,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經濟發展速度和這個國家或地區的經濟水平的高低成一種反比例的關系,換句話說也就是一個國家或地區發展的初期水平越低,其以資本的收入或生產率來衡量的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速度越快。
Brezis和Krugman(1993)從后發優勢理論的視角,研究了大量的發展中國家如何實現經濟的快速發展,并根據其研究所得的成果提出了著名的技術“蛙跳”(Leap-frogging)模型。這個模型中表明,落后的國家在追趕領先國的過程中,不一定要完全遵循領先國的軌跡,當落后國具備了一定的條件和基礎之后,在技術的吸收、引進與消化時可以跳過某些不成熟的技術發展過程,而直接吸收領先國的成果,應用那些比較成熟和發達的技術,甚至可以以某些高科技產業為起點,實現產業及技術的追趕。
Romer(1990)在其對增長的研究中指出,知識、資本及技術等具有非競爭性這一特點,發展中國家經濟落后于發達國家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其技術水平較低,并且對于技術進步的重視和投入較低。發展落后的國家要想成功地實現對領先國的趕超,重要的途徑就是充分利用所具備的技術后發優勢,不斷地引進、吸收與再創新(Helpman和Hoffmaister, 1997;Keller, 2004;Krugman等,1993)。從成本的角度來講,模仿所帶來的成本遠遠低于創新所帶來的成本,而且創新成功的概率也較低,所以落后國可以選擇技術的模仿來促進經濟的進步,使其國家的經濟在一定的條件下收斂于發達國家(Coe和Helpman, 1995;Barro和Sala-i-Martin, 1997)。
二、后發優勢悖論及其解釋的相關研究
但是有許多的經濟學家的研究卻得出了與上面截然不同的結論,即后發國對領先國的經濟發展水平并不存在所謂的趕超效應與結果(Easterly, 1981;Landes, 1990;Barro, 1991;Williamson, 1991)。
從現實中全球的經濟發展情況也可以看出,大多數發達國家同發展中國家的經濟與技術差距仍在不斷擴大,這種差距并沒有隨著時間而不斷減小。前面提到的Brezis and Krugman(1993)提出的發展中國家可以通過技術蛙跳來縮小差距的理論對于很多落后國家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多數后發國家雖然通過此方式縮小了經濟總量上的差距,但是并沒有實現深層次的人均收入上減小差距。經濟學家將出現的這種后發優勢理論和現實經濟發展相悖的現象稱為“后發優勢悖論”。
Gerchenkron(1962)在關于后發優勢理論的研究中也指出,后發國家在對領先國先進的技術經驗等進行吸收的過程并不是簡單就能夠實現的,一方面,要有相應的制度和政策進行選擇、引進及支持;另一方面,部門和企業要投入一定的要素和成本等進行學習和應用。對于后發國來說,并不是吸收、引進的技術級別越高越好,而是要考慮到這種技術能力是否和本國的現有發展水平相適應,在充分了解本國的比較優勢、稟賦和產業結構等條件后,對領先國的技術進行篩選,只引進那些與經濟結構相適應的本國能夠消化吸收的技術、知識等,才能夠實現本國技術的進步及經濟的增長(Diwan和Rodrik, D.,1991;Basu和David N, 1998;林毅夫、張鵬飛,2005)。
倘若只模仿與本國經濟發展不相適應的高技術,那么本國的后發優勢等勢必發揮不了作用,也不能促進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以及經濟與技術的進步。Acemoglu(1998)在他的研究中表示,當有需求產生的時候,部門或企業在一定的約束下,根據自身所擁有的資源、要素量以及所面臨的生產、經濟環境從而去投入資本、成本等要素進行研發等活動,經濟增長、技術進步等活動并沒有表現出一種Harrod中性。后發國在選擇模仿先進國技術、知識等經驗時,之所以會產生和本國的經濟不相適應的問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先發國的人力資本等相對比較成熟,勞動力資本所掌握的技能也多數是熟練的或水平較高的技能(skill-biased technical change),所以先發國在進行技術創新時所匹配的是本國人力資本。
但是后發國的勞動力資本等與先發國存在一定的差距,勞動力對技術的掌握程度熟練度較低,或者是僅熟練于那些復雜度較低的簡單重復環節,所以存在那些與后發國條件不相適應的知識、技術等,在這種情況下,后發優勢等自然也發揮不到應有的效應。換句話來說,就算技術保護、引進限制和壁壘這些阻礙的因素不存在,不加選擇的引進、消化也不能保證帶來生產率的提高以及經濟的增長。
Olfsdotter(1998)指出除了國家的勞動力、資本等影響著知識、技術的消化和模仿之外,貿易開放、市場化、國家的體制因素、技術差距、管理效率、國家的基礎設施完善度等因素也對后發國家吸收引進先進國家的經驗產生著重大影響。生延超(2008)認為,后發國家要想實現技術的超越,國家自身的人力資本等要素的質量和規模、已有的技術水平、創新的動機等都要滿足一定的條件才行,而且不同的要素相互之間也要達到一種高的適應匹配度。
三、產業層面的相關研究
一些學者對具體產業的跨越與趕超進行了分析研究。張新寧、李中浩(2000)根據我國特定的國情,研究了我國交流傳動產業發展存在的一些問題,并指出了我國交流傳動產業要想實現產業發展的跨越所應具備的條件和影響因素,和領先國家的此產業相比,我國的交流傳動產業技術還不夠成熟,研發還停留在初級的嘗試階段,而交流傳動技術不僅在傳動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也會極大地促進我國經濟與社會的發展。程鵬、柳卸林等(2011)在研究中指出,產業在實現技術不斷趕超的過程中,重要的一個方面是要不斷地實現知識與資本的積累,資本與知識在積累的過程中普遍受到沒有核心的產業技術的阻礙,而加大對基礎性研究的重視與投入是消除這種阻礙最根本的保障,同時,以我國具體的高鐵產業的發展為例進行分析,不僅分析了基礎研究如何在高鐵產業趕超式發展中發揮積極的推動作用,而且分析了產業的需求是如何在不同階段的追趕中引導出基礎研究。
劉助仁(2001)具體分析了我國環保產業如何實現技術的跨越與趕超,首先提出了我國環保產業實現技術跨越發展的目標,即實現技術替代,獲取市場競爭地位以及擁有自主創新與開發;其次,分析了我國環境保護產業實現技術跨越與趕超的路徑,在發展初期大力支持和進行技術的模仿與吸收,在技術達到一定的程度以后,還要同時自主研究在國際上具有優勢競爭力的、與本國經濟技術發展水平相匹配的產業技術能力,簡單來說就是擴大國內市場需求,模仿領先國的知識、技術,然后加大自主創新掌握核心技術,從而實現技術替代,在國際競爭中占據有利地位。
張華勝與薛斕(2003)研究了我國的數控產業實現技術跨越與趕超式發展模式與路徑,他們認為,要想實現產業的技術趕超會受到多方面的影響,制度因素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初始的產業發展與技術水平,研發投入,高素質勞動力的培養等也都發揮著重要作用。同時還指出,產業的發展路徑并不是全都一樣的,不同的發展階段及不同的層級其發展路徑是不同的。在他們的研究中,根據生產過程、服務對象以及產品質量層次等對我國數控產業總結了三種不同的發展方式:對處在低端廉價市場上的機床采取成本優先的發展方式,對處在高端市場上的數控產品采取優先發展高端技術方式,對于處在中端市場上的數控產品采用進口替代戰略的發展方式。并根據這三種不同的方式提出了相應的數控產業實現技術趕超的路徑。
郭克莎與王偉光(2004)對我國制造業行業實現發展的跨越進行了細致的研究,他們認為,要想實現制造業的跨越式發展必須具備一定的前提條件,并在這個前提條件下實施一系列的戰略、措施。前提條件是指營造一個市場化、競爭化、開放化的社會環境,在這個環境下部門和企業積極地進行學習和創新并掌握一定的技術能力,產業達到了一定的規模效應。政府對產業的發展實行一系列正確的支持措施,例如:重視并大力發展人力資本,培養熟練勞動者的技能水平及高科技高素質人才;鼓勵外商直接投資(FDI)以及企業的進出口,從而促進技術的引進、吸收與再創新;企業是產業及經濟發展的微觀主體,應加大對企業發展的支持力度,以充分發揮企業在實現產業跨越中的載體作用;促進產業結構的轉型與升級,形成完整的產業體系;擴大政府在技術引進與支持中的導向作用,篩選出與我國產業發展相適應的技術;完善的制度是經濟發展最重要的保障,要努力實現制度的完善與創新。
四、趕超過程中產業與技術選擇的相關研究
首先在關于趕超的定義中,吳曉丹、陳德智(2008)指出,趕超是指后發國達到與領先國水平相當或者超越領先國的過程,這個過程是后發國在特定的經濟條件下,通過自身的不斷努力取得了重大的發展和進步,從而能夠逐漸地縮小與領先國的距離,最終實現趕超。曾世宏、鄭江淮(2009)認為,趕超是指后發國在人均國民收入以及勞動生產率水平上不斷地縮小與領先的發達國家之間距離的過程,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是實現產業趕超、經濟發展的重要主體。對于多數后發國家來講,都在努力實現市場化與全球化,以及經濟與體制的轉型。若要順利地實現趕超,一方面,要加強本國的自主創新,努力提高企業的技術水平;另一方面,要加快本國產業的結構升級與轉型,現代產業趕超發展戰略理論指出趕超的實現需要著眼于三個方面,即技術能力的提升,嵌入全球的產業價值鏈,實現本國的自主創新。
在趕超時選擇什么樣的產業和技術也至關重要。按照資源稟賦優勢理論和比較優勢理論,后發國在實現趕超的過程中應該始終遵守比較優勢的發展原則,在充分了解本國所具有的優勢的基礎上,選擇與這些優勢相適應的產業或技術大力發展,以實現經濟的發展與趕超。林毅夫(2002)在他的著作中提出了“自生能力(Viability)”(9),這一概念將比較優勢理論和企業如何進行技術戰略選擇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并分析了其關系中的邏輯。通過企業這一概念建立了技術選擇和比較優勢之間的邏輯關系。他指出,由于很多發展中國家在轉型前所選擇的經濟發展戰略不符合本國要素與資源的比較優勢,雖然短期內使經濟得到了發展,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企業并沒有其自生能力。只有在一國比較優勢的原則下,選擇與本國的要素、資源等相匹配的生產、技術與產業,才能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增強企業的自生能力,在市場競爭中取得優勢地位。
王永貴(2002)在研究中指出,如今的時代具有開放化、市場化等特點,對于中國這樣一個處于轉型期的國家而言,僅僅從勞動力要素與資本要素這兩個方面來決定選擇什么樣的技術,并不能真正地促進經濟的發展。中國要想走在技術的前列,掌握實現產業技術趕超的能力,在以后的發展戰略中,應該將重點放在技術密集型產業的升級和發展上。
蔡昉、王德文等(2003)在研究我國工業競爭力的定義及影響因素時,和比較優勢理論結合在了一起,不同的比較優勢對我國工業結構狀況的影響不同,而顯性比較優勢這一指數較好地反映了這種變化和影響。文章中指出,在充分發揮比較優勢的前提下,我國要想實現產業技術的超越,應該選擇勞動密集型產業進行優先發展。
侯高嵐(2004)認為,后發國家在制定趕超戰略時,僅僅依靠對領先國的技術進行模仿與吸收必然會落入“追趕陷阱”中,這種方法只能實現有限的跨越,并不能實現最終的趕超。與發達國家的工業化和信息化進程同時進行地不同,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講,一方面,在還沒有完成工業化的進程時,積極地進行國家制度創新,從而為技術由模仿吸收向自主創新提供支持;另一方面,大力發展信息產業,給經濟保持持續的發展注入活力,同時,采用技術模仿模式與技術創新模式雙管齊下的趕超路徑。
五、產業技術趕超模式的相關研究
在國內外學者的研究中,很少有直接對產業趕超的研究,多數學者的研究是關于技術趕超或者是基于產業層面的技術趕超的研究。Perez和Soete(1988)的研究指出,技術范式進行轉換的時候會產生新的機遇,當后發國家掌握了良好的技術水平,且國家的基礎設施及制度較為完善的情況下,可以通過抓住這種機遇實現對領先國的產業技術趕超,尤其是當在技術溢出早期且產業所處的市場環境較好,企業進入、退出壁壘較低時的環境下,這種追趕更容易實現。
Hobday(1995)對于出口導向型(export-led)企業構建了一個通用的技術學習前沿模型,將這個模型應用在研究“亞洲四小龍”的產業技術趕超中,他表示,趕超實現的一個重要因素是提高部門與企業的市場能力,將市場能力的提升作為趕超過程中的一個重要變量,若產品及生產由附加值低的OEM轉變為附加值高的OBM,那么預示著產業實現了技術的趕超。
Lee和Lim(2001)通過對韓國工業的趕超進行研究,對于技術趕超提出了三種趕超模式,即路徑跟隨型(path-creating)、路徑跳躍型(path-skipping)以及路徑創造型(path-following)。路徑跟隨型的趕超發展模式是指后發國的企業通過對領先國的技術進行學習和模仿,沿著領先國企業技術發展的方式一步一步進行發展,從而逐步縮小與領先國企業的技術差距,在此基礎上實現最終超越;路徑跳躍型的趕超發展模式也是后發國企業沿著領先國企業技術的發展而不斷進步的過程,和路徑跟隨型所不同的是,當技術發展到一定水平以后,為了節約成本與資源,后發國的企業直接從低級別的技術水平進入較高級別的技術水平,省略了一些階段;路徑創造型的趕超發展模式是指后發國的企業在領先國企業的技術經驗的情況下,結合自身的優勢,不斷地創新出新的技術范式,從而實現了一條新的技術發展路徑,促進技術跨越。
洪勇(2008)認為,后發國家實現技術的趕超是實現經濟趕超的最重要的因素,技術的趕超促進了國家競爭力的提升,在國際上占有競爭優勢。同時,他還認為核心產業價值鏈的提升是促進制造業技術進步的重要因素。他在Lee和Lim的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更為詳細的產業技術趕超路徑和模式,即同軌道跟隨型的趕超發展模式,同軌道差異型的趕超發展模式,異軌道崛起型的趕超發展模式以及后軌道創造型的趕超發展模式。
胡衛(2008)從產業層面分析了趕超的發展模式,并提出了市場主導型的趕超發展模式,技術主導型的趕超發展模式,研發主導型的趕超發展模式。從產業層面來考慮技術的趕超有助于一個國家或地區整體技術水平的提升與跨越,在這個過程中,市場能力、產業整體的技術能力、資本研發等都將發生一系列的有利轉變。
六、不同視角下的產業技術趕超
1.國際貿易視角下的技術趕超
國際貿易理論主要研究的內容是不同的國家或地區之間如何進行貿易分工、形成怎樣的一種競爭格局,從競爭的角度來看,技術是一種二元競爭態勢,所以從理論上來講,技術趕超可以用國際貿易相關的理論來進行描述和分析。
Brezis etal(1993)首次將技術超越和國際貿易理論結合起來,開創了先河。他認為,領先的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面對同一種新產生的技術時可能會有不一樣的反應和選擇。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講,其技術水平等相對比較落后,無論是從發達國家模仿、引進技術,還是應用這個新產生的技術對于他們來講區別并不大,新技術的應用更有可能促進技術的進步及生產率的提高,甚至在某一方面超越發達國家,所以選擇應用這項新技術的概率較大。而對于領先發達國家來講,可能會有所不同,其經濟、技術水平等發展的相對比較成熟,新技術的應用存在一定的風險,所以他們會偏向于選擇在已有的技術發展上積攢的能力,而較少選擇應用這項新產生的技術。
基于這種新技術的不同選擇下,世界經濟的競爭格局漸漸發生改變,落后的發展中國家的技術將更加的先進,分工更加專業化,在國際上更加具有競爭優勢,最后完成了對發達國家的技術趕超。每一次的工業革命所帶來的國際競爭格局及霸主地位的改變印證了這一理論模型的現實性。同時也能闡釋為什么在20世紀50年代日本能夠取代美國在鋼鐵領域的領先地位,實現了產業的趕超(Borrus, 1983;Chen, 1996)。
2.新經濟地理視角下的產業技術趕超
Venbles(1996)在他的研究中指出,一個地區產業聚集在一起有利于技術的共同進步,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也可能會阻礙技術的進步,帶來技術的止步不前等。這是因為對于產業區的某個企業來講,在現有的模式下,技術的積聚帶來大量的收益,而新的創新可能會有風險,當產業區內的企業普遍是這種意識時,產業技術格局就會維持原狀,同樣技術進步也會止步不前。一旦產業區周邊或一些相對落后的地區成功地采用了新技術,這個產業區的技術水平就會被趕超,原有的競爭格局將會被打破。
在這個研究的基礎上,Amiti(2001)建立了一個產業競爭模型,通過進一步的研究得出,產業技術趕超能夠成功實現發揮很大作用的一個因素是存在著積聚效益。在他的模型中假設已有的舊技術和創新出的新技術彼此之間是不能夠相互兼容的(incompatible),當其他企業使用的依然是舊技術時,對于一家企業來講,倘若他采用一種新的技術,那么將會失去原有技術所帶來的積聚效益。對于那些發展相對落后的地區來講,他們既沒有舊技術所帶來的積聚效益,但有采用新技術獲得進步的動力,所以更容易采用新技術。由此可以看出,一些落后的地區在新技術的應用下逐漸地形成了高新技術產業地區,超越了之前舊技術地區的地位,技術趕超便在這種技術不斷的變遷中一步步地實現了。
Brezis etal(1993)的研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支持了這一觀點。Gallo(2005)的研究指出,Amiti所提出的技術趕超模型存在著缺陷,那就是在現實經濟生產中,技術是存在外溢效應的,而Amiti否定了這種效應的存在。基于此,Gallo在Krugman、Venbles(1995)所提出的不完全競爭模型的基礎上,將技術外溢考慮到了技術趕超的模型中,并有效地和產業集群結合在了一起,認為新技術與舊技術之間的相融度以及積聚效益的大小與技術能否實現趕超呈相反關系,當技術相容度越小,企業面臨的積聚效益越大時,采用新技術所面臨的風險就越大,技術趕超越容易出現。
3.知識產權保護視角下的產業技術趕超
韓玉雄、李懷祖(2003)在其研究中指出,由于發展中國家的知識、技術等水平相對比較落后,很大程度上需要從先進的發達國家吸收、引進先進的知識和技術等,而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協議對此增加了障礙,所以這種協議是對領先發達國家利益的一種保護。
由于領先的發達國家和落后的發展中國家在面對知識產權協議時,一方受到利益的保護,另一方受到損害,所以在Mondal和Cupta(2006)對知識資本具有外部效應內涵界定的基礎上,張亞斌、易先忠等(2006)將知識產權問題考慮到南北技術擴散這一模型中去,將影響的時間階段分成了短期和長期兩種形式,研究了在就這種不同的時間效應下知識產權協議對后發國家實現技術超越所產生的影響。他們認為,在技術進步初期,后發國的知識、技術水平較低,寬松的知識產權環境使后發國能輕松地從領先國那里引進知識、技術等,不斷吸收和消化從而促進本國的技術快速進步。但是從長遠來看,當后發國家的技術進步到一定程度以后,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協議可以防止后發國家對領先國產生技術引進的依賴,從而迫使后發國自身進行研發和創新,掌握自己的核心技術。
在此之后,易先忠、張亞斌(2006)在原來研究的基礎上,利用內生技術進步模型進一步驗證了之前的結論,并指出后發國家的政府是支持進行技術吸收模仿還是鼓勵企業進行自主創能,要看后發國家與領先國家的技術差距,當這種差距達到一個標準臨界值以后,政府應更多地鼓勵支持企業進行自主創新,而此時的知識產權保護協議才能夠同時有利于后發國和先進國的技術進步和經濟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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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所謂自生能力是“在一個開放、競爭的市場中,只要有著正常的管理,就可以預期這個企業可以在沒有政府或其他外力的扶持或保護的情況下,獲得市場上可以接受的正常利潤率”(林毅夫,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