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看起來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把剛剛丟進去的雞給撈了出來。

把鍋子里面的水全部都倒給了一旁的老梧桐。

重新放好之后，開了幾罐啤酒，灑了一把枸杞，最后把慘遭開水燙過的雞給丟了進去。

“果然，還是砂鍋啤酒加枸杞燉出來的雞好吃。”

李桑榆看著眼角抽了一下。

這都沒有吃過，怎么就知道好不好吃。

還有，看陳禾這般操作，她現在懷疑留在這里吃飯到底是不是一件明智的決定。

“今天晚上你可以不用來了。”

“嗯？”

“吃完飯之后就早點回去。”

“不需要我幫忙了嗎？”

“在沒有完成上一個客戶的契約之前，渡口是不會迎接下一個苦主的。”

陳禾抽出了幾根柴火。

雞湯，還是要小火慢燉來得好。

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砂鍋的李桑榆，微微笑了一下。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沒有選擇和李桑榆簽訂契約的原因。

一但簽訂了。

那估計是鐵定餓死。

到時候業績沒了，那么說什么接任渡口能夠過得很好都是笑話。

他可不愿意被人嘲笑。

當然，也不愿意成為異類。

想到這里，陳禾喝了一口茶水，掃了一眼手機。

奧利給這個三個字，和這碗雞湯一樣，在慢慢發酵中。

只不過，勢頭要比這砂鍋下面的火還要來的猛烈。

秋天，很適合喝一碗熱騰騰的雞湯。

天空由白轉黑。

雞湯也差不多燉好了。

陳禾進屋拿了兩雙筷子，兩個碗。

正好揭開鍋……

此時一陣秋風起。

吹的滿地黃葉堆積。

混雜著路燈，染黃了半邊的天，平鋪在路面上，夾雜著露水，看著亮晶晶，又帶著冷絲絲。

再看雞湯的香味和熱氣，驅散了寒意。

幾顆飄在上面的枸杞，倒是成了開在秋天的海棠。

“海棠倒是依舊，只不過易安不在了。”

陳禾嘆了一口氣。

難得的傷春悲秋。

“易安，是李清照？”

李桑榆接過陳禾遞過來的雞湯，大口喝下。

一股暖流，瞬間從食道布滿全身。

“是的。”

“你認識李清照？”

這是李桑榆第一次問及陳禾的私人問題。

她破天荒的得出了一個結論。

陳禾是一個活了上百年，不，上千年的老妖精。

聽到李桑榆這句話，陳禾側過頭，那是一臉的惆悵，然后他點了點頭，很懷念的說道：“何止是易安，文叔我也認識。”

“文叔？”

“易安居士的父親，李格非，字文叔。”

陳禾撕下一個雞腿，放進了李桑榆的碗中。

“說多了也沒用了，該走的人總該走的，沒有人能夠擋住這氣勢洶洶的時間。

就連這樹上的黃葉也是一樣，人活一世，無非就是體驗過一輪，也就沒什么遺憾了。”

陳禾搖了搖頭。

見著李桑榆又是瞪大了眼睛，一副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這個不能怪他賣關子。

只是單純的不想說下去。

盡是傷感的話題，說過了沒有半點的好處。

不過陳禾還是想出了一個話題。

“你知道，蘇軾的父親，也就是蘇洵。往上第九代叫做蘇份，再往上一代，叫做什么？”

李桑榆問道：“叫什么？”

“這碗雞湯的味道怎么樣？”

陳禾沒有立即回答李桑榆這個問題。

而是岔開了話題。

“挺好的，不過你沒有說那個人叫什么！”

“他啊，他的名字就叫做蘇味道。”

陳禾哈哈笑了一聲，然后仰頭飲盡碗中的雞湯……

一只雞兩個人吃掉了大半，又在梧桐樹下坐了一會之后，

等到夜晚的氣溫又是跌落了一個臺階之后，李桑榆起身離去。

順帶著，把剩下的雞給帶回去。

這個，吃下的，去喂食趙沁去。

趙沁的作用，似乎成為了食物剩余處理機器。

陳禾收拾完之后，正要關上店門，男人出現了。

他看起來有些不解。

“明天，你需要去冬泳。

現在雖然是秋天，嗯，也算是冬泳吧。”

“冬泳？”

男人愣住了。

不過看著陳禾沒有任何解釋的趨勢，他也就沒有再問。

今天過來只是想要請陳禾給他解答一下疑惑的。

只不過，看起來這位渡口的老板并沒有這方面的興致。

“等等。”

陳禾想了想，叫住了往回走的男人。

“你只要知道，你以后得到的都是你自己爭取到的。

這點明確之后，就會心安理得了。

沒有任何壓力的去過你的日子。

當然，現在說的這些你不會懂，不過你會懂得。

那么，天涼路遠，好走。”

陳禾朝著男人點了點頭。

渡口沒有讓一個靈魂自己回去的說法。

就算是靈魂來，也是通過特殊的道路，一路一路施加保護過來的。

陳禾手揮起。

男人眼前一花，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然站在了自己的房子當中。

說實話，他到現在都不是很懂陳禾的意思。

不過，都說渡口會千方百計的完成契約的內容。

這是渡口的任務。

所以，男人并不覺得陳禾是在害他。

如果是，那么陳禾需要遭受到的傷害是加倍的。

只不過，什么叫做后面的日子沒有壓力。

他的壓力早就大到難以想象了。

明天要游泳。

看著天氣這么冷。

他有些忌憚。

光是想想，身子都能引發一場寒顫。

“在家嗎？”

有人敲門。

聽著熟悉的敲門聲，是趙哥，樓下的那個保安。

“趙哥，你怎么這么晚來，這樓道很危險的。”

“不礙事，這不是網上刷到你的視頻，播放量驚人，特地過來看看你，沒事吧，視頻看著怪嚇人的。”

保安松了松裹著的大衣，然后從內袋當中掏出了他的手機。

視頻當中那個男人的表現，讓他感覺到陌生。

就害怕他瘋掉了。

不過現在看來，人還算正常。

根據契約，他是無法和別人透露任何關于店鋪的事情。

只有等到保安自己發掘。

所以，他回避了這個問題。

不過看到那恐怖的播放量，以及熱詞之后，他恍恍惚惚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似乎，陳禾說的那些話，他能夠明白了。

沒有什么比作網紅還要來錢快的了。

如果有，那么就是做大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