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羽心見在場的大家都紛紛對魚夢投出驚艷的目光，一時間竟是惱怒萬分，又是嫉妒，又是氣憤。

不由得大聲說道：“她這臉露的這么清楚，是想搶戲還是怎么樣？怎么做替身的？”

導演也很是順著她的意思，立馬就說：“那個龍套，你把臉遮低下去一點，頭發不是有那么長嗎？遮住一點，然后低一點。”

魚夢在這水缸里真的是如魚得水，她稍微偏過頭看了一眼導演的方向，烏黑的頭發在水中層層疊疊，通黑的眼睛在水中晶晶亮，她的目光跟胥乾對了個正著。

胥乾一下愣了，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懷念和無法忽視的深深愛戀。就像是一個不可言說的秘密，每次魚夢只要潛入河底，他才會毫無保留的展現出自己所有的愛，因為他知道他的愛讓她排斥，讓她害怕，讓她恐慌，所以在她看著他的時候，他總是不敢表露。

魚夢在胥乾表情變化之前，依言半蹲著身子，輕輕環抱著自己，姣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被長發半遮住，那沉靜的水色下她的姿態好看的一塌糊涂。

“導演應該再加一個鏡頭，讓她把紅色的外衣脫去，然后再做出切斷尾巴的動作，到時候我再配個表情就可以啦。”

分給群演的白色底衣很薄，入了水之后，魚夢因為有紅色外衫包裹著，所以并不能看清楚里面的樣子，但如果將這紅色外衣脫了，很容易就有走光的風險。這樣一想，范羽心的意圖不言而喻。

范羽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胥乾瞥過來的眼神，他的眼神冷得如同看死人一般。

“那個龍套......”

“導演，她叫魚夢，總是龍套龍套的叫似乎不太好。”導演剛開口就被一旁的祝風給打斷了。

導演反射性看了一眼胥乾，發現他只是一本正經的看著鏡頭里的影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于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祝風，神色并不算得怎么尊重，根本沒把祝風的話放在心上。

祝風無奈的搖頭：這導演看著像是個人精，結果也是個作死的貨，他都提醒到這里了，算了，他和那個女人這么得罪魚小姐，看來以后可不太好過了。

而胥乾雖然表面一本正經毫無波瀾，手卻已經攥得死死的，眼里散發出隱晦的戾氣。

“那個龍套你聽著，待會兒你就把衣服給脫了，要表現出主人公的痛苦，婚禮帶給了她痛苦，所以脫衣服，這個立意很好。脫完之后對著攝影機的方向，然后哭著攻擊自己的尾巴，記住那時候要轉頭。”似乎是為了怕大家誤會自己在針對，他在指導的過程中還特意解釋了一兩句。

胥乾這時淡淡的看著導演，似乎是毫不走心的問了一句：“這么重要的戲份都讓龍套給演了，那主演還能演些什么？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龍套應該比主演拿更多的工資，或者說龍套比主演更重要？”

導演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胥乾的真正意圖，只是當他不太了解演戲的規則，于是跟他解釋說：“胥總，這就是您外行了。”

“哦。”胥乾突然笑了，看著劉慶。

“這臟活累活都是要替身完成的，主演就負責美美的拍一些正面的鏡頭。這樣劇出來的質量就會好，觀眾也會愛看。”

“我倒不覺得。我看這個主演還不如這個龍套好看呢，既然她可以臟活累活都一起干了，順便讓她當個主演，我覺得也挺好的。”

胥乾這話一出不僅導演驚呆了，連跟在旁邊還一臉壞笑的范羽心也僵在了原處。

范羽心一臉討好的笑，試探地問了問：“胥總，您這是什么意思？”

“是聽不出來，還是跟我裝傻呢？”胥乾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祝風在旁邊是頻頻搖頭：都暗示你們悠著點了，不聽話，怪誰？

范羽心一時臉色煞白，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時鏡頭里的景象變了，魚夢居然在脫衣服，她謹慎地保護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走光，同時她的目光透過鏡頭，卻是直直看向了胥乾的方向，胥乾讀懂了那個眼神。

她在說：不用你管我。

胥乾只覺得，身體里五臟六腑都錯位的難受，她知道自己在為她出頭，卻并不愿意，她總是有方法讓自己痛苦，就算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眼神。

“既然已經脫了，那就只能拍了，不然多浪費呀。”導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胥乾的表情，卻發現他站起了身子，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的時候，他頓時舒口氣：嚇死人了，還以為能在新老板面前表現表現，沒想到他脾氣這么不好，現在感覺他下一秒就能把我給辭了。

范羽心今天也嚇壞了，只見她蒼白著臉，蹲在導演面前：“導演，我看這個鏡頭之后我就自己來吧。我也休息了夠久了。”她只想整整這個女人，可從來沒想過要為這個女人丟掉自己的飯碗，要知道她走到今天能演女主演，可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包括跟眼前的導演私相授受，還有無數個金主面前討好賣乖。她可不想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讓一切努力毀于一旦。

這一場演完之后，魚夢就退場了。

她在換衣服的途中，聽到有些龍套在竊竊私語著。

“沒想到這個魚夢水性這么好呢，果然名字里有個魚字就是不一般啊，這算不算老天爺賞飯？”

“看不出來她挺拼命的，我看了一下時間，他總共兩次入水，一次7分鐘，一次8分半，一般人哪有這么厲害的肺活量。”

“要我說采星給她一天500塊錢，還真是不虧，鐵值啊。”

“不得不說句實話，真要給我500塊錢，就想讓我下水做這么辛苦的事情，我還真不干。”

“可我還是討厭她。”

“我覺得她還挺不錯的，就像你說她是走后門又怎么樣，至少她很努力。”

“可拉倒吧，都是為了紅。”

“就是就是。”

魚夢有些虛脫的靠在門板上，等外面的聲音漸漸都消退了，這才將脫下的戲服送去道具組還，路上還遇到了正半場休息的導演，他正拿著個茶杯喝水，看到了魚夢，一臉笑瞇瞇的走過來。

“魚夢，你這是要走了？”劉慶看著魚夢已經穿戴整齊，還背著個包包，知道他她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是啊，黃總他給我排的就只有今天這一場。”

劉慶仔細打量著她，突然將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過來就要拉魚夢的手，被魚夢一把躲過。

“導演，你要干嘛？”魚夢向后退了一步。

劉慶有些尷尬，卻斥責她道：“我拿一下道具服，你躲什么呀？”

“不用了導演，我自己還給道具組。”說著她就要離開。

劉慶有些惱羞成怒的拉了她一把，被魚夢一把甩開。他說：“小姑娘你有點不識好歹呀，你三番兩次的對我拒絕，讓我很沒有面子的。”

魚夢看了看周圍零散的幾個在收拾道具的人，他們似乎對于這樣的戲份已經習以為常，并不多加關注，也沒有任何人跑出來插手。

魚夢看著劉慶，只是說：“我只是個群演，只演戲，別的什么都不干。”

劉慶怒極反笑，看著周圍幾個在偷偷瞄他的道具師，更是惱怒非常：“行，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