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和我走一趟。”長離站在三人旁邊,微笑看著孤立無援的沐夢啼。
“那就放過他們。”沐夢啼捂著腹部,抬劍指向三人,“放過他們,我任憑你處置。”
“可以。”長離倒是好說話把三人丟了回來。
沐夢啼走到三人身邊,用劍劃開繩子,并各自在三人手腕上劃了一劍,三人的傷口上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和沐元英的情況一模一樣。
她瞥了一眼長離,垂眸,不是他。
長離安靜的看著,在看見她在三人手腕上各劃了一劍時,不禁佩服她的謹慎,“你倒是很小心。”
“你也一樣。”沐夢啼半跪著,把身上的玄衣撕成布條,擦去三人手腕上的血跡,并包扎起來。
沐夢啼慢慢站起,抬劍拍了拍牢籠,里面的不知為何突然發狂的白麒軍被驚動,又瘋狂向外伸出利爪。
“還有他們。”
長離抬手,搖搖頭。
沐夢啼皺眉,“什么意思?”
長離笑著,一臉無所謂,“他們可不歸我管。”
“……”還有一個人,麻煩了。
沐夢啼原本想著如果只有長離一個人的話,她倒是勉強與他一戰,但如果還有一個的話……
長離懶散地靠在石柱上,已經看穿了沐夢啼的心思,“你現在應該知道,還有一個人吧。所以,也別想著能全身而退,不然……”
“不然?”沐夢啼不屑,“不然怎樣?”
同歸于盡嗎?她不是沒有想過。她可以去死,但他們不行!身后的白麒軍不行!
“你且可以試試看。”一道陌生卻好聽的聲音響起,從結界中傳出。
沐夢啼握緊手中的劍,來了嗎?
淡藍色的結界走出一位少女。墨藍的長發,一樣是一身玄衣,頭生雙角。
“龍族?”沐夢啼皺了皺眉,練龍族都牽扯進來了嗎?
少女搖了搖手中的團扇,不屑,“別拿我蛟族與那叛徒龍族相提并論,它們還不配!”
蛟族?沐夢啼又仔細看了看少女頭上直又短的小角,她的確認錯了,但“不知蛟族大駕光臨人界,所謂何事?”
“自然是為了你。”少女手持團扇抵著下巴,一副金瞳直勾勾地看著沐夢啼。
“我?”沐夢啼看了看身上,唯一值錢的就只有,這把劍,和項鏈……
“你認識我母親?”沐夢啼猜測如果她是為項鏈而來,那她一定知道母親為何突然失蹤!
“你母親?”少女想了想,她從未聽過這個詞,也沒有在父親那里聽過這詞,沒有印象,“是什么?”
“是蘇紅闌吧。”長離接話,他倒是認識蘇紅闌,她可是曾經神界的紅人啊。
“你知道她?那她現在在哪?”沐夢啼追問道。
兩年前母親突然消失,就留下她和沐潯陽。
父親對此事也絕口不提,每次提到此事,父親都找其他事推脫,從沒有真面回答過這個問題。問其他人,他們甚至不知道有母親的存在!
隨著母親的失蹤,兩年前,妖魔突然出現。從那開始,父親就一直待在邊境,他不愿回答母親的問題,一直待在邊境不愿回來。
所以她才去邊境。
她只想要一個答案。
但父親依舊避著她,寧愿放心的把白麒軍交給她,也不愿和她提母親的事。
直到元序說,父親提起過母親的事。
她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個讓父親開口的機會。
便是這場收官之戰。
他點點頭。
沐夢啼放下劍。
“那你說說,她在哪。”
長離一只手豎食指抵在唇間,神秘地說道,“這是個,連神界禁止言說的話題。”
沐夢啼皺了皺眉,母親,還與神界有關系嗎?
少女聽著神界這兩字,就有點害怕,她提醒道,“既然是連神界都不敢說的事,你還敢說?你不怕他們嗎?”
聽到少女的話語,沐夢啼疑惑了一下,神界很恐怖嗎?
“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沒有說謊?”
長離搖搖頭,無所謂,“這本來就是你問我的,信不信由你與我無關。”
沐夢啼“嘖”一身,“那你說完啊,這事說一半算什么?”
長離微笑著抬手伸向結界,一副“邀請”的模樣,“那我們為什么不進去聊聊呢?”
“……”沐夢啼一副“你看我理你嗎”的表情,“你確定我進去后還能活著知道嗎?”
長離依舊微笑著,很認真的沒有正面回答,“放心,我人很好的。”
“你看我信嗎?”沐夢啼一副看智障的看他。怕是傻子才會相信吧!
“不用說這么多廢話,”旁邊邊的少女手持團扇指向沐夢啼,“想讓你乖乖聽話還不簡單?”
沐夢啼看著架勢,不甘示弱地舉起劍,“想打架?我奉陪!”雖然她還受著傷。
少女握著團扇幻化的三叉戟,突然轉了個方向,指向沐夢啼身后的白麒軍,“在你心中,是你的家人重要,還是白麒軍重要呢?”
長離看出少女的意圖,趕緊阻止她做無用功,“清瑤,不要太過分!”
清瑤沒有理會,左手打了個響指。
“吼吼吼……”
身后,牢籠里的白麒軍突然發狂,突然發瘋似的攻擊身邊的人,血紅的氣息愈發濃烈,真正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就好像對方是血仇大恨一樣的自相殘殺,而且還不滿足只是殺死,還要啃食那死尸,場面極度血腥。
“嘔……”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沐夢啼忍住沒差點吐出來。
“住手!”
清瑤手里的三叉戟變回團扇,她嫌棄地掩鼻,“沒用的,我的蛟毒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現在的他們不過是行尸走肉,我也只能控制他們,你也別想著他們能變回來。”
清瑤看著那血籠里相互廝殺的白麒軍,那濺出血籠的鮮血,金瞳慢慢變成血瞳,語氣是克制的興奮。
“你雖然及時救了那四人,現在卻救不了白麒軍!怪就怪你的好妹妹吧,如果不是她注入靈力,激發了鱗片里的蛟毒,還讓長離把鱗片放在火里燃燒,我都怕這蛟毒該怎么進入白麒軍呢?多虧了你的好妹妹吶!”
“沐夢啼,你現在該怎么辦呢?”清瑤昂頭,借著結界的高位俯視沐夢啼,好玩似的看著她的選擇,“只要我打開那血籠,你的白麒軍就會馬上撲過來把你們撕碎,又或者,你要為了你們殺了你的白麒軍?”
婉轉動聽的聲音說著最殘忍的話語。
沐夢啼想保護所有人,但她做不到,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保護她的家人們。
“我會和你們走,但我想與他們作最后的告別。”
長離笑著,安慰她,“也不用這么絕望,我人很好的。”
沐夢啼抱起元英走到三人面前,小心地放在他們身邊,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長離,“是嗎?”
只是一眼,長離就感覺到一瞬間危險,可能是因為她的殺意并不強烈。
長離只是驚訝一下,馬上恢復笑臉,“當然。”
當然。
把劍插在一旁,沐夢啼擋住它們的視線半跪著,她拔下項鏈,水晶靜靜的躺在已經滿手血跡的右手,緊緊握著貼近胸口,就連水晶鑲嵌進肉里,她也好似沒有感覺一樣。
母親。
許久,她站起拿著佩劍,垂眸,“走吧。”
清瑤終于滿意的笑了下,打了個響指,所剩無幾的白麒軍應聲倒地。
“走吧。”她頭也不回的走進結界。
沐夢啼提著劍,踏上石階梯,回頭最后看了一眼眾人。路過長離時,她淡淡說了句,“不管你是誰,把長離還回來。”
孟津依舊微笑著,軟聲說好。
看著沐夢啼走進結界,他轉頭看了眼倒下的所有人,雖然依舊笑著,但眼里全是寒意。
他微笑著打了個響指,走進結界。
“吼吼吼……”
倒下的白麒軍再次站起。所剩無幾的幾人再次自相殘殺,最終,只剩一人。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項鏈的作用,沐潯陽突然驚醒,他握緊手里的項鏈,藍水晶上面還殘留著沐夢啼的血。
是沐夢啼臨走前放在他手里的。
沐夢啼進了結界。
他卻什么也做不了。
現在,就連能不能活著都是問題。
他看了眼正直直向他們走來的唯一一個白麒軍,還有一旁昏迷的兩姐妹和父親。
他掙扎著要起來,卻無法動彈。
近在咫尺的白麒軍,他認命的閉上眼。
遲遲沒有感覺到疼痛,沐潯陽慢慢睜開眼。
看見了擋在他面前的父親,他差點哭出來,他也不過是個是十三歲的孩子啊!就算平時再要強,那也不過是要在妹妹面前樹立榜樣而已!在看到父親起身的那一刻,也崩潰了!
沐辭京依靠插在地里的劍支撐自己半跪著,他轉頭看向躺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沐潯陽,“潯陽,撐住……”他捂著受傷的腹部,“等著,父親帶你們回家!”
沐辭京還想拿起劍斬殺直沖的白麒軍,卻牽扯到腹部的傷口,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想要保護孩子的強烈意愿迫使沐辭京半撐在地上,舉起劍,卻什么也做不了。
“別舉了,舉半天有什么用?什么都做不了。”
沐潯陽手里的藍水晶閃了一下,瞬間空無一物。
他唯一記得的是關閉的結界,和那有些熟悉的聲音。
他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就昏死過去了。
“真麻煩。”
“老是讓我收拾爛攤子。”
“為什么我要說老。”
“反正就是真的麻煩。”
她接過沐辭京舉起的劍,食指上的戒指閃了閃,她對沐辭京說了聲“謝謝”。還把他的手拍了下去,“睡覺就好好睡。”
她面向白麒軍,嘴角張揚。
“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