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終于結(jié)束,發(fā)榜定于一個月之后,除附近學(xué)子外,基本都留宿京師,等待結(jié)果。
距離揭榜還有兩天,鳳祥客棧。
夏書文在屋內(nèi)正在作畫,他非常喜歡莊煥亭的畫,這回弄丟了,怕是回去會被埋怨,看著他自己畫的這一幅,太丑了!想著想著,他笑了起來,仿佛她就在眼前一般。他文采雖然出眾,可畫藝,實在不精。
他拿起了畫卷,欣賞著自己的劣作。
“咚咚咚!”傳來敲門聲。
夏書文一愣,他在這里也沒有朋友,能是誰呢。
“滋啦。”他打了了門。
“夏公子!我,可終于找到你了!”門外一個青布青衫的人,滿臉的苦澀道。
“你是...小茹?”夏書文能聽的出來小茹的聲音。
進了屋子,她放下了長發(fā),摘下了假胡子,滿臉的風(fēng)霜,風(fēng)塵仆仆。
“夏公子,你不知道,你走后,小姐她......小姐她,嗚嗚嗚。”小茹想起了小姐,說著說著便留下了眼淚,她一路找來不知踏破了多少門檻。
她掏出了信件,褶皺的外皮,清秀的字跡。
她開始訴說著,莊煥亭的遭遇。
哽咽聲如冰雪般,狠狠的刺入夏書文的心臟,他面如白紙,狠狠的握住了拳頭。
剛畫好的那一幅畫,滾落到地板上。
信件上幾處筆墨溢散,那是她的淚珠。那一刻,他仿佛已看到了她的訴說,她的無奈,她的絕望。
夏書文用顫抖的雙手緩緩放下了信件,咬緊牙關(guān),悲恨若颶風(fēng)般沖向腦海。
“轟!”桌子攔腰折斷,拳頭上血,一滴滴落下。
我知道,當(dāng)我知道消息那一刻,我已經(jīng)被恨意和悔意淹沒了理智。
我仿佛能看到,亭亭就站在我面前一般,我能看到她,她那掛滿淚痕的臉,那滿是失望的神情,都像刀子般刺進我的心臟。
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我心匪席不可卷。你是如此,我何曾移?
我好恨,朱桂,豎子!我恨不能此刻殺了你,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皇子?呵呵,皇子難道長了兩個腦袋,難道一刀下去死不了?
皇子難道就能欺男霸女,難道就能無法無天?
想到皇子,忽的想到了朱玉華,朱玉華看起來和哥哥朱桂不是一種人,如果尋求她的幫助呢?
他行動了,抓住一切機會。也得到了結(jié)果。
當(dāng)天傍晚,他站在烈烈風(fēng)中,他手里拿著一封精裝信件,是朱玉華從宮內(nèi)托親信捎出來的,見朱玉華的親信還站在一邊,他點了點頭,把看過的信撕毀揚飛,望著她的人回了去,他一顆心漸漸冷卻。
救命之恩,一面不見,這就是皇家的血脈,這就是皇家的無情。
其實朱玉華多少有些沒有臉面見他,哥哥做的事她是知道的,畢竟是相依為命的兄妹,可是朱桂自從恢復(fù)身份后,加上父皇和馬皇后的疼愛,越發(fā)肆無忌憚起來,根本不可能聽她的。
朱玉華的信上只有幾個字:
念往日之恩,勸君即日離京,兄已派人殺汝,珍重!
看完即毀。--朱玉華
夏書文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我沒有殺你,你還想著殺我?
從永和宮西殿處離開的時候,夏書文便覺有人跟蹤上了自己,公主府看來已經(jīng)被朱桂派人盯上了,也好,現(xiàn)在殺不了你,先殺幾個小崽子祭劍。
夏書文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東張西望,幾步小跑,居然跑向西城的孤巷,此時夜色漸濃,夏書文身后出現(xiàn)了三個灰衣男子,見他害怕的神色,三人連偽裝都懶得做了,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后。
“就這小子,還用我們?nèi)齻€一起?”三人中一個矮子笑道。
“別小看他,上面人叮囑過,這小子有點武藝。”
“我看他步伐虛夸,還真只有一‘點’武藝。”
“哈哈哈。”幾個人放肆的笑了起來,因為此時路上已漸漸沒了人,西城這里本就人煙稀少。“走,完事了喝酒去。”
見前方?jīng)]了路,三人中的矮子追到夏書文的身后,明晃晃的刀光閃爍。
“你,你們想干什么?”夏書文一臉慌張,往左邊跑去
護衛(wèi)見夏書文嚇說傻話,大笑一聲,揮刀從左至右橫斬過去。
夏書文忽的轉(zhuǎn)過頭來,哪有半分害怕,那是一張堅毅的臉,他左腳在墻面一點,身形遽然逆轉(zhuǎn),矮子暗道不好,此時在收刀卻已來不及。
一道劍光閃過矮子的眼前,他只覺得周身一輕,自己飛了起來,景色飛速般后退,這是......繼而眼前一黑,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干凈利索的一劍,這一劍的運用簡單至極。
見矮子就一招被斬飛了腦袋,身后的兩人內(nèi)心一震,收起輕視,拿出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兩個人分別從左右攻了過來。
夏書文出乎意料的解決掉矮子后,再想解決掉這兩個人,就沒那么容易了。
這兩個人和矮子一樣,也是使刀,可以看出來的是,兩個人和夏書文遇到的強盜完全不是一個層次,這兩個人無論是刀法力度,速度,都比強盜超出很多,兩個人一起夾擊,夏書文竟有些遮擋不住,不多時,左胳膊被劃了一道血口子。
難道朱桂身邊的護衛(wèi)都這么厲害?夏書文的武功本也不弱,自小便被大夏國僅有的高手,夏保真手把手教導(dǎo),原本對自己充滿信心,可是來了京城隨便遇到兩個追殺自己的護衛(wèi),便有些不敵,不由得對報仇有了一絲悲觀。
這三個人夏書文猜的不錯,確實是朱桂的貼身護衛(wèi),只不過是從皇宮中挑選出來出類拔萃的人,分配給了朱桂而已,對朱桂的虧欠,令朱元璋給與他的也格外的多。
此時夏書文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無疑,要是面對一個人,自己有把握十招之內(nèi)取其性命,想到這里,他大喝一聲,擺出拼命的架勢,緊攻幾招,一個轉(zhuǎn)身,便越墻飛逃。
“追!”兩個人見夏書文胳膊也掛了彩,哪里能夠放過,提著刀就縱身一躍,緊追不舍。
夏書文的輕功并不好,借了一個先機,迎面是幾處宅子,不過此時沒有掌燈,想來暫時沒有人居住,他也來不及思考,一腳踹過去,藏了起來。
“哼,你進屋子就安全了?天真!”
兩個人窮追不舍,見夏書文溜進去屋子,也緊跟著闖入。
這是一間儲物間,裝滿了大米,糧食和布匹衣物,不得不說夏書文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他此刻就藏在一處堆滿了布匹的縫隙中間,對面幾步遠(yuǎn)有個大大的桌子,上面放著米袋子。
夜色降臨,給了夏書文很好的掩護。
兩個人進了屋子后,慢慢移動,高度集中精神力,尋找著可能藏身的位置,漸漸地,彼此間拉開了距離。
夏書文此時放慢了呼吸,讓自己的心跳慢慢趨于平穩(wěn),他握緊了手里的劍,聽著兩個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漸漸的近了。
還有著三步的距離。
兩步。
一步。
就在夏書文準(zhǔn)備發(fā)出雷霆一擊的時候。
“噗通。”夏書文對面一個茶杯從桌子上掉落在地。
“往哪跑!”
刀光閃過,米粒飛揚,身前的那個護衛(wèi)一刀把桌子斬成了兩半。
另一個護衛(wèi)也閃身而來。
大米散了一地,“吱吱。”幾只老鼠四散奔逃。
“是老鼠,哼。”護衛(wèi)松了口氣。
就是這時!!!
護衛(wèi)忽的感覺心口一痛,低下頭去,一柄血紅的劍尖從他的心口露出。
劍幾乎悄無聲息。
護衛(wèi)張了張嘴,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僅剩的護衛(wèi)回頭間,同伴便死了一個,他心頭一縮,咽了口唾沫,不等夏書文抽出劍,他便踹開了門奪路而逃。
夏書文哪里能放他走,可是望著越追越遠(yuǎn)的人影,他只能暗暗嘆了口氣,胳膊上的傷此時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深夜,夏書文趕回了客棧。
現(xiàn)在城門已關(guān),明一早便讓小茹趕緊離開自己身邊,而自己呢,他想著遠(yuǎn)在千里的莊煥亭,一時心如刀絞,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亭亭,誰也不能把你從我手中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