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臨敵應(yīng)變，可以取勝于人。全憑蠻力，此謂之莽夫，切記，須謹(jǐn)慎之。”汪玖年目光掃過臺下眾師弟，厲聲喝道。眸光一轉(zhuǎn)，見斯年在一旁沉著地點了頭，他忽而朝她露牙一笑。

“你！上來！”汪斯年望向一自若的青年壯漢，五指并攏徑自朝他勾了勾手。

“師姐加油！”見狀，臺下一約莫八九歲的孩童猛然開了口，接著便聽一陣鼎沸，眾人齊齊地歡呼著，喊得全是斯年的名號。

即便這樣的場景并非少見，汪斯年還是有些難為情，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師姐，過招?！鼻嗄觌p手微撐，輕易就攀上了及肩的擂臺，朝著汪斯年抱拳拱手，面頰卻登時漲上兩團(tuán)紅暈。

汪玖年笑而不語，看著自家妹子如此颯爽，自豪感又兀地涌上心頭。

此時，兩人實戰(zhàn)勢站立。

汪斯年望著壯漢，瞪了他一眼，可在外人看來，竟像狠厲地遞去一記眼刀。

半晌過去，青年壯漢忽地外轉(zhuǎn)左腳跟，將全身的重心移至左下盤，上體跟著略作轉(zhuǎn)動，只一剎，左臂順肩伸肘，力達(dá)拳面，一揮而出，恰似禿鷹滑翔，時下，帶動風(fēng)兒經(jīng)過。

汪斯年垂眸迅疾一閃，右腳向左一插，外借慣性，鞭拳揮舞而出，直中對方膛前。

“好！”汪玖年低聲叫道。

壯漢被擊退兩步，眸中突然閃出幾絲堅毅，接著便以格斗式擺出，隔空連打出數(shù)個彈拳。

雨后的擂臺上，竟有些餓狼欲駭猛虎的意味。

趁勢，汪斯年一不做二不休，迎著拳風(fēng)，對他打出了幾個更快的彈拳，以格斗式啟，后腳猛地蹬地，又見一個左轉(zhuǎn)，右手迅如利箭，一個勾擊而過，便見青年仰面倒在地上。

不到兩個回合，斯年勝。

“師姐！師姐！”又聽得臺下聲音如雷震耳。

“承讓！”抱拳厲道，汪斯年久久未見那人站起，正欲伸手扶他，卻見那人緋紅已致耳根。

“勝敗乃如飯食常事，你大可不必記掛于心?！蓖羲鼓昀^而道。

“師姐，終有一日，我會擊敗你！”青年壯漢聞聲，紅著臉而去。

“斯年，好樣的！”汪玖年走過來拍拍她的背，斯年徑自長出一口氣，便迅速歸去了。

“拳法，衛(wèi)身御侮之術(shù)也。既是圣武所傳，須當(dāng)竭盡全力，學(xué)其精髓，發(fā)以光大。”汪玖年大聲道，話出，拳掌便不自主握起。

......

......

“言離姑娘，還有兩里的水路，你先稍作休息?！蓖羰婺昕粗[隱現(xiàn)出的木枋，朝顧家姑娘輕聲道。

“多謝汪大哥。”這一路，顧言離只喝了些水，雖是如此，她卻仍未感到饑餓。

恍惚中，又想到云萊依偎在叔叔肩上的場景，不覺又低眸沉思起來。

“言離姑娘？”汪舒年見狀，以為眼前的人兒愁眉不展是因饑餓所致，便加快了搖船的速度。

聞聲，顧言離猛地一震，下意識右手向后一撐，未致摔倒。

少頃，木靈之印微微閃了閃，顧言離只覺腕間一熱，便見一小藤蔓從中冒了出來。

她被反噬了嗎？

上次喚出木符之靈，是與汪斯年初見那日，但具體的事項，她至今感到一頭霧水。

拿出一旁的符典翻了半晌，卻未查及相關(guān)志述。

......

“四年，我回來了?！本嗖次粠酌椎臅r候，汪舒年突然大呼一聲，接著便見林鳥撲翅而起。

喜上眉梢，片刻又聽他呼道：“玖年！斯年！”

上了木橋，遙遙只見一背著魚簍的男子探身朝他們觀望。那人手執(zhí)釣竿，忽地喊道：“來人可是汪大哥子?！?

聞聲，汪舒年露牙豪邁一笑：“魚叔，是我！舒年回來了！”

及近處，魚叔突然拋下釣竿，沖著他就是一個擁抱?！澳阈∽樱邪。∵€帶回來一位姑娘！”

“顧姑娘是斯年的朋友！”

“這位是魚叔?！?

汪舒年各介紹了兩人。旁側(cè)，魚叔望向顧言離道：“恕在下眼拙！原來是斯年的朋友。她方才要了條魚，迅速離開了，這丫頭近日倒顯得頗為神秘?！痹捔T，又是憨聲一笑。

路過擂臺，見校場的規(guī)模已大了一倍。場中，近百號拳手正流汗搏擊著。

眼前忽見衣袂翻飛，接著便有一拳直直襲來。

汪舒年旋身一側(cè)，躲閃開來。望向來人，眉目倏地一怔。

“大哥，先試個身手！”汪玖年迎眸放言道。又一狼拳襲出。

顧言離快步退出了兩人的領(lǐng)地。抬眸，已見他們?nèi)窒嘞颍瑤讉€回合而過，仍未分出個勝負(fù)高低。

又見一方塘，隱隱有獸影閃過。心下生疑，她頷首悄悄離去了。步至一榆柳前，忽聽幾聲貓叫，本欲言，卻倏忽間被人遮住雙眸。

“休要出聲，我自會保它周全。”

被人帶進(jìn)地室里，那人輕輕放下了手掌，猛地吹燃一火折子，在顧言離眼前晃了晃。

“你且莫問！望日后我定會做出解釋。”今晚，我就帶著你們離開。話罷，汪斯年輕輕嘆了嘆，兀自囈語道：“怎么偏偏你家貓兒是純陰之物！”

想起昨晚在爹爹房外偷聽到的對話內(nèi)容，汪斯年愧疚之極，再不敢抬眸望向顧言離。

話音之低，顧言離并未聽清，只當(dāng)斯年自言自語。

“斯年，貓兒呢？”顧家姑娘面上流下幾滴虛汗，輕輕探出口?！拔也还帜?，此番，也是為你而來?！?

汪斯年忽然轉(zhuǎn)身取出幾塊暗格，將貓兒抱了出來。

“我將貓兒從祀堂偷了回來，方才它亂叫，我一時心急，點了它的睡穴。你且安心在這等著，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毖杂?，汪斯年徑自離去了。

……

此時，榆柳后，汪斯年抱起一只與四時好相差無幾的黑貓，避開熟人，又朝祀堂走去。

而地室里的顧言離，抱緊四時好，愁緒霎那消散幾分。

“你可知，爹爹為何一人孤身離去了？”低聲言語，顧言離懷中抱緊的，正是爹爹留給她的唯一念想。

眼下，又見綠光現(xiàn)出，腕間的藤蔓猛然瘋長起來，少頃，便纏住了正驚愕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