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不免有些擔憂。
“公主此次是秘密查探,我們的行蹤隨時會暴露,不適合在這里逗留太久。”
禪空見王朔神色擔憂,便解釋道:
“我們現在身處十八里鋪驛館,這里除了是連接嶺北的樞紐外,還有一個特殊身份,這里是修道司下轄密衛處的聯絡點。”
“密衛處?”
“不錯,密衛處。”
大和尚翹著二郎腿,慢慢解釋。
“明朝政統分六道司管理,修道司負責管理天下所有修行之人,而密衛處則是專門調查不法修者情報的秘密機關,受公主直轄。”
王朔震驚,如此說來修道司眼線遍布天下。
“這次公主親查,也是因為密衛處查到有明教弟子現身南集。但是當我們到南集之時,安插在南集驛館的密衛卻突然失去聯系。”
王朔回憶起在南集鬧市的那幾個殺手。
大和尚繼續說道:
“我們便猜到此次行蹤已然暴露,于是我便與公主分頭行動以掩藏行蹤,本來應該在南集雪原客棧匯合,不料中途卻出了差池。”
禪空雙手合十唱了個佛號:
“阿彌陀佛,幸得你所救,公主才安然無恙。”
王朔想起被胖當家的占據的南集驛館,據他所說此處之前已是空無一人,恐怕驛館館差連同密衛一起都遭了毒手,便向禪空大師說了一通。
大師唱了佛號,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死者好往生。”
隨即對王朔答謝:
“此行有幸少俠搭救,貧僧代公主謝過了。”
王朔擺擺手,示意不過舉手之勞:
“我與小花姐也算是緣分一場,況且我也被救多次,也算是扯平了。”
隨后王朔便躺倒在床上,準備睡去。
“你做什么?”
“既然大師說此處絕對安全,那我自然可以放心睡一覺了。”
王朔閉上眼睛。
然后禪空大師朝他腦袋上來了一個爆栗。
王朔抱頭打滾,疼的眼睛都泛起了淚花。
禪空大師回到竹凳上安坐:
“阿彌陀佛,貧僧又破了嗔戒了。”
隨后正色道:
“小子,我要和你說個正事。”
王朔揉著腦袋一臉疑惑:
“大師有何指教?”
“我要收你為徒。”
聽到這話,王朔詫異斐然,甚至忘記了腦袋上的疼痛:
“大師我沒有出家的打算。”
“我說收你為徒,誰讓你出家了!”
“可是…”
“王朔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誰?”
王朔努力回想了一下,答到:
“禪空大師是京都天龍寺監寺主持,常伴龍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這樣?”
“就這樣。”
聽完禪空大師一陣大笑,驚的隔壁小柔呼嚕聲都止住了,翻了個身繼續睡。
王朔不解的看著禪空大師。
禪空大師止住笑聲,問王朔:
“你可是為了報仇?”
王朔點點頭。
“報仇是不是需要實力?”
王朔再點點頭。
“那不就是了,拜老衲為師。”
這次王朔是真的驚呆了,雖然天龍寺監寺的名號響徹明國,但那也是因為禪空大師佛法高深,但大師的意思顯然不止于此。
禪空見王朔驚異,便說道:
“和尚實話告訴你,這天下能與和尚平分秋色者,唯天下雙劍三圣四宗師爾。”
王朔更震驚了,禪空大師所言九人,乃天下修為最強者,光明院院長劉治也便位列四宗師之一。
若不是這大和尚瘋了口吐妄言,便是他聽錯了。
看著王朔難以置信的表情,禪空嘆了口氣:
“哎,終究是鄉下來的小子。”
王朔合上驚掉的下巴,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禪空一番,相信他的確沒瘋,那就是他真想收自己為徒,否則也不必吹這個牛皮。
“可是大師,我并不通佛法。”
“哎呀,這天下萬法,皆為一體。一法通,自然萬法皆通。”
禪空耐心的向王朔解釋道。
能說出此等話語,禪空大師的確非同凡響!
念想及此,王朔便跪倒床上,恭恭敬敬的向禪空磕了三個響頭。
禪空笑瞇瞇的看著他:
“怎么,想通了?”
王朔禮畢,抬頭笑嘻嘻的說道:
“這第一個頭,是謝大師救命之恩。這第二個頭,是謝師父收徒之恩。至于這第三個嘛…”
王朔坐直身子正色道:
“是請罪。”
“罪?何罪之有?”
“徒兒今日拜師父為師,但徒兒卻身負血海深仇,早晚必喪命,特請不肖之罪!”
聽完,禪空再次大笑起來,這徒兒果然是人中龍鳳…不日必成大才!
“好!好徒兒!那為師今日就開始授課!”
王朔詫異:
“現…現在?”
“怎么,上課還要挑時辰?”
王朔立即正坐,聽師傅講課。
“修行之道,由練氣始。氣者,天地之元力也。人長于天地之間生而有靈,謂之真元。而能納天地元氣入體者,稱修行者。”
禪空大師正襟危坐娓娓道來。
“納氣之所,謂之丹田氣海。因此練氣于氣海丹田,方為修行之始。”
這是基礎的修行之道,但王朔自幼跟隨義父修行,卻從沒講解,其功法全靠自己領悟。
“天下修行者按境界分天、地、玄、黃,每一境界又分上中下三品。”
“黃階境界為修行之始,學納氣吐息。無根基之凡人,若勤學苦練也可到達此境界。”
“黃階之后便是玄階。到此境界,劍修可御飛劍,武修可使空勁,術修可畫神符。天下修者有九成之人一生都在此境界。你便是玄級上品。”
“之后便是地階。與玄階不同的是,地階修行者可化元氣于外,劍修可化劍元、武修可成罡氣、術修可動天地。天下修行者,十人之中也無一二。”
王朔想到劉云鶴,那時他的華光玉指和華晶光御可是讓自己沒少吃苦頭,于是問道:
“那神術又是如何?”
“神術,就是明宗秘術。”
“明宗秘術?”
“明宗術法有別于普通術法,無需畫符念咒便可運使元力,與天地共鳴。”
“與天地共鳴?”
“不錯。所謂神術,便是以氣御氣,氣繞周身,身外化氣,是為光明神術。”
王朔回想起與劉云鶴對戰之時的場景,劉云鶴也沒有畫符御劍,只是指尖一點,便是千鈞之力。
“莫非,師父修行過神術?”
大和尚搖頭:
“沒有。”
“那師傅竟如此了解?”
禪空給了王朔一個爆栗:
“臭小子,老和尚剛說什么?一法通,萬法皆通!你只要了解了修行之人運使天地元氣的原理,天下便沒有學不會的功法!”
客房內傳出陣陣講道聲,竟是佛法道經、御劍拳腳無所不談。
王朔感慨,禪空大師果真是“萬法皆通”。
密林東十五里冰湖。
一個黑袍男子站在湖心。湖水仍然冰封,中心冰洞仍在。
男子單膝跪地,伸出手掌感知著冰湖之上的元力,昨晚的情形一幕幕在他腦中閃現。
然后他開口說話了,聲音沙啞難聽,好像剛失聲的老嫗。
“劉云鶴死了。”
他好像在對著風講話。
“禪空也在。”
“明白,我立刻動身。”
自言自語嗚咽完幾句話,他便離開了。
夜風吹散壓著月亮的烏云,月光照在那黑袍男子身后,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還有那柄和影子一樣長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