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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九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林叔叔,丁靈阿姨,還有護士,一群人圍在他身邊。床頭柜上的日歷顯示,距離過年還有六天。他望著周圍的一切,眼里滿是恐懼。

“別害怕,壞人已經被抓走了。”林叔叔安慰道。

傷害九夏的馬戲團長由于非法買賣珍稀動物,私藏槍支,被公安機關依法處理,可九夏并不在意這些。

“對了,哥哥,你走之后天上有東西在飛,你看見了嗎?”跳跳說完眼里滿是期待。

九夏聽后把頭蒙進被子里嗚嗚地哭了,這讓跳跳感到有些意外。

“我要回家。”九夏終于開口說話。

“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建議道。

“不,我要回家。”九夏又重復一遍,現在的他什么也聽不進去。

林叔叔只好去辦出院手續,跳跳則將臉貼在被子上安撫九夏。

九夏現在最擔心的,莫過于大螢的安危,他失去了和好朋友見面的機會。他現在真的很想得到關于大螢的消息,哪怕一丁點也好。

醫院白色的墻上裝飾有紅色的福字和中國結,馬上就要過年了,醫院也得要些年味兒。

回到家,跳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拍了拍沙發讓哥哥趕緊坐下,接著又打開電視看看有沒有好看的節目。

電視里開始播放午間新聞,一則新聞讓電視機前的九夏渾身打顫:

“本臺消息,2月6日晚九點,xx市上空出現一只巨大的不明飛行物。有目擊者稱,這只飛行物由西向東飛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整個過程大約持續兩分鐘。”

畫面切轉到目擊者拍攝的視頻:在手機鏡頭下,大螢載著工程兔和呆呆狐吃力地躲避探照燈的照射,甚至有人朝它們扔石頭,周圍全是驚呼聲。

“不明飛行物?這也太刺激了吧!”

作為見證者之一,跳跳堅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九夏猛地站起來又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他臉色蒼白,嘴里念叨著大螢的名字。在跳跳眼里,哥哥自從回到家里就跟丟了魂似的,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你沒事吧哥哥?”跳跳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林叔叔問道,他看九夏的樣子很痛苦。

九夏搖了搖頭,他告訴叔叔,自己想回鄉下。

跳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臉驚愕地望著哥哥。

“馬上就要過年了,現在回去干嘛?”

這下跳跳不干了,他一邊拽著九夏的胳膊,一邊哭著罵壞人,他把哥哥踢傻了不說,現在哥哥還要回鄉下,這簡直太過分了!

九夏沒辦法,他只能貼在跳跳耳邊小聲說道:“電視機里的飛行物是哥哥的朋友……”

“真的嗎?”

九夏點點頭,然后伸出小拇指和跳跳拉勾。他答應跳跳有機會給他介紹自己的朋友,前提是他必須幫自己保守這個秘密。

臨行前一天晚上,跳跳將準備過年放的煙花分給九夏一半,不能和哥哥一起放鞭炮看煙花真是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九夏臨走的時候,行李比之前重了不少,里面有丁靈阿姨買的新衣服,還有跳跳送他的零食和玩具。

汽車駛出花園小區,通過后視鏡,九夏看見跳跳和媽媽正站在小區門口目送自己,跳跳早已哭成淚人,但依然朝哥哥揮手告別。

“對不起,跳跳。”九夏在心里不停地默念。

離過年還有五天。

從城市到農村,一路上窗外的景象不斷發生變化,積雪也越來越多,唯一不變的是九夏低落的心情。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起碼在見到大螢之前是如此。

快到梧桐村時,九夏看見路上的小孩捂著耳朵放鞭炮,他好像看見自己和兔子和狐貍它們玩鞭炮時的情景。鄰村的孩子認出坐在車上的九夏,紛紛跟在車后跑,嘴里喊著九夏的名字。

車子停在村口,九夏拒絕叔叔親自送他回奶奶家,而是自己一個人拖著行李往村子里走去。

“叔叔再見。”九夏轉過身朝叔叔揮了揮手。

“再見”

林叔叔說完系上安全帶,鄉下的馬路很窄,掉頭都是個麻煩事……

年關將至,年味兒也越來越濃,女人們將宰好的雞鴨魚端到池塘邊清理,男人們則忙著帶上紙錢去山上祭祖。灌好的臘腸掛在墻上,走到哪都能聞到炸丸子的香味。

過年是殺豬匠最忙的時候,這時的殺豬匠把刀磨得蹭亮,騎上三輪車從一個村奔向另一個村。

九夏老遠就能聽見豬的慘叫聲,他看見白奶奶家的豬逃出豬圈,拖著繩子在村子里亂竄。可沒過多久又被眾人捉住,合力抬上長條凳……

“林九夏!”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原來是元寶。他頭上戴著九夏送給他的雷鋒帽,一路小跑來到九夏身邊。

“你怎么回來了?”元寶問。

九夏沒有回答,不過看到元寶的確讓他心情好了許多。

“走,吃殺豬飯去!”

元寶爺爺家剛殺完豬,他想邀請九夏去家里吃殺豬飯。

九夏搖了搖頭,他想先去奶奶家。

外出打工的年輕人陸續回家,村里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

香椿奶奶家里擺滿了年貨,墻上貼著新買的年畫。奶奶不在家,只有兩個年輕阿姨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香椿奶奶的兩個女兒。

“這是誰家的孩子?”其中一個問,另一個則搖搖頭,招呼九夏進來。

九夏放下行李,轉身往梧桐小學跑,他跪在雪地里,用手去刨被積雪覆蓋的洞口,嘴里一直念叨著“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即使雙手被凍得通紅,他也毫不在乎。

無名湖面結上一層厚厚的冰,九夏小心翼翼地踩在冰面上,登上小島。

蘋果洞里靜得出奇,當九夏趕回來時,這里已經變成一個空蕩蕩的洞穴,大螢沒有像往常一樣趴在樹下,工程兔和呆呆狐也沒來迎接他,連石頭屋里的宅宅也不知所蹤。

“大螢!”

“兔子!”

“狐貍!”

“宅宅!”

“你們在哪里!”

他多么希望兔子和狐貍能夠從洞窟里伸出頭,然后用開玩笑的語氣告訴他:“游戲結束!”

可是沒有,他甚至找不到關于大螢它們的任何信息。

九夏又來到梧桐小學,他從學校的狗洞鉆了進去,在宿舍的桌子上,他看到大螢留給他的一封信,信里這樣寫道:

九夏: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兔子和狐貍自打進城以后便膽小得像只刺猬,它倆有時吵著要見你,卻又怕惹出什么麻煩。宅宅也長大了,總有一天它要走出石頭屋,回到大自然。請不要想念我們,更不要哭泣,你已經長大了,一定要學會堅強!

至于我們到底去了哪,這是個秘密,但你要記住,我會永遠守護在你身邊。

大螢

九夏逐字逐句將信讀了一遍,腦海里浮現出從前種種美好的畫面。他閉上眼睛,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外面傳來動靜,原來是校長組織其他老師來學校貼春聯。九夏只得沿著圍墻偷偷摸摸鉆了出去,不過這依然沒有逃過校長的眼睛。

“看來明年得將狗洞封住……”校長心想,總覺得眼前這孩子有點眼熟。

大年三十,九夏在香椿奶奶家吃完年夜飯,

元寶,小福,夕陽還有繡繡,四個人打著燈籠來到香椿奶奶家找九夏玩,奶奶從屋子里拿出為九夏準備的紅燈籠——別的小孩有的,他也有。

遠近都是沉悶的聲音,一束束煙花拖著尾焰竄上天空,綻放出美麗的花朵。孩子們打著燈籠追逐嬉鬧,從村頭轉到村尾。

下雪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從天上落下來,孩子們又冒著大雪往家的方向跑。這是孩子們一年中最開心的一天,哪怕他們回家再晚,也不會受到大人的責怪。

大螢告訴九夏無論走到哪里,它都會守護在他的身邊,九夏相信這是真的,昨天他就看見了大螢,只不過是在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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