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時候究竟都發生過什么,穆雨已經記不清了。
那之后,她只知道自己被一個模糊身影拉起,帶到了一個滿是黑暗的地方。
那個人的面容當時看的很清楚,但是……是什么樣子的她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
好像是刻意被人抹去了一般。
然后,她記得自己接過一碗湯,遵從身邊那個面容模糊不清的人的指示,一仰頭喝了下去。
然后,她再也想不起來之前的事了,混混沉沉,只覺得周圍越來越暗淡,意識越來越模糊。
再然后,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本安詳的雙目突地不安地動起來,而且頭開始似要崩裂地痛起來。
她情急之下伸出一只手去按自己的頭,睜開了雙眼。
一睜眼,滿是的潔白與馨香,她驚愕地愣了很久。
雪白的窗簾,映在窗簾上金黃刺眼的陽光,柜子上放置的是一束鮮花正開得燦爛,仿佛正向她微笑。
視線右移,穆媽媽正趴在自己旁邊,握著她另一只滿是針孔的手,背上輕輕起伏,似是已勞累許久才進入睡眠。
腦中突然過電般地快速閃入一些情景。
三年前,她突然被查出腦部腫瘤。
當時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一瞬間就把穆家擊垮。從此以后穆家便失去了歡聲笑語,終日陷入一種哀嘆和沉默里。
穆媽媽整天以淚洗面,經常躲到沒人看見的角落失聲痛苦,一次次被腦海中穆雨離去的場景刺痛著心房。
那個乖巧可愛善良樸實成績優異的好孩子怎么會變成這樣,老天無眼啊!
他們中年得一女,視之如命,可是老天卻偏要跟他們作對,讓他們這個家馬上就要骨肉分離支離破碎。
穆媽媽心里太苦,又無處可訴,只能靠眼淚尋求慰藉。
那場手術協議一直耽擱至今也未簽。
因為這個手術風險極高,也就是說,動了也可能是死,不動更是一定會死。
人的大腦可不比身體的其它器官,里面有很多功能區域,是一點也動不得的,但是她的腫瘤又恰好生在里面。
穆雨爸爸媽媽一直為難至今。
這三年,醫院想了很多辦法,藥物療法,針灸,各種能延緩能控制的辦法都試過了,期間也做過幾次小手術,她也因此吃了很多苦頭,受過很多罪,從微胖變得瘦骨嶙峋。
小的手術簽了幾次,但是那場最大的手術,他們一直沒敢簽。
因為,那場最大的手術風險便是最大,嚴重到危及生命。
也可以說,簽了這手術宛如簽生死狀一樣。
但是,不簽的話,醫院已經無法控制腫瘤向最壞的方向發展。如果繼續耗下去,不但他們的本來殷實的家底會耗光,穆雨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萬般無奈之下,穆爸爸第一次沒有優柔寡斷瞻前顧后,果斷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穆雨被推進手術室的前一刻都是昏迷的,她不知道穆爸爸和穆媽媽流了多少眼淚。
她的身體只是靜靜地沉睡在那,靈魂卻飄向了別的地方。
幸虧她被造物主拉去,進了那個游戲。
由此,她獲得了一次新生。
她的身體還很沉重,頭痛欲裂,呼吸也頗費力,所以幾乎沒有力氣說話。
只是輕輕地動了動穆媽媽握著的那只手。
只見穆媽媽的肩膀動了下,猛地抬起頭來。
然后,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像瞥見了神光一樣不可思議。
眼淚如雨倏然落下,悄無聲息地接連打在她的衣襟上。
“穆雨……”
她顫抖著聲音輕輕喊道。
“你終于醒了!”
她高興地把臉貼在她的身體上,開始大聲哽咽。
……
之后,收到消息的穆爸爸也已最快的速度來到病房,來探視大難不死,術后新生的女兒。
穆雨的世界豁然明亮了起來,一直籠罩在他們家上方的濃濃迷霧也消散開了。
半年后,她順利出院,重新回歸生活。
她課程落下了不少,但是,她用那一年多的時間補上了初中所有課程,順利進入高中。
她的人生貌似又變得明亮,有過曲折,卻也終拾甜美。
但是,她手術后卻留下了一個后遺癥。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頭還是會痛,她的部分記憶總是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
盡管她進入游戲到順利出來的記憶全被消除,她的記憶只停留在現實世界,可是腦中那個她沒見過,陌生又熟悉的人影總是會隔一段時間就冒出來,讓她忍不住醒著思索,他究竟是誰?
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什么一想到他,她的心就會驟縮,眼睛就會酸澀,那種感覺叫做難過嗎?又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