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母親急忙說。

“二嫂，年后，我開上羊肉館，你領著孩子們來吃羊肉。”

“嗯嗯，好，中。”

母親答應著，和梁增祿各自回家了。

臘月二十七一大早，劉三拿了一紙包牛肉干來到了家里。

“二哥，這是在俺姐店里，我自己做的，過年了，讓孩子們嘗嘗。”劉三說著，把紙包遞給母親。

“牛肉干？這得花不少錢吧！”看著劉三手里的紙包，母親不知是接，還是不接。

“沒花錢，二嫂，自己做的，不多，你們都嘗嘗。”劉三說著，把牛肉干放在了桌子上。

“二哥，王太和我說了，你找我有事？”

“過了年，你啥時回義都？”

“得過了正月初十。”

“你走時和我說一聲，我想去趟義都武裝部。”

“武裝部？找三叔的事？”

“嗯，有人說他當了兵，我想去問問那邊的武裝部有沒有記錄。”

“中，二哥，義都的路我熟，你去哪，我開車拉你去。”劉三很爽快。

父親從床底下拿出兩瓶酒，遞給劉三，劉三說啥也不要。

“拿著，這是山果酒，我喝不了。”

“年除夕晚上喝。”母親笑著說。

劉三接過酒，調皮地給父親和母親鞠了一躬。

“新年快樂。”劉三笑著說。

這一聲新年快樂，打破平日的辛苦與惆悵，將一年的煩惱拋到遼遠。

新年到來的歡樂，串起一年的零零散散，給勤勞的人們帶來新的希望。

年來了。

年除夕這天，天氣卻格外的冷。

擔心下午貼春聯時，漿糊掃在門上就凍了，父親決定中午就貼上春聯。

吃罷早飯，父親拿出丹慶寫的春聯，丹慶端著盛著黑面漿糊的炒鍋，來到大門外。

丹云和丹鳳興奮的跟著看。

“二哥，二哥。”不遠處傳來叫聲。回頭看時，卻是葛溝村的三叔和五叔。

兄弟倆臉上灰蒙蒙的，因為著急趕路，五叔的額頭微微滲出汗珠。

“大過年的，出來跑啥？”

“二哥，俺娘走了。”五叔小聲說著，接著，弟兄倆又抹起眼淚來。

“啥？啥時候的事。”父親驚訝的問，一邊迅速放下手里的春聯。”

“今早上七點多鐘走的，昨天晚上，她就說自己有些頭暈也沒吃飯，好像很累的樣子。今早上老四去叫她，沒叫醒。尋思，大過年的也沒啥事，她不愿起床就多躺會吧。俺大哥來了，上手一摸，已經冰涼了。”

“和你四舅說了沒？還有咱哥哥？”

“說了，先和四舅說的。又到了咱增壽哥哥家。”

“恁四舅什么意見。”

“他讓我來找你和增壽哥商量商量。”

父親囑咐好丹慶怎樣貼春聯，又回家和母親說了聲。母親也放下手中的活和父親來到大門口。

“二嫂。”

“嗯，沒想到俺姑走的這么快，也沒去看看他。”母親帶著哭腔說。”

“俺娘也沒受罪，走時也很安穩。”

“俺姑受一輩子好累啊。”母親用衣袖擦著眼圈。

“咱先去叫上大哥，一塊去找恁四舅商量商量。”父親說著，和五叔向大伯家走去。

父親把大伯喊出來，伯母也跟著出來了。

“老五，俺姑是不是在里間老的。”大娘問。

“是，嫂子，我來時還在床上躺著，不知道抬到明間，還是直接去火化。”

“不管是抬到明間還是火化，她那魂一定得叫出來，對咱下輩子好。”

“這個有什么辦法嗎？三叔問。

“把屋門敞開，找個公雞，圍著俺姑那身體左轉七圈，右轉七圈，然后用力拍打公雞，看公雞“呱喲呱喲”地叫時，瞞著梁頭，用力把公雞撇到外間，再攆出屋門口就行了。”大娘對三叔說。

“中，嫂子，我記下了。”

怎樣發喪一事，四兄弟商量著，感覺這事還得梁萬利拿主意。

于是弟兄四人又急匆匆來到梁萬利家門前。

梁萬利和趙月紅、梁增祿走出大門口，三叔和五叔看到梁萬利和趙月紅，趕緊跪下，這喪事上的習俗，外甥看到舅，這膝蓋是不值錢的。

梁增祿把三叔和五叔拉起身。

梁萬利問父親和大伯的意見，弟兄倆以前也從未聽說過有在年除夕這天發喪的。

按常理，老姑畢竟近八十歲的人了，有子有孫，是應該三天后出殯的。

于是梁萬利對三叔和五叔說：“你倆回去和那弟兄仨說：“今天該怎樣過年就怎樣過年，明天早上把門一關，也別讓拜年的鄰居進家門，初一下午把喪事帖子發了，初二，我們都去參加葬禮吧。”

三叔和五叔不住的點頭，答應一定聽四舅的建議。

送走了五叔，父親又回到家里，丹慶領著丹云和丹鳳還在貼春聯，父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融入到這節日的氣氛中。

整個年除夕晚上，父親是不允許孩子們大聲說話的，尤其是半夜起來守歲，都要穿上新衣，今年是丹云和丹鳳第一次穿新衣，當母親把新衣從柜子里拿出來，放在床頭的一邊時，孩子們做夢都在笑。

街上已經很少看到行人了，昔日被麥穰躲和玉米秸垛環繞的灣東村而今煥然一新，街道整潔干凈，大灣里游來游去的鴨、鵝在年除夕這天也早早下班，食飽入窩了，世間少有的祥和寧靜，吉祥平安。

早上五點，村子里的狗開始不住聲的叫，偶爾傳來的鞭炮聲，街上人來人往的說話聲，這是一年的前奏，從見面第一聲問好開始。

一有動靜，丹云也睡不著了，她盼著走出家門，讓許文英，付永平，馬光娟，沈明義等同學看到她的新衣，新鞋。

初一中午吃飯時，父親和母親談起，老姑去世一事，琢磨著那邊來人送喪事帖子，應該送到梁萬利家，由他安排要去的人員，這邊究其是娘家人，是很重視的。

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梁萬利那邊卻一直沒有送來帖子的消息，父親在家坐不住了，和母親一起去到大伯家。

“沒送帖子來，八成是年除日那天就殮了。”伯母輕描淡寫，絲毫沒有大驚小怪的表情。

“人都已經去了，跨著個年，就不為死的為活的了。”

“咱姑都近八十歲了，當日就被送走，那是不是有些太急了。”母親說。

“葛溝那邊肯定也有人家的說法，大過年的，都圖個吉利，誰家也不愿家里擱個死人。”

“至少，咱是娘家人，應該給咱個通知。”

“看來昨天老三和老五是來套話的，他們應該早就打算年除夕下午就出殯了。”

“是這回事，他們直接和咱說，昨天下午就去火化，咱這邊肯定不答應。”父親說。

“明天正月初二，外甥看舅的日子，今年輪到老三來，現在他帶著重孝，估計明天也不一定來，以后時間長了，咱這個姑一走，這門親戚也就走到頭了。”大伯感慨的說。

光養了些畜類，過個年也不讓他娘在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