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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平安的身世

  • 作證
  • 福慧花開
  • 3533字
  • 2020-08-06 20:30:45

“這事說不準,咱先不聲張,打聽打聽再說。”

從最初趙志科說在他十幾歲那年見過軍大衣,父親尚有疑問,到梁京元說見過爺爺的相片和功勞證,父親對爺爺當兵一事已深信不疑。

王老師說的奶奶不愿說出爺爺當兵的原因,父親一直在心里怪奶奶糊涂。

今中午,在葛溝村的老姑家,當大伯問老姑知道爺爺離家后的事情不?老姑居然一口咬定爺爺已經被鬼子打死了。

這讓父親和大伯吃驚不小,老姑的意思是奶奶臨走前,和她透了句話,說她死了就能見到增福他爺了。

父親問老姑有沒有聽奶奶提起過爺爺來的那封信,老姑說,奶奶知道自己得了病的那年對她提起過,相片和功勞證被馬中富收上去了。

奶奶要了好多次,起初,馬中富說,相片和功勞證交給了梁萬山。

后來又說,交給了組織,組織上統計當兵的,有優撫政策。

再后來,奶奶就要不出來了。

馬中富為啥要爺爺的相片和功勞證?

如果相片和功勞證確實是被馬中富拿去了,那奶奶不愿說出爺爺當兵的事一定另有隱情。

父親想馬上去問馬中富,老姑家的三個大伯還有四叔、五叔勸父親冷靜,這事都過去四十多年了。

如果馬中富咬定是梁萬山指使他做的,梁萬山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又有什么辦法?

父親和大伯決定等過了年再說。

趙志科卻又來家說,沈傳孝家的軍大衣很像當年他見過的那一件。

如果沈傳孝的軍大衣不是陳廣田的,那這件大衣是爺爺的嗎?

父親怎么也理不出頭緒。

大舅一家正在大掃除,看見母親,就有些驚訝:

“不在家過小年,來娘家干啥?”大妗子一邊刷著鍋蓋,一邊和母親打趣。

“我找強國。”母親笑著說。

“水泥廠下午才放假。”大舅說。

“不繞彎子了,今天有事,我才來的。”母親自己拿起暖壺,倒了碗水,小心的喝了一口,又從床頭邊拿了個蒲團,在大妗子旁邊坐下來。

“那強國對春華是啥意見?強國愿意不?母親問。

“他自己說也中,也中就是中啊,他又說,就是不知女方啥意見,李蘭芬還沒回話。”

“對了,沈家家庭各方面咋樣?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口?”大妗子問母親。

“就是莊戶家庭,過的也行吧,一個閨女,兩個兒子,小兒子平安也十七八歲了,有點殘疾,但生活能自理,他們家現在賣豆腐。”

“殘疾?”大舅和大妗子有些驚訝。

“生下來,就有殘疾,兩腿走路伸不直,別也沒啥毛病。就是、、、、、、。

”母親欲言又止。

“有啥說啥,咱得知道人家的家庭情況,免得以后倆人成了親,出些啰嗦。

“這個最小的兒子不是沈傳孝的。”

“那是怎么回事?”正在打掃廚房的大舅放下了手中的笤帚,走進屋里,洗了洗手,卷了一支煙,又給母親喝水的碗里加了點熱水,便坐下來。

“沈傳孝蹲過監獄,一九六六年秋天放出來的,我記得很清楚,那年我剛結婚,還在北邊那幾間老房子里住著,那時候,俺那個老房子后邊有一片香椿樹園子,他是白天回來的,就躲在那個樹園子里。”

“他不回家,躲進樹園子里干啥?”大妗子不解。

“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東鄰楊家嫂子和我說的,她是怕我無意中,若是看見樹園子里大白天蹲個人,我又不認識他,怕我吆喝啥的。

楊家嫂子就主動來家找我,就和我說了他的事,說是因為販牲口,被人家告了,判了三年。

那時,他回到村里,是白天,不急著回家,可能怕被村里人看見,嫌丟人吧。”

“他販賣啥牲口?”大舅問。

“賣驢,據說,把人家的扶貧驢賣了。他自己就趕驢車,灣東村好幾戶趕驢車的,都是通過他買的,楊忠善的驢也是買了他的。”

他回來時,躲在那個樹園子里,是楊忠善給他舀了一舀子水,拿了倆窩頭吃。”

“那他的小兒子是誰的?”

“陳廣田,二隊的隊長,當過兵,是個剃頭匠。”

“陳廣田現在干啥?”大舅問。

“早死了,一九六八年秋后死的,和丹慶他爺爺一年死的,丹慶他爺爺是二月里,他是十月里。”

母親慨嘆著:“那個陳廣田真是個好人啊,高個子,那臉長得跟畫上的人一樣,臉皮色曬不曬的也不見黑,雙眼皮,大高高的鼻梁骨,二隊的人都叫他“丞相”,就是夸他長的排場。他心眼也好,上了年紀的老漢找他理發,他從不要人家的錢。誰家有困難,他能幫就幫,在二隊,他的聲望很高,是個明事理的場面人。丹慶他爺爺死了的時候,也是多虧了陳廣田的一句話,他爺爺才從梁家的門頭發的喪,沒讓大伯、父親和姑姑落下不孝的罵名。”

記憶把母親拉到十五年前,父親的生父梁萬成去世的場面一下映在眼前。

因為父親的生母去世,親爺爺背了家里的半袋黍米去了本村一戶譚姓人家。

譚家的男人去世兩年了,撇下一個女人和倆十多歲的兒子,爺爺就和這個女人一家過起了日子。

大伯一直對親爺爺有成見,他始終忘不了,爺爺背著家里的半袋黍米要走的情形,他和姑姑哭著不讓他走,可他還是要走,大伯就奪黍米袋子,但終究人也沒留下,米袋也沒奪回來。

大伯曾說,有一天,如果自己的爺死了,說啥也不能讓他進梁家的祖墳。

在母親的記憶里,爺爺回家過兩次,一次是父親和母親結婚的時候,他來幫著炒菜。

另一次是丹慶一周歲的時候,他來了,那是一九六八年的正月十五,他穿了件羊毛領子的黑棉襖,一進家門,看見丹慶就抱起來,親他的小臉蛋,讓丹慶喊他“爺爺”。

丹慶從沒見過這個爺爺,也不喊他,反而對他的棉襖上的毛領子產生興趣,他摸著爺爺的羊毛領子,嘴里不停的叫“毛毛,毛毛。”爺爺和母親都笑起來。這次來家,爺爺坐了大半晌的時間,也沒在家里吃飯,接著就回去了。

大約過了十天左右,寡婦的大兒子譚全峰來到家里,和父親說,爺爺生了病,住進了醫院,父親趕忙通知了大伯,大伯雖然怨恨爺爺,可究其那是自己的生身父親,說啥也要去醫院看看。

父親、母親、大伯和伯母就一起去了大灣公社的醫院。

當時,爺爺躺在病床上,病床底下,放著他的一雙舊棉鞋,棉鞋上的鞋帶居然是兩根細布條子,父親的眼眶就濕潤了,那寡婦站在床邊,面無表情,說了句,我回去給恁爺做雙棉鞋穿,就回去了。

之后的幾天,父親、大伯和譚家兩兄弟四個人輪流在醫院照顧爺爺。

二月初二那天早上,母親剛吃了早飯,父親從醫院回來了,對奶奶和母親說,丹慶他爺爺死了。

奶奶就問,咋沒把人抬回家,父親說,大伯不讓抬回家,四個人就把爺爺的尸體放在二隊場院內烘煙的屋子里了。

奶奶就指著父親大聲說:“增幅啊增福,他可是你那親爺呀,你怎么能讓他躺在場院屋子的地上。恁親爺死了還有個尸首,恁爺要是死在了外面,連個尸首都沒地找去呀。”奶奶說著,開始大哭起來、、、、、、。

父親有些為難,且不提,對于自己的生父,父親的記憶都是模糊的,更沒有什么感情可言,何況,在醫院時,大伯就放出狠話,堅決不同意爺爺進梁家祖墳,讓譚全豐弟兄倆看著辦。

譚全峰覺得雖然爺爺和他母親生活了近二十年,并未生育子女,也不能進譚家的林地。

于是四個人就把爺爺抬到了二隊的煙屋里,現在奶奶大為不滿,父親也拿不定主意。

正在這時,陳廣田來了,進門就對父親說:“恁四個就不應該把恁爺抬回村,直接在外邊找個石頭旮旯,挖個坑埋了就是”。

父親聽出了陳廣田話里帶“刺”,決定把爺爺抬回家,不管進誰家的祖墳,也要讓自己的親爺從家里體面地發喪。

于是陳廣田吆喝楊忠善和孟春義,四個人來到場院里,姑姑已經在那邊抱著爺爺沒穿鞋的腳嚎啕大哭。

陳廣田拉起姑姑,四個人把爺爺的尸體抬到了家里的門頭上。

高勝文,馬中福也來了,商議發喪的事。

剛吃過午飯,大伯來到家里,說,既然都愿意從梁家發喪,他是長子,應該從他家發喪,父親就把目光轉向奶奶,奶奶對父親說,聽恁大哥的。于是,眾人又把尸體抬到了大伯家。

后來,陳廣田對父親說,準是也有人勸說了大伯,大伯才同意從他家發喪。

事情處理到這一步,死者得以安息,生者未留遺憾,也算是圓滿了。

母親想起這段往事,從心底里感覺,陳廣田是明事理的人。

沈傳孝抓進去時,家里已經有三個孩子,那時馬成榮,也才三十多歲,長臉,中等個,瘦,高鼻梁,小嘴,長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沈傳孝被抓后,生活的擔子像一座大山全部壓在她弱小的肩上。她要拉扯四個孩子,還有老人,又沒有糧食吃,最困難的時候,全家每天只吃一頓飯,還是那種稀的能照見人影的雜糧菜葉子粥,她的大女兒得了痢疾,十幾歲的小姑娘,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因為沒錢醫治,得病十多天后,就死了。

大伙看在眼里,卻也無力想幫,那個年代,各家都缺糧食,都缺吃的,都窮。那時,陳廣田是二隊的隊長,說話做事,雷厲風行,在二隊里很有威信。

馬成榮一家的難處他記在心里,隊里分糧食時,他就把自己的一份勻給馬成榮一些,靠著陳廣田的“暗”中接濟,張成榮一家艱難的生活著。

其實多虧了陳光田,沒有他的幫襯,給她們送糧送菜,幫著她,馬成榮一家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數。

陳廣田一表人才,提親的也不少,可他始終卻未娶妻,都三十掛零了,一直是獨自生活。

作為一個女人,除了給他生個孩子留個后,馬成榮找不出別的辦法報答人家,她給陳廣田生了這個孩子,村里沒有一個人笑話,覺得這事,她馬成榮就應該這么做。

沈傳孝出來時,這個小兒就會走了,親閨女沒有了,自家老婆卻和人家的男人生出個野種,可想而知,沈傳孝回家后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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