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心來探監(jiān)的那天,穿了一身白裙子,好看的像天使。
“許霄,”她依舊是輕聲細語,眼睛干凈到不可思議,“有人懷疑我也參與可謀殺,想翻案,我希望你可以自殺。”
理所當然。
就像她曾經(jīng)說,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語氣一樣的理所當然。
憑什么啊?
就憑他喜歡她。
他想起他和她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潔白的醫(yī)院。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一眼就看見穿著白裙子宛若天使的她。
就像是身陷黑暗突然望見救贖的光。
然后被告知,她是他仇人的女兒。
她不是屬于他的光。
“我會的,你放心。”
他想起父親曾經(jīng)告訴他:
“你的名字可是爸爸我花了三天才想出來的,霄,凌霄,以后你一定要成為一個沖上凌霄的人,做這個世界上最最厲害的!”
他沒能如他的期許。
她似乎有些動容,遲疑著動了動唇,說道:“父親其實是我的親生父親,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
他點頭。
“那場車禍其實也是我做的,你知道嗎?”
他沉默。
“你從前說的話都是騙我的對嗎?”
他看著她,沒有等她回答,像是害怕回答,又像是不在乎這個回答。
“你有沒有說過一句真話?”他突然問。
“有。”
“你個騙子。”他笑起來,哭了。
從始至終,他都是在仇人的謊言中活著。
甚至愿意為了她自殺。
聞心有些茫然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哭。
她想到自己的要求已經(jīng)被允諾,她相信他會說到做到,也就不打算逗留了。
“我走了。”
外面的世界正在刮風,風大的讓她隱約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找不到相關(guān)的記憶片段。
聞心想起自己曾經(jīng)對許霄說過的那些話,想起那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編造的虛假是真實。
可從始至終都只是她精心編造的謊言而已。
她說聞父殺害了她的親生父母,事實上他只殺了她的母親。
但對于她來說,她和藹慈祥的父親也死在了那場謀殺中。
她此生最恨醫(yī)院。
她親眼看著父親用繾綣纏綿的眼神望著母親的臉龐,極致溫柔地撫過,然后拔下了氧氣管。
涼意從腳心躥到背脊,冷得讓她渾身僵硬。
她也不愧是他的女兒。
許霄是她最聽話的旗子。
她記得那天跟著父親去參加葬禮,那個逃脫謀殺的男孩站在那里,被很多人圍著,像是被無數(shù)泥濘的手拽著往下拉,她卻覺得他根本不在那里,游離了世外。
她遠遠地看著他,將他的模樣深深刻入腦海,幼稚的心臟滋生了一個接一個的計策。
她先主動的。
然后把主動權(quán)交到了他手里。
結(jié)局如她預想一樣完美。
“聞心,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日落前的光輝還眷戀著西邊的天,漫步的少年帶著一身光亮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視野。
“是啊,我喜歡你。”
說這一句輕而易舉,對她而言不會有半分心理負擔。
哪怕她的語氣那般懇切,像是盛了全部的真心放到他眼前。
少年的臉龐被晚霞涂染了同樣的紅。
“那,那那,聞心,我也喜歡你!”
他像是一個直面戰(zhàn)爭的勇士,為此拿出了所有的勇氣,坦坦蕩蕩地對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干凈,清澈而透徹。
她對著他彎起唇,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靨。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人們開始起哄。
她笑得愈發(fā)的甜,卻像是不勝嬌羞的微微低了頭。
“聞心,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愿意。”
于是少年狂喜地將她擁入懷中。
四周都是掌聲。
她卻感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