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靈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后，姜翼拎起蕭南，道：“現在說吧。”

他簡單想了想，在沒搞清楚為什么會看到蕭南記憶前，還是謹慎嘗試這一方法，尤其是當著其他人的面。

蕭南不知道姜翼剛才對他做了什么，他只看到姜翼把飛刀插入他眉心，又拔了出來，中間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飛刀拔出后他只感到了一陣惡心，連疼痛都沒有。

見成靈已經離去，蕭南也沒了抗爭的心思，接受了自己的結局，他如實道：“當初我為了救成靈和孩子，四處幫助，卻找不到有經驗的霧隱，最終被收入許念德麾下。

“他教了我如何把我的孩子從霧靈狀態變回人形，但不知如何讓魔化的成靈恢復，不過他說有人知道，但條件是我成為他的部將，宣誓向他效忠。”

“這話你也能信？”連姚一鴻都不禁吐槽。

“因為他向我展示了神跡。”

“什么神跡？”

“天神的骨架。”

姜翼等三人皆是一怔，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蕭南掃了一眼他們的表情，咧嘴道：“八百年前卻天族重創天神后，只得到了一塊天神骨吧，他那可是有一具完完整整的人形骨架，一點不少。”

“這不可能。”姜翼否定道，他打算挑個時間再試試用飛刀讀取蕭南的記憶。

“事到如今，我何必騙你。”蕭南長嘆道，“可惜今生無緣見證天神降世。”

“說清楚點，那具骨架有何特點？”姜翼追問。

“烏中帶金，不能直視，我能感受到不屬于凡世的威壓。”

姜翼嗤之以鼻：“你在凡世活了幾年，就斷定那不屬于凡世了？沒準只是見識短，被許念德騙了吧。”

“如果我告訴你，許念德得到了天神垂青，得到了不小的幫助呢？”

“那世間早就已經是魔族的了。”姜翼嘴硬道，心里卻因回想起許念德操控天神骨的場景而產生了動搖。

“信不信由你。”

“這個先不管，‘兩個都齊了’這句話什么意思？”

“許念德給我的任務，是在這里阻截你，以及吸引部分注意，如果姚一鴻出現，也務必將其活捉。”

姚一鴻沒想到自己這么搶手，有些驚訝，也有些暗喜，心想自己的穿越者身份還是挺厲害的嘛，都能驚動各方大佬了，話說許自慧也公開身份了，怎么沒這待遇呢？

姜翼無法理解許念德為什么也對姚一鴻感興趣，便問：“為什么要活捉他？”

就盼著我死唄？小心眼！姚一鴻不滿地腹誹。

“我加入他麾下不久，怎會解釋得那般清楚？”

可他卻給你看了最大的底牌，姜翼心想，或許許念德不打算將此保密？

“還有，為什么是這里？”姚一鴻問道。

姜翼知道答案，但不打算為他釋疑。

蕭南道：“在這里等你們，不是我選的，也非許念德的意思，而是玄圃堂的推薦。”

“玄……”姚一鴻感覺腦子不夠用了，他完全無法理解玄圃堂三個字會出現在這里。

“你應該知道的吧？”蕭南看向姜翼，“卻天族早就得到情報了，想事后將他們的軍，否則不會因為害怕破壞太大而只派一支五人小隊過來，你也不會往這邊走。”

姜翼道：“沒錯，我刻意選了這條路，就是想要祖老等人露出馬腳，我知道他們和魔族有關聯，不會坐視不理，閬風巔掌門告訴過我，玄圃堂五百年前曾墮魔道，那代掌門開發出了一種邪術，具體如何邪法，無人知曉，但可以確定邪術的殘陣就在竹緣鎮。”

其實按計劃，當他發現五人隊失敗時該發信號彈求助，而非讓自身陷于陣中。

“確實邪性。”蕭南道，“作為陣眼的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吸取陣中祭品，就是那些村民的精氣，還能迅速把他們轉化成戰斗傀儡。”

姚一鴻聽著兩人講話，喉嚨里像是吞了把刀子，難受非常：“姜翼，你，你們既然知道他們會用邪術，為什么不阻止？”

“阻止了就沒證據了。”姜翼道，“玄圃堂上一代，不，該說是上上代掌門，也就是祖老執掌時，就與魔族勾連，幫他們作掩護，把偏遠山村中的人帶去做各種實驗。

“期間當然有消息流出，可證據都不夠有力，玄圃堂威望甚高，十大派中又彼此維護，那些山民便白白死了。”

“所，所以，你坐視竹緣鎮被屠，就是為了不讓他們白死？”姚一鴻氣得腦中嗡嗡作響。

“可以這么說，不過這并非我一人決定。”

“我知道，卻天族沒一個好東西！”全他媽是畜生！姚一鴻雖然怒不可遏，但罵人的力度還是有所保留。

“你想罵便罵。”姜翼也知道這樣做很無恥，但他怎么想，在這件事情中并不重要，做決定的又不是他。

更何況最有能力反對的掌門也選擇了沉默。

“媽的，都是群狗*的雜種！”姚一鴻忍不住吐出臟字，他實在無法接受為扳倒一個門派而犧牲幾千人的行為，他狠狠地把狙擊靈槍摔在地上，不禁懷疑起這個世界是否還存在好人。

不對，這些都是妖怪，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轉身走到遠處坐下，不想再聽，看著滿地焦土和橫躺的一具具死尸，默默哀悼。

姜翼不去管他，又問了蕭南幾個問題，便將其丟給微生耀看管，自己坐下調息。

“射天闕”這一術法雖然短時間內能將他的修為大大提升，但相對應的，提升的修為越高，提升時間越長，使用靈力越多，副作用就越大，有些撐不過去的就直接當場暴斃了。

姜翼有碎晶，倒不擔心會死，只怕使用過度后又會損害認知和記憶能力，便先減緩靈力運轉，遙望北方，等待戰斗結果。

等到殺聲已息，魔氣不再時，他從懷里取出信號彈，發射上天，點明了自身位置。

不過一刻鐘，參戰的卻天基本都到了，姜翼也看見了被其中一人拎著的成靈頭顱，斷口處鮮紅色的血還在往下滴落。

蕭南雖失去了內丹，修為幾乎散盡，但因為有微生耀給他傳輸靈力，還勉強維持著人形，保持著清醒，他呆愣愣的眼神盯著死去的成靈，仿佛對此十分陌生。

姜翼心想：或許這就是對蕭南最大的懲罰，所謂殺人誅心也就這樣了吧，那么像我們這種犧牲無辜者的人，又該受什么懲罰呢？

蕭南垂下頭，口中發出嘶啞的哀鳴，淚如雨下。

“你還好嗎？”姜道全問姜翼。

“無恙。”

拎著成靈頭顱的卻天正低聲和旁邊的朋友炫耀：“你看這是什么？”

“不就是一只魔獸嘛，咦？這魔核……”

“沒見過白色的吧？我確認過了，這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稀有魔核。”

姜翼走到他們面前，道：“多少錢，我買了。”

按規矩，戰斗中個人繳獲的非戰略物資是歸為己有的，旁人不可硬奪。

那卻天見是他，面露難色，道：“翼殿下，我不打算賣。”

姜翼沉默一陣，點點頭：“好，改變主意可以找我，我能給出你滿意的價格。”

他轉身回到父親身邊，內心則有些疑惑自己為什么要買一樣自己根本用不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