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你們覺得如何？”次日上課前，姜翼說了掌門的安排，讓十三小妖們自己決定。

露澪是全班最活躍的一個，也是最先提出反對意見的：“不參加，鐵定不能參加，人族亡我之心不死，參加絕對沒好事！”

姜翼敲了下她的腦袋：“說得太重了，你這屁話從哪學的？”

曾感受過人族惡意的莫婼問道：“先生，您覺得呢？”

“交流大會……仙武大會的內容就是對戰，分單人戰和多人戰，多人戰組隊數不超過七個，論修為和體質，你們相比人族更強些，但畢竟年輕，場邊督戰的也都是人族，我怕的就是對方下黑手，你們卻只能吃啞巴虧。”

獨盛問道：“下黑手是怎么個下法？”

“所有參賽者上場前都得亮明身上攜帶的所有兵器，如果用了未亮明的武器就是違規，而有些暗器體積小，打入體內不易被發現，就是一種黑手；還有就是在督戰的先生宣判勝負后趁對方放松警惕時攻擊；以及下死手之類。”

辛缺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然后也提出了反對意見：“太危險了，不參加。”

辛瑜卻反對起自己的哥哥：“我要參加。”

姜翼吃了一驚，他一直以為辛瑜沒什么主見，一切都以哥哥為準，沒想到她今天會當眾與辛缺唱反調。

辛缺急道：“辛瑜，這件事上你別……”

“就算只有我一個，我也要參加。”辛瑜意外地倔強。

看來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么，姜翼打算之后再問原因，他看向下一人。

沐沐和莫婼從小一起長大，她自然會照顧莫婼的感受：“不參加。”

然而莫婼卻道：“參加。”

她感覺自己聽錯了，晃了晃對方的身子：“喂，你不會還沒睡醒吧？”

露澪叫道：“婼婼，快醒醒，吃飯啦！”

“我很清醒，也很認真。”莫婼道，“人族之所以對我們充滿惡意，很大部分原因是和我們之間缺乏了解，要互相了解，首先得進行交流，我認為這是個好機會。”

太善良了，姜翼心道，不同種族立場之間想要平等交流太難了，而且即便交流了，了解了，惡意也未必會消失。

“豆八，你怎么看？”他想讓每個人都發表自己意見。

“我，呃……我要先想想。”豆八想先看看其他人怎么選。

“先別管別人，說出你現在的想法。”姜翼不給他隨波逐流的機會。

不遠處，一棵樹上，寧玉和鄒曲并肩而立。

他們一直在關注著課堂上的事。

鄒曲道：“閬風巔掌門真的是卻天族盟友？他這個決定將會把妖族推到風口浪尖上。”

寧玉道：“茲事體大，肯定和王城那邊聯系過。”

“如果沒有呢？”鄒曲不太相信人族。

“那也無法確認。”他們已經無法用光球傳信王城了。

四天前，姜翼等人往濺星谷前進的那天，王城傳來消息：一名卻天在祖洲南部失蹤，疑似叛變，除去在宣洲、琉洲的卻天外，全部停止使用飛光術和王城通信。

閬風巔所在的昆侖山脈位于勝洲、祖洲、豐林洲交界處，和王城隔著大半個豐林洲，暫時只能斷了聯系。

鄒曲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尤止還在燕洲，十天內不知道趕不趕的回來。”

“回不來有回不來的打法。”她想勸姜翼放大肥鳥回去報信，讓王城派個援手，以防萬一，可姜翼似乎不太愿意。

“那個消息真的靠譜嗎？”

同樣是四天前，鄒曲還在保護安筠時，那個名叫許自慧的異界人來到樹林外，給他們帶來了一封信。

信是用鄒曲看不懂的文字寫的，據安筠說，那是一種叫英文的文字，只存在于異界。

安筠翻譯時還不斷嘲笑許自慧文化不夠，許多地方都用了拼音，不倫不類。

信上內容大致為：一場針對姜翼的作戰正在醞釀，行動時間為姜翼離開閬風巔，前往卻天族王城的那天，章家參與了，但似乎不是主謀，背后還有更強大的盟友。

彼時，姜翼要回王城的消息只有岳雨鈴、寧玉、掌門和長老們清楚，連小妖們都不知道。

寧玉能理解鄒曲的擔憂，道：“多做準備，不會有錯。”

許自慧卻有可疑之處，但閬風巔內人多眼雜，他們不方便與其碰面，做更多交談。

“也許安筠可以去仔細問問他。”鄒曲想到一種可能。

“容易被懷疑，不好。”她也不適合拋頭露面，事后也可以仔細詢問。

“那些人為什么要如此針對姜翼？”

“也許這次能得到答案。”寧玉對己方的實力很有信心，人族和卻天族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是靠耍陰謀就可彌補的，姜翼再弱，也穩穩勝過九成以上的人族。

下面，小妖們也都發言完畢，參加者為辛瑜、莫婼、豆八、澤云、海芽兒和步華六個，其余七個對此事抗拒非常。

“我知道了。”姜翼道，“你們幾個確定要參加？”

“嗯。”除豆八外，都很堅定的點頭。

澤云道：“要讓人族瞧瞧我們的厲害。”

步華贊同道：“人族多是欺軟怕硬的家伙。”

這群小屁孩的思想怎么回事？姜翼有些疑惑。

志行跟步華玩得好，便低聲勸起他：“太危險了，人族殘忍好殺，黑手肯定不少。”

“你們這族號稱龍族之后，性情也太軟了，稍微狠一點，也不會被人族欺負。”步華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

鱗馬的脖頸、胸部和兩肋都長著鱗片，據說就是退化的龍鱗，同時也是制作盔甲的好材料，又因為和龍族扯了點關系，在人族的黑市上價格炒得很高，因此導致了不少人狩獵鱗馬，兩百年來，該族數量驟減。

好在近些年，部分鱗馬種群南遷，得到了卻天族的庇護，處境才好了些，其中包括志行所在的部族。

姜翼知道步華說得有理，但語氣畢竟重了，咳了一聲：“鱗馬被獵，原因很多，大家都是同學，討論時注意態度。”

莫婼道：“先生，就這樣吧，我們這些愿意的去參加，其他人就算了。”

姜翼道：“你們還有兩天時間考慮，到時確定參加的，我會去閬風巔庫房給你們每個人撈一兩件法器。”他其實想每人配兩三件，但難度太大，便說得保守些。

法寶庫里好一點的都由谷無虞掌管，這家伙的摳門程度僅次于我，想從他那撈到好東西恐怕很難。要不用偷的？

他想著，看見環尾貓川絮和山覃雪貼在一起，竊竊私語，后者時不時點頭，臉上笑容燦爛。

“上課別說悄悄話。”他提醒道，又有些好奇，“什么好笑的笑話？”

海芽兒坐在她倆旁邊，聽得很清楚，她笑道：“川絮說，先生撈法寶，肯定連騙帶偷，不把閬風巔庫房搬空誓不罷休。”

知我者川絮也。

姜翼板起臉：“什么偷，那叫竊！”

小妖們大笑。

他看著學生們，心里胡思亂想：霧隱來去無蹤，環尾貓落地無聲，這兩個真是做小偷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