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悸動
- 杏花襲雨初暖陽
- 無二生
- 3163字
- 2020-08-06 22:00:00
“我說小初暖什么時候這么勤快起來了,原來是給……”崇裕的話還沒說完,嘴巴便被檀兒捂了起來。
要說初暖最近屬實勤快了很多,三天兩頭便往鶴淵那邊跑,也不嚷嚷著回崇吾了,玄若千里送信傳達的意思是,留下幾個弟子幫助堯光山調查,彼時收到訊息的初暖正在鍋臺上幫著檀兒熬湯,聽到了也只是“嗯”了一聲,絲毫也沒有疑惑自己到底是不是要留下的那一個。
“你小聲點,我倒覺得挺好的,你看暖暖從小到大出了欺負我們這些山中精怪,什么時候這么用心做過一件事啊。”初暖此時正在往灶臺下添著柴火,并沒有發覺到門后崇裕和檀兒的小聲議論。
“你說她這是抽了哪門子風,莫非是看上了那鶴淵,我們修仙之人……不妥吧。”崇裕摸著下巴,一臉替初暖為難的樣子,看得檀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依我看倒也未必,她……八成只是找了個新鮮事情做,享受烹飪的樂趣吧。不然你看那鶴淵也不會當面收好,偷著倒掉。”檀兒有些好笑這兩個人的默契,自己已經好多次見到有弟子在初暖離開之后偷著倒掉那些湯了。
“倒也是,那丫頭的手藝,也真是難為鶴淵掌門了。”
說道鶴淵,最近的情況屬實不太好,先前的白寒,就好像那死活撬不開的蚌殼,只能暫時軟禁起來,雖說那肉體凡胎總歸拗不過戒備森嚴的修仙門派。再說那蠱毒,鶴淵并沒有想從白寒身上找到突破口,一旦事情敗露,激怒他不知道還能生出什么事端,只是鶴淵沒想到小小蠱蟲竟然有如此大的摧毀能力,以自己的修為怕是也跟著耗不了多久了,為今之計還是盡快找出解毒的方法更為靠譜些。
“咚咚咚……”鶴淵現在只要聽到是敲門就知道是初暖這丫頭又來了,藥湯一次比一次離譜,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找到了那么多令人難以下咽的東西,自打前幾日聽聞有一味藥引竟然是死老鼠之后,鶴淵便再也沒有碰過那藥湯,這丫頭怕不是上天派來弄死自己的?
“鶴淵掌門,快來嘗嘗我今天的手藝是不是精進了些許。”初暖跑進來有些急,并沒有看到案前的鶴淵伸手揉了一下太陽穴,好吧,其實也沒有看到跟在后面端著盤子憋著笑的小弟子。
“放那邊吧,聽聞你師父喚你回去,為什么沒有答應?白寒還在這邊,對你來說隨時都會有危險。”鶴淵思索了半天還是開口,于公于私,這丫頭……都不適合呆在這里。
“哦,崇吾山我從小呆在那里都沒有出去過,早就厭煩了,現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再說,我看你很喜歡我熬的湯,就留下了。”鶴淵心中暗道,這丫頭總算是又重新找到人禍害了,難怪她的師兄們都沒有反對過。
“其實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也十分感謝你的湯藥,此地危險,我也不能保證時刻護住你的周全。”鶴淵這句話是真的,如今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解除身上的蠱毒,頗有幾分自身難保的意味。
“我知道你們都是嫌我修為不夠,怕我添亂。”從小到大初暖裝可憐的本事可真是天下一絕,著急的時候還會跟師父擠出幾滴眼淚,當然初暖如今也不是因為一己私利而賴在這里,如今只有讓白寒時常看到自己,才能穩住他,也穩住他背后的人。
初暖心想既然答應了鶴淵,就要把戲做足,時不時的便會去找白寒說說話聊聊天,導致現如今白寒已經認定了初暖就是自己那失散已久的堂妹,逐漸聊的話也多了起來,初暖也逐漸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的大概,想到他做的事情,初暖自然是可憐不來這人,每次回去都要跟檀兒吐很久苦水。
鶴淵不由得嘆了口氣,什么時候自己也變成被這丫頭牽著鼻子走的人了,道:“那你一定要答應我注意安全,不要貿然行動,凡事聽指揮。”鶴淵能囑咐的實在只有這么多了,好在這丫頭又師父師兄庇佑,多余的話也實在輪不到自己來交代。
正想著呢,初暖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案桌對面探了半個身子來,小手剛要觸及鶴淵眉心的時候,卻撲了個空,鶴淵還是眼疾手快地退了半寸,徒留那一只小短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我就試一下你還發不發燒,感覺你的氣色很差,是沒休息好嗎?我師父有的時候也會獨自坐一宿,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打坐,就望天,第二天就跟你現在的臉色差不了多少。”初暖見鶴淵還是有所顧忌,索性收回了手,低身坐到了案前的臺階上,平日里找師父詢問功課也總是會如此這般。
“最近繁瑣事務太多,還有許多門中事務等著我去交接,自然是累了一些。”鶴淵見初暖如一只小貓一般靠在桌子邊上,倒也沒有驅趕,反而竟有一絲安心的感覺,心中的疲憊也逐漸驅散了幾分。
“師父他老人家也總是如你這般,你們這樣的大人物總是很忙。”初暖說到這里不由得想到了阿肥,不知道師父那大忙人有沒有幫自己照顧好阿肥。
自那日出事之后,澹渚山的人便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鶴淵自然是沒來得及去管這件事,眼下并沒有證據證明是玄樾所做的一切,眼下還是要請求玄若真人的支援,畢竟現下最了解澹渚山的也只此一人了。
眼看藥都放涼了,鶴淵并沒有端起來一飲而盡的意思,初暖倒也沒有發覺,仿佛能讓她提起興趣的只有熬藥的過程,結果什么樣倒也沒那么重要。
鶴淵如今滿心都在思考著如何找到解毒的法門,正伏于案前,希望能從藏書閣的珍藏醫書找到一些線索,良久,均有而又清淺的呼吸聲便從案下傳了出來。一大早便起來熬藥,初暖也是有些乏累了,沒一會兒便在桌腳縮成一團鼾睡了起來,時不時地還有輕輕的呼嚕聲,如此一來更像貓兒了。
鶴淵見桌下的小人兒面色拂上了一絲微紅,睫毛輕附上了臉頰,時不時還會微顫一下,不知道時不時夢見了好吃的,小嘴竟然長開吧唧了兩口,鶴淵也不知自己保持著托住下巴的姿勢看了多久,回過神的時候,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這蠱毒每到夜晚來臨的時候便會活躍幾分,胸中的隱痛將鶴淵的思緒拉了回來,調息了一會才勉強按住了蠱蟲的躁動,見初暖還未蘇醒,便還是打算先將其送回去再說。
鶴淵無奈蹲下來,伸手拇指擦去了初暖嘴邊的口水,隨即將其橫抱了起來。一十六歲的人了,竟然還是這么輕飄飄,也不知道吃那么多都吃到哪里去了。
眼看抱起初暖的瞬間,這丫頭的眉心似是有些深層的東西閃爍了一下,鶴淵一直都知道初暖身上有封印,只是不知道那封印究竟是做什么的,如今眼看封印似是有些異動,鶴淵自然是沒敢多做停留,轉身捏了個訣便抱著初暖回到了她的房間。
初暖很久都沒有做那個夢了,夢中依舊是看不清那人的臉,不過卻走近了很多,初暖剛想張嘴問了那人些什么,卻怎么都發不出聲來,眼見那人要轉身離開,初暖忽然有些急了,不行,這次一定要拖住那人問個清楚。
鶴淵剛放下初暖,這丫頭不知道夢到了什么,一把便抓住了鶴淵的手,做夢還這么大勁,鶴淵感覺到手腕被初暖的小爪子掐地生疼,缺一時間沒了什么脾氣,任由初暖這么掐著。
似是有些著急了,見對方依舊一言不發,初暖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大了幾分,鶴淵心道這丫頭原來吃得多還有這般用處,隨即抬手掌心輕輕地附在了初暖的額頭上,鶴淵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夢中人的神思中得到了回饋,似是山澗的清泉緩緩流入鶴淵的掌心,鶴淵心中當然是有些驚奇,初暖的來歷一定不一般,也許這就是玄若真人費勁心力封印的原因所在了。
良久,初暖緊皺的眉心似是放松了下來,吧唧了兩下嘴,又重新翻身進入了夢鄉,鶴淵揉了揉有些吃痛的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這天后半夜初暖又做了一個夢,不過好在夢中要舒坦的多,夢見師父正坐在院中的樹下撫琴,旁邊一個好像是自己的人正認真地托著腮聆聽,之所以說是像自己,是因為那人雖說樣貌上與初暖有些相似,但初暖從未聽過或者是看到過師父撫琴,師父他老人家是有一把琴一直放在房間中,卻從未見他碰過。
不得不說,初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么豐富的夢境了,以至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竟想不起來昨日是如何回到這房中,想著想著眉心卻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初暖自己說不上來什么,總是感覺昨日的夢并不只是一場夢,就好像是曾經這世上發生過得一樣,人也是存在著的活生生的人。
“暖暖,你醒啦,昨夜里可是鶴淵掌門親自將你抱回來的哦。”剛推門而入的檀兒見初暖醒來,隨即送到她嘴邊了一碗熱湯道:“頭痛嗎?鶴淵掌門說你打瞌睡著涼了,讓我好生照顧你。”檀兒輕笑,她沒說的是,昨夜鶴淵走出房門的時候,手竟然是留著血的,初暖這丫頭還真是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