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獵物
- 杏花襲雨初暖陽
- 無二生
- 3190字
- 2020-08-03 22:00:00
初暖看著眼前的鶴淵似是生病了的樣子,回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經常會生病,每次生病都是師父和師兄們輪番照顧,嚴重點的話好了還會嘗到師父親自下廚的手藝,想著自己之前生病的時候都吵著鬧著要人喂,估計鶴淵也是這樣的,罷了罷了,左右這人也幫過自己,初暖隨即端起起了床邊的雞湯,放在嘴邊吹了一吹,又舉到了鶴淵的嘴邊。
“你生病了,我生病的時候有人喂我就不會那么難受了。”初暖見面前的人,面色有些紅,心道是發燒,剛想伸另一只手向他額頭探去,卻被一把奪下了手中的碗。
“我沒事,誰告訴你的要這么喂人,沒有湯匙嗎?”鶴淵有些頭疼,暗想這丫頭還真是照葫蘆畫瓢,不會照顧人,良久還是將湯水一飲而盡,空碗又遞回了初暖還在懸著發呆的手中。
“嗐!我這不是匆匆忙忙疏忽了,我跟師兄說了你病了,我們明日再啟程回堯光,先讓你的人押送著那廝回去了。”初暖承認這一次是她自作主張了,緩一夜應該也不會再生什么事端。
簡短解說,這一過得很平靜,鶴淵由于要費力壓制住體內的蠱毒,一夜都在屋中打坐調養,初暖則抱著小狐貍就這么守了一夜,用初暖的話來說,這叫“照顧病人”,當然這期間見鶴淵一直沒睡,還插著空給鶴淵說書一樣講起了畫本子,天亮了才散場。
回到山上,鶴淵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先要審一下那個白寒,也許師父羽蘅真人的死正是跟他有關。堯光的監牢可不比外面的舒坦,里面關押的皆是為禍人間的窮兇極惡之徒,折騰了一個晚上,白寒這肉體凡胎又怎么能受得了這個,頓時沒了開始時的生氣。
“都到了這般田地,先生實在不必如此藏著掖著,偌大的江湖,事情,早晚的……”鶴淵的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被對面的長笑聲打斷了下來,一晚上的折騰早已磨去了白寒不少的煞氣,聲音也變得嘶啞尖利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人曾經跟我說過,說堯光山的大弟子,早晚會成為那個得天下的人,如今在我看來,還真是不過如此,實在是無趣得很啊。”終歸是凡人,白寒笑著笑著竟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鮮血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先生難道不希望再見一見那個你一直想見的人么?”鶴淵一開始就沒打算能夠通過自己的一張嘴來讓白寒張口,最終還是死馬當活馬醫,又把初暖拉了出來,細想一想,自己還真是欠這丫頭的。
初暖最近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倒霉,本來開開心心出來游山玩水,一路上倒是差點連性命都沒有,要說跟那鶴淵完全沒有關系肯定是假的,初暖有時候都嚴重懷疑這又是自己那未卜先知的師父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出來一趟又憑空多出來一個“堂哥”,還是個壞人,這莫非就是修仙之人都要經歷的所謂“歷練”。
一晚上沒休息,剛躺了一會的初暖便被喊醒了過來,自然是沒點好氣的,一路顛兒過來,看著鶴淵也只當是沒看見,誰讓他嚇唬自己來著,長這么大師父都沒讓自己接近過危險人物,這可倒好,為了誆一個壞蛋,差點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透過牢房微弱的燭光,白寒還是第一次這么細致地打量著初暖,如此一來,神情倒也是跟叔父有些相似,可是跟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嬸嬸便是天差地別了,印象中年幼的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那樣的美人,就好像是夏日下雪,冬日浩陽,總是給人一種不屬于那個地方的美,那是十足的侵略感,肆意又張揚,白寒想到這里突然有些愣神,實在也難以做到將眼前那干干巴巴的小人兒,與彼時那樹下高舉著雙手向他打招呼的美人相重合,終究優良血統還是沒有繼承下來。
“我還記得你剛出生那會,瘦瘦小小的,不足月便降生了下來,請來的郎中說你命不久矣,沒想到竟然慢慢活了下來,還長胖了一些……”白寒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依然有些怔忡,仿佛在說著一個跟初暖毫無關聯的故事。
不過也是了,確實跟初暖好像沒有什么關系,自己完全是被鶴淵拉過來照著畫本子演戲的,她想著反正都是演戲,干脆就投入一些,好人做到底,配合入戲一下子,倒也沒有什么大礙,良久故作感動地沉吟道:“堂哥可還能再說一些我父母的事情?”眼看著初暖的眼淚都要擠出來了,鶴淵站在一旁突然有些想笑,奈何怕自己費盡心機封印的毒性發作,故而又壓了下來。
白寒忽然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初暖,卻不怎么是滋味,來之前他曾想象過無數次這個孩子將會是怎樣的一個絕世美人,是否也會有熟褐而又微卷的頭發亦或是琥珀色的瞳孔,怎么都要沾一個吧,這可倒好,堂妹竟然像個小猴子,罷了罷了,終究是白家的骨肉。
良久終于開口道:“你爹爹姓白,名嶼寰,是我的叔父,家中是有名的醫藥世家,至于你母親,我也僅僅見過一面,叔父云游結識了你的母親,直到你出生后才抱著你回來,叔父說她身體虛弱,不便出屋子,便一直閉門不出,再到后來,她不知道怎么便帶著你跑出了白家,再后來……”白寒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初暖那不值錢的眼淚已經掉到地上不知道多少滴了。
“那可知我娘親姓甚名誰?”初暖抬起手佯裝摸了兩把眼淚,躲在袖子后面的一雙小鹿一般的眼睛還沖著一旁一言不發的鶴淵閃爍了一下。
“叔父一直沒有跟我們提過嬸嬸的名字,家中下人也只是喚她作夫人。”白寒終于平靜下了自己的心情,試著讓自己去接受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堂妹這個事實,畢竟,也是親人。
“我從小就是被師父撿回來的孤兒,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找到自己的親人,堂哥不如留下來跟初暖一起修行吧,我師父那人很好的,只要你改過自新……”鶴淵也是沒想到初暖擦擦眼淚能開口說一些這么著三不著兩的話,暗地里踢了一下初暖的腳才將初暖拉了回來,這丫頭是有多想讓崇吾山人員壯大。
初暖的一番話也是著實驚到了白寒,這堂妹不僅沒有遺傳到嬸嬸的美貌,連叔父的聰敏也一絲都沒有體現,頗有些家門不幸的意味。
見白寒沒開口,初暖又道:“我知道堂哥為了找我做了錯的事情……”初暖看看旁邊正捏著眉間的鶴淵似是有些殺氣沖著自己而來,倒也不怕了,來都來了,鶴淵暫時還不能弄死自己的,思慮過后又說道:“眼下堂哥既然找到了我,還是放下吧。”
“你還小,難道不想知道父母是怎么死的嗎?”白寒良久抬起了頭來,目光似是有些陰冷,剛剛初相認時的那般柔情也已經不復存在。
初暖心道:當然不想。但還是面露難色地說道:“我自幼修仙,修習的便是濟世救人之道,上一輩人的恩怨,我不希望再參與了。”這句話倒是心里話,但是初暖和鶴淵都清楚,眼下對方的狀態,怕是聽也聽不進去了。
初暖的“認親”還是以失敗告終了,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感覺白寒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執念,初暖不敢說些什么,甚至感覺到有些可怕。走出牢房看著一旁的鶴淵精氣神似是好了許多,不由得打趣道:“看看你給我認的親,不靠譜。”
“也是,早知道換個機靈點的了。”鶴淵有些氣又有些想笑,伸手輕怕了一下初暖的腦門。
“嗐!我的演技之前都是裝病騙師父給我做好吃的,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騙過那人,不過話說你接下來什么打算,早晚會穿幫的。”初暖心中也有著自己的顧慮,既然自己答應了鶴淵要幫忙,就要送佛送到西,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剛剛只顧著低頭說話,抬頭望向鶴淵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那雙好看的眼睛,看的初暖都有些不自在了,卻讓人移不開目光。
初暖長這么大還沒有碰到過這么棘手的難題,以前課業再難每次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總是會找一堆人來幫自己頂著,此時看著眼前的鶴淵竟然生出了幾絲無力感。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好了,你什么時候戲癮上來了就陪我演一會,你還是你自己。眼下正是我們需要放虎歸山的時候了。”鶴淵看了眼初暖,雖說這丫頭辦事不著三兩,卻不知道為什么總是能給自己一種非常熟悉的親切感,倒也不僅僅只是因為那個長久以來的夢。
“為什么不讓我跟他繼續聊下去,這樣我們就知道更多原因了。”初暖見鶴淵少有得沖自己微笑,竟然有些后背發涼,良久才道出了剛才出來一直沒有說出來的疑問。
“都說出來他可能就真的沒價值了,真相我們早晚都會掌握,眼下知道越多,離真相就越遠,咳。”鶴淵說著說著突然感覺到胸中有些異動,難以掩飾地輕聲咳嗽了起來。
初暖心道鶴淵難得修為高深之人,沒想也這么脆弱,傷風到現在都沒好,匆匆打發了鶴淵便回到了房中,看來自己的補湯沒有什么效果,還是問師兄要一些強身健體的藥給鶴淵比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