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打著哈欠睜開眼,一只手捶著頭:
“怎么會這樣疲憊?我真是太久沒修煉功夫了,不過是從瀛洲到了姑射山,整個人便累得不行。頭昏腦脹,感覺像睡了一百年那么久似的。太餓了,有什么可吃的?”
少鴻盯著她,并不回答,只是默不作聲。
“為何這樣看著我?我有什么不對嗎?難道又發生了什么事?”
少鴻笑了,摸摸她的頭說道:
“沒有。只是想著這些年你受的苦,我心里不好過。正想著今后如何彌補償還欠你的債才好呢。”
“傻瓜!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一起么!走,我們去看看爹娘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離家這么久,這一次要好好纏磨纏磨他們,吃個回本!”
不多久,承善也到了。
“你姑姑的后事都安排妥當了?”
“是的,父親。東王公說,少儀公主是他家的媳婦,又是希音希言的母親,所以已經派人將公主的靈柩接回東岳同靈修合葬了?!?
風清拉住少鴻,滿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你們說誰?少儀?她死了?”
少鴻點點頭:
“她在瀛洲伙同彌遠一起作惡險些害死大家,如今事發,少儀們被一眾天官逼迫,不久前已經在議政殿內自盡了?!?
風清明白少鴻口中少儀所做的那些惡,可是她腦中卻有些混亂了:瀛洲?瀛洲?她記得自己入冰晶瓏救父,但那回憶里似乎有些東西影影綽綽的,叫她覺得恍惚而又遙遠。風清抬手扶著頭頂,說道:
“頭好痛,像被大石頭壓住了一樣?!?
少鴻無言。
中秋又至,風清帶著其華正和老徐兩口子在院中置辦賞月的家宴。少鴻到了,他抱著其華說道:
“其華為什么總不回長治宮看爹爹?是因為有了娘,就把爹爹忘了不成?”
其華撇著小嘴道:
“明明是爹爹常常都來這里看娘,而且每天都賴到半夜也不肯走。這時候還先開口抱怨我粘著娘,爹爹真是會耍賴!”
少鴻搖搖頭,向風清道:
“是不是比你還刁鉆些?”
風清有心事,但也被這爺倆兒逗笑了,笑著說道:
“上善天沒有夜宴嗎?你這么早來做什么?”
“如今那些糟心的繁瑣事,全都歸承善去扛著了,我自然來陪你。”
其華從旁道:
“你看看,你看看,爹爹就連在你的后面,加個‘們’字把我捎帶上都不肯呢!我看我還是走吧,這里顯然是多余其華的?!?
其華跟著山中的小精怪們去玩了,少鴻拉著風清的手低聲說道:
“我知道今日你一定很想你娘......”
風清笑道:
“我什么時候需要你來開導啦?我是很想娘,但我現在已經很滿足啦。我知道娘在哪里,也知道我抬頭看她的時候,她也一定在那里注視著我。還不夠么?”
少鴻笑道:
“真好?!?
“你實在不是個好父親。自己整日里這樣悠哉悠哉,把重擔都交給承善。他不過也還是個孩子呢?!?
“也就只有你還把他當孩子看。風清,我今日來有一件極正經的事要跟你商量,也是為了承善?!?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哦?那你說說,我不信你聰明到這樣的程度。”
“成親的事,對不對?”
“真聰明。其實,我們孩子都這樣大了,原本不必拘泥那些繁冗無用的禮節。但我想著,為了承善的將來,這件事還是辦一下的好?!?
“自當如此。我見你一直不提,還以為你不想娶我?!?
少鴻搖頭道:
“太能誣賴人了。明明是我不敢提,怕你左右為難,怕你不愿意嫁給我。如今我好言好語打著商量來跟你說,你倒先賴我!”
風清也笑了:
“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便是為著承善的將來,也不會那么任性的。可是,你娘那邊,你可有交代?”
“父親和母親已經問過我幾次了。他們可比你積極呢,總問我兒媳婦什么時候進門。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一直沒有提起?!?
“我沒意見。不過這婚成的可有些奇怪,孩子都那么大了才成親……總之,是會被人笑掉大牙了。”
“你在意那些嗎?”
“自然不在意?!?
“我想也是。”
風清拉著少鴻的手,低頭說道:
“還記得那一年的中秋嗎?”
少鴻會意,低頭在她耳邊吹著氣說道:
“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啊。承善那么高的一個小伙子在那里杵著,時時提醒我那一年的中秋之夜發生了什們呢。不然今晚我們再生一個小承善出來怎么樣?這里人太雜,你跟我回長治宮去,先適應一下我的床。自打從瀛洲回來,多久沒在一起了,你不想我么?我現在就想了?!?
風清瞪著他,嗔怪道:
“真不要臉!”
“是,我不要臉,你要臉。那孩子是哪里來的?是我自己不要臉就能出來的?”
風清欲抬手揍他,少鴻早有提防,剛好接了她一前一后打過來的兩只的手。風清動彈不得,只能由著他親下來。
第二日,少鴻早早來了,興沖沖向風清說道:
“父親已著司禮官開始置辦大婚事宜了。只是有一件事,他說如今你娘已經找到,不如典禮的時候請仙子也來列席。如今做了兒女親家,前塵往事正好借此機會化解開來最好不過?!?
風清嘆了口氣,她深知母親脾性又怎會如他們那些人一般圓滑世故,說化解就化解的。
少鴻明白風清的顧慮,繼續說道:
“我也知道此事難辦。所以父親欲請你師兄親往廣寒宮一趟。玉欽上真地位尊崇又與你家淵源頗深,既能做得媒人提親,又可勸說你娘出席?!?
“果然好主意!那我們即刻啟程,去招水找師兄!”
“師叔,太子?!?
風清意味深長地看著原致,想開口說一句安慰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兩個人都愣了一愣,倒是少鴻從旁道:
“上真呢?”
“師父在后山朝真。師父不知為何,自從瀛洲回來便一直怏怏的,上個月開始就日夜在后山竹林中打坐靜修,已經許久沒開口說過話了?!?
“聽說師兄在瀛洲被師父訓斥了。少鴻,我當時昏著不曾聽到,到底師父說了什么嚴苛的話,師兄竟然如此過心的?”
“那時你昏死過去,我只一心專注著你,倒是未曾留意。后來我聽承善說,老君斥責上真執迷音色嗔癡,枉費他白白修行了許多年。似乎倒也沒說什么太狠重的話。而今上真表現如此異常,承善說,他也覺得十分不解。”
風清望著原致,伸手拍了拍原致的肩,又點了點頭,一切盡在無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