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碰見云游的好友,我頗感意外。意外之余,卻十分欣喜。
這兩位不是別人,正是那凌霜派的掌門和她的徒弟。凌霜派位于廬華山,是一個善輕功和用劍的門派,建立百年過半,江湖上還是有些名聲,一半源于江傾的青霜劍和青霜劍法。早年那一帶山林的山賊劫富濟貧,我就是那個被當作王公貴族的倒霉蛋,幸好江傾的徒弟路過救下了我。
我就看了那么一眼,她眼神冷得快把我給凍死。
我想究竟是什么原由,江傾竟然親自下山來,又轉念一想,反正時日也多,不急這一時。想著我給她的茶盞里斟了七分滿的茶水,懸針,此茶的葉子被熱水燙過后會蜷縮成一根針的粗細,更尖的那端朝向水底,不會下沉。
“多謝。”江傾頷首。
“此番可以在京都多留幾日,這里以前也是個酒樓?!蔽邑W越o她的徒弟也斟了茶,滿不在乎地受著她的高冷,笑笑,“我的住宅就在附近?!?
江傾據說有兩個徒弟,一個是我的救命恩人,長老和師兄弟都叫她阿槐,還有一個我未見過。江傾向來淡然,冷靜自恃,在外不自覺就被傳為清冷,我不這么認為。然如果那是冷,阿槐簡直就是冰山。
“你怎在這?”我還未問出口,阿槐便問了同樣的問題,要不說我們心意相通呢。
“我朋友開的藝坊,我在這,”我不徐不慢抿一口茶,“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是否錯覺,好像稍微緩和了一點。
“也是。”
“倒是你們?”也不算試探,他們不愿意回答也無所謂。
“找人?!钡故墙瓋A開了口,難得一笑,“我的徒弟?!?
難得見她笑,她笑起來像春風消融了冰雪一般。她們師徒二人,一個是寒山寺外冷冽的竹,一個總讓我無端想起昆侖山上的皚皚白雪。
我想起那日被阿槐救下的情景,我為了甩脫追兵,畢生武學已經用盡,卻還有一個強盜對我緊追不放,眼看他的刀就要落到我頭上,半路卻“赫”地殺出一個白衣飄飄的女俠,那是我第一次見阿槐。
一襲白衣不染塵色,頭發利落地梳起,劍眉星目,身材高挑,英氣十足。
那時候還瘦一點。
“毫無長進。”阿槐收了劍,我的劍被挑落在地,她臉上卻看不出有什么高興的神色,還皺了皺眉,“你走神了?!?
我笑笑,“我在想,你這個師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你,果真風流!”雖然我老是逗她,她也總這樣瞪圓了眼,本就大的眼睛像銅鈴一般,手呢就差把劍架我脖子上。
“你怎么笑成這樣?!睉c云探頭對我上下掃視一番。
我摸摸上揚的嘴角。
“不走了?”
我湊近慶云,對他耳語一番:“這藝坊,就麻煩你好生照看。他們應該不會在這住太久?!?
“咱倆還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他顯然是對突然湊近不太習慣,稍稍撤遠一點,“你放心,我必定給你好好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