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陳紫衣恍若陡然間被記憶的潮水淹沒,以前與烏延杰的種種如走馬燈般的美好在腦海中閃現(xiàn),緊接著,她幽幽的再度開口:“臣真是想不明白,當(dāng)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會鬼迷心竅的喜歡上他那種人!甚至在他被皇上擒獲之后,臣還全然不顧自身安危,拼死前去營救他。”
言罷,陳紫衣滿心憤懣,重重地長嘆了一聲。
一旁的段智鳴聽聞此言,趕忙出言勸慰道:“你不要如此嚴(yán)苛的責(zé)怪自己。其實,無論是男是女,一旦墜入愛河,但凡遇上與心上人沾邊的事,思緒便極易混亂迷糊。哪怕原本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也會變得晦暗難明。畢竟在他們心底深處,總是篤定那個心儀的人絕不可能做出自己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此乃人之常情。”
陳紫衣聽了皇上這番寬慰之言,心頭的壓力稍稍舒緩了一些,緩緩說道:“皇上所言甚是。說實話,不論是臣還是他,初逢之際皆是一見傾心,而后隨著時光流轉(zhuǎn)、相處漸多,感情愈發(fā)深厚,彼此都深深眷戀上了對方。那時的我們,怎么也料想不到對方會有負(fù)于己,更未曾設(shè)想事情會演變到如今這般讓人心痛的境地。”
“所以呀,你不必為此耿耿于懷,畢竟世事難料嘛。”段智鳴勸解道。
“皇上說得有理,只是臣想到烏延杰對臣所做的事情,臣就恨不得殺了他,要是不殺掉他,臣心中的傷痛就好不了。”陳紫衣眼中迸射出一抹決然之色。
“你且放心,朕既然已經(jīng)允諾讓你自行處置與烏延杰之間的恩怨糾葛,必定言而有信,絕不食言。”段智鳴鄭重其事的說道。
陳紫衣微微頷首,雙眸之中依舊燃燒著憤恨的烈焰,那股倔強(qiáng)的氣息愈發(fā)濃烈。她輕輕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身上的鎧甲也隨之微微顫動,恰似她內(nèi)心洶涌澎湃的情緒一般跌宕起伏。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回到與烏延杰初次相遇的那個美好時節(jié)。那是繁花似錦、姹紫嫣紅的日子,他身著一套利落干練的勁裝,身姿矯健挺拔,舉手投足間盡顯瀟灑風(fēng)度。他的眼眸宛如深邃靜謐的幽潭,僅僅一眼,便讓陳紫衣的心湖泛起層層溫柔的漣漪。那時的她,滿心滿眼皆是他的好,認(rèn)定他就是這世間獨(dú)一無二的良伴佳偶。他們曾一同仰望那皎潔無瑕的明月,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悠然自得地漫步、縱馬飛馳;也曾并肩聆聽那悠揚(yáng)婉轉(zhuǎn)的歌聲,沉醉于美妙動聽的旋律之中。那些曾經(jīng)的甜蜜時光,如今回想起來,卻如同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刃,狠狠的刺痛著她那顆破碎的心。
然而歲月流轉(zhuǎn),世事變遷,一切都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烏延杰自從被段智鳴俘虜后,整個人都變了。甚至為了那至高無上的異姓王之位,漸漸露出了他那丑陋猙獰的真實面目。他不僅無情地背叛了陳紫衣的一片癡情,更是深深地傷害了她的心靈。
當(dāng)陳紫衣知曉真相的那一刻,仿佛一道驚天霹靂驟然炸響,整個世界瞬間轟然崩塌。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那個曾經(jīng)令她傾心的男子,竟是如此虛偽狡詐、殘忍無情之徒。
段智鳴望著陷入沉思的陳紫衣,輕輕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朕深知你心中的委屈與憤怒,但切莫讓這些負(fù)面情緒蒙蔽了你的雙眼。你要盡快冷靜下來,精心籌謀一番,如此方能在日后的戰(zhàn)場上讓烏延杰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陳紫衣聽了段智鳴的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但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緊緊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卻渾然不覺疼痛。
隨后,陳紫衣緩緩抬起頭,目光堅毅地看向段智鳴,說道:“請皇上放心,臣絕不會讓委屈、憤怒等情緒干擾自己的判斷,進(jìn)而影響公事。”
段智鳴聽后,微微點(diǎn)頭道:“那就好,希望你能言行合一,不要讓朕失望。”
二人交談完畢,繼續(xù)沿著隧道緩緩前行。這條隧道漫長得似乎沒有盡頭,他們走了許久許久,卻始終不見出口所在。
“皇上,這隧道如此之長,會不會是一條絕路啊?”陳紫衣面露憂色,輕聲問道。
“不會的。”段智鳴耐心解釋道,“你可曾留意到?從隧道前方有徐徐微風(fēng)吹來便可判斷,此處并非絕路。倘若真是絕路,前方斷然不會有風(fēng)吹來。”
陳紫衣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稍稍放下心來:“原來如此,倒是臣多慮了。不過皇上,臣以往在北金生活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漫長的隧道,現(xiàn)在臣走在這條隧道里,對此真是大開眼界。”
“朕也是首次遇見這般長的隧道;依朕所見,這條隧道應(yīng)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力所鑿。”段智鳴回應(yīng)道。
“皇上為何如此篤定?”陳紫衣好奇地追問道。
“你且看這隧道,不但長度驚人至極,而且又寬又高,還深藏于山體之內(nèi)。此山巖石堅硬似鐵,即便使用錘子、鑿子等工具,想要開鑿出一個極小的空間都極為艱難,更何況是要打造出這樣一條高大寬敞、不知延伸至何方的隧道呢?再者說,若要人工開鑿如此規(guī)模的隧道,必定有著特定的目的。咱們在此停留雖尚不足一天,卻未發(fā)現(xiàn)任何有人居住過的痕跡。由此推斷,這條隧道當(dāng)屬天然形成無疑。”段智鳴條理清晰地分析道。
“皇上分析得極有道理。不論這條隧道是自然天成還是人力所造,單就其長度而言,堪稱世間一大奇觀。”陳紫衣表示由衷的贊同。
“確是如此。”段智鳴微微點(diǎn)頭。
“皇上,您估計這條隧道究竟有多長呢?”陳紫衣好奇地繼續(xù)追問。
段智鳴沉思片刻后答道:“據(jù)我們進(jìn)入隧道至今所耗費(fèi)的時間,以及前面吹來的風(fēng)勢強(qiáng)弱來判斷,這條隧道的長度恐怕不少于十里之遙。”
盡管陳紫衣早已知曉隧道很長,但聽到這個估算出來的數(shù)字后,仍是忍不住驚呼出聲:“天吶,這隧道竟如此之長!”
就在這時,段智鳴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地響了起來。他對陳紫衣說道:“我們現(xiàn)在最好加快速度向前趕路。這條隧道實在太過漫長,我們從山上墜落之時身上并未攜帶任何食物。自昨日至今,僅靠采摘的一些野果勉強(qiáng)充饑。進(jìn)入隧道時,朕未曾料到這條隧道會如此漫長,故而也未準(zhǔn)備野果備用。倘若不能盡快走出隧道,只怕我們都要被困餓于此了。”
陳紫衣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干癟的腹部,這才驚覺饑餓感如潮水般洶涌襲來。她咬緊牙關(guān),強(qiáng)行壓制住胃部的劇烈痙攣,堅定地說道:“皇上放心,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跟上您的步伐,絕不會拖后腿的。”
話剛說完,陳紫衣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段智鳴眼疾手快,連忙上前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陳統(tǒng)領(lǐng),你沒事吧?”
陳紫衣強(qiáng)撐著站穩(wěn)身子,微微擺手道:“多謝皇上關(guān)心,臣沒事。”
段智鳴看著陳紫衣虛弱不堪的模樣,關(guān)切地說道:“陳統(tǒng)領(lǐng),你還是趴在馬背上休息吧!你昨日溺水險些喪命,身體本就虛弱至極,加上又沒吃多少東西充饑,若再繼續(xù)步行下去,恐難以支撐得住。”
“皇上,臣還能堅持,不要緊的。”陳紫衣倔強(qiáng)地說道。
“聽話,這是朕的命令。朕不希望你在此時出事。”段智鳴語氣堅決地命令道。
見皇上態(tài)度強(qiáng)硬,陳紫衣只好順從的爬到馬背上。
段智鳴待陳紫衣上馬后,便繼續(xù)引領(lǐng)著眾人前行。他拔出自己腰間的精鋼軟劍,如同陳紫衣先前那般,小心翼翼地?fù)荛_前方的雜草探路。他的腳步與兩匹馬的馬蹄聲交織在一起,在幽冷潮濕的隧道中回蕩不息,發(fā)出空洞而又沉悶的聲響。
隧道墻壁上閃爍著詭異的水珠,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斑駁陸離的影子,好似無數(shù)雙神秘的眼睛在暗中默默窺視著他們。
陳紫衣騎在馬上,緊緊跟隨在段智鳴身后,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環(huán)境,手中緊握著馬刀,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危險狀況。
行至一處,前方忽然不再有雜草阻攔道路,卻出現(xiàn)了一個岔路口。兩條道路分別向左、右蜿蜒延伸而去,深邃幽遠(yuǎn),仿佛通往無盡的黑暗深淵。
陳紫衣見狀,眉頭緊緊皺起,沉思片刻后問道:“皇上,我們該走哪條路?”
此時的段智鳴也陷入了迷茫之中,因為這兩條路的前面都沒有風(fēng)吹來,讓他無法斷定哪條路才是出路。
無奈之下的段智鳴想了想,決定借著火折子的微弱光芒,仔細(xì)查看岔路附近的地面和墻壁,試圖尋找能夠指示方向的蛛絲馬跡,但卻一無所獲。
接著,他又分別沿著兩條路走了一段距離,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線索。
此時的段智鳴心中有些焦急萬分,如果不能盡快找到正確的道路,或者不慎選錯方向,自己和陳紫衣很可能會因耽誤時間而餓死在這隧道之中。
就在段智鳴一籌莫展之際,馱著陳紫衣的那匹汗血寶馬突然走到岔路口左邊的道路上,然后停了下來。
段智鳴見狀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汗血寶馬的意思——它似乎是在無聲地告訴自己,左邊這條路才是通往隧道出口的正確道路。
于是,段智鳴牽著黑馬,與陳紫衣一同踏上了左邊的道路。大約走了四里路左右,他們看到前方出現(xiàn)了一絲明亮的光亮。
“皇上,快看!前面有光,我們馬上就要到出口了!”陳紫衣興奮地歡呼起來。
段智鳴望著那束耀眼的光芒,也同樣喜悅地說道:“走了這么久,終于快要見到出口了,你的這匹汗血寶馬又救了我們一次。”
此時此刻,兩人心中滿是歡喜雀躍之情。在這漆黑漫長的隧道中行走了許久許久,突然看到前方出現(xiàn)光亮,就如同在絕境中看到了一線生機(jī)一般振奮人心。這正好讓段智鳴想到了那句老話:在黑暗中生活許久的人看到了一道帶來希望的曙光。
段智鳴和陳紫衣加快速度,朝著前面許久才出現(xiàn)的那束光亮奮力奔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周圍的空氣也漸漸變得清新宜人起來。當(dāng)他們走出隧道的那一刻,溫暖的陽光傾灑而下,宛如給他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瞬間驅(qū)散了長時間籠罩在他們心頭的陰霾。
同時,他們感覺全身充滿了蓬勃的活力,瞬間消除了在隧道中積累下來的疲勞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