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張照片已經被她握在掌心。
潘飛揚,你為什么要留著這張照片?
她倏地抬眸,迅速沖到窗邊,看向那無盡的夜色。掏出手機撥通潘飛揚的電話。
“喂,你錢包落在這里了。”
“是嗎?”潘飛揚的話語間略顯慌亂,旋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我回去拿吧。”
一邊走著,他還一邊納悶。黎青青不是喝醉酒睡著了么?怎么還知道自己的錢包落在她家?
想著錢包里面的東西要緊,潘飛揚也顧不上那么多,趕忙原路返回。因為沒有叫到計程車,潘飛揚根本沒走多遠,很快就走了回來。
然而,他剛到黎青青家的小區門口,就看到那個纖瘦的身影。
“你怎么……出來了?”
她不是喝醉了嗎?
潘飛揚如此想著,借著昏黃的路燈,又細細打量了眼前的她。那雙眸中的琥珀色異常清明,哪里還有半分醉意?
黎青青淺笑嫣嫣,十分大方的走了過來,將手中的錢包遞到半空。
“我出來給你送錢包啊!”
潘飛揚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黎青青看,聽到她的話之后,才想起來接錢包。
“恩,謝謝。”語罷微微停頓一下,又忍不住道。“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喝醉酒要是再吹風容易感冒。”
“恩,我知道了。”黎青青答的痛快,路燈下的她,俏臉嫣紅,紅唇微張,嘴角微微翹起,十分嫵媚。
潘飛揚深吸一口氣,旋即轉身,剛走了兩步,卻沒聽到身后傳來離開的腳步聲,又不放心的轉過身去。
“你怎么不走?”
“我送你啊!”
黎青青再度綻開笑顏,笑的十分自然,潘飛揚看不出半分醉態,也不知道是黎青青表現的太過自然,還是因為他也喝醉了。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這么晚了,你一個人站在大街上很危險的。”
“這里是我家小區,你就不用擔心了。”
黎青青安慰道,視線一直落在潘飛揚的身上,從未離開過。
潘飛揚見狀,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然后在黎青青的注視之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來到黎青青身邊,披在她的肩上。
“早點回去。”
他輕聲叮囑,話語間帶著無奈和不放心。
黎青青單手拉著潘飛揚的外套,聞著那上面熟悉的青草味,頓時濕了眼眶。
這味道,她有多久沒聞過了?
“其實……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的。”
她哽咽道。喉間的痛楚比起撕裂更甚,依舊無法阻擋她說出想說的話。
潘飛揚沒有說話,只是垂眸看她。眼神中充滿了驚訝與不理解。
“你最討厭喝醉酒的人了。我以為……你很討厭我。”
不但如此,她以為,她在潘飛揚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而做出一絲讓步與包容。
可是如今……
黎青青醒酒之后,清楚的記得自己沒有告訴潘飛揚自己在哪個酒吧,他卻能找到自己,再加上初見他時,那氣喘吁吁的模樣,便知道,他是尋了很多酒吧,才找到的自己。
潘飛揚,竟也可以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么?
她覺得好像有什么改變了,這問題的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卻又和自己的心隔了一張紙,她云里霧里分辨不清,卻又抵抗不了其中的不可抗力。
潘飛揚釋然一笑。“你可是我師妹,于情于理,我都不該坐視不管。”
這公式化的口吻,像是一盆涼水,給黎青青澆了個透心涼。卻還是強自鎮定下來,啞著聲音問道。
“你跑了那么多酒吧找我,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師妹么?”
“是的。老爺子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好你這個唯一的師妹。”
潘飛揚眉毛舒展,十分自然地道。
盡管黎青青一直盯著他的臉看,連他的嘴唇是如何扯動說話的都沒有落下,也還是找不出一絲自己想看到的痕跡。
可是,她不信!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像潘飛揚說的那樣,如果他來找她,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師妹,那么他又何苦一個人苦苦尋了那么多的酒吧?
她算過時間,自己給他打電話到他送自己到家可是過了整整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中,潘飛揚一直在酒吧里尋找自己才對!
“對了,你現在身份不同往日,馬上就要和鄭強結婚了。我更應該好好巴結你……”
潘飛揚的話還沒有說完,黎青青便將手中的照片攤在他的眼前,而他的話也頓時戛然而止。
“這張照片,熟悉么?”
黎青青眼中含淚,點點淚光已經讓她的視線變的模糊不清,就像那張老照片上的小花臉一樣。
潘飛揚深吸一口氣,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抹嚴肅,只是為了遮蓋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慌亂。
他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嘴巴張張合合了幾次,卻不知道說什么。
黎青青也沒有逼他,而是單手將那張照片放在掌心,另一只手的指尖在那張照片上輕輕滑過。
“照片的邊角磨損的這么厲害,你一定經常看吧?”
“……”
潘飛揚轉過臉去,不再看她,不知道是因為躲避,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黎青青滿不在乎的笑笑,又繼續道。
“師兄可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這張照片的嗎?在師兄的錢包里呢,就剛剛你落在我家的那個。”
潘飛揚下意識的捂上自己口袋里面的錢包,然后眉間一皺,神情痛苦的道。
“不經主人允許,私自翻看別人東西。黎青青,你可知道這種行為是可恥的嗎?”
黎青青當然知道。
“那不經主人允許,私自收藏別人照片的行為,是不是也很可恥?師兄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受到什么樣的懲罰?”
這話說的十分明顯,黎青青分明就是在說潘飛揚藏著黎青青照片的事情。
他的臉色頓時青白不一,再也繃不住那張嚴肅的臉。
“一碼歸一碼。”
漆黑的眸子看向地面,潘飛揚內心忐忑,此時竟是連看黎青青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是么?”黎青青大笑一聲。“既然一碼歸一碼的話。師兄你私藏我的照片在先,是不是應該先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