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之時,執(zhí)子之手,共臥金田。
這是他走時留下的信條,也是寫得最認真的一張。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我經(jīng)常會來到這片狗尾草地,閑來無事就趟地睡下。
他依舊沒有回來,但每月必回寄信回來,信上從未提過戰(zhàn)事,也無那些噓寒問暖的話,相反全是些挖苦我的話。
“傻子,這么久沒見有沒想我啊?不用說肯定是了!你肯定是每天夜里都在淚汪汪地盼夫歸來!”
我五指緊握,平整的信瞬間變得干皺,這個混蛋!
“好久沒寫信了,我那秀麗的字體都有些歪了,更不用說你那字。女孩子家記得多練練字,不然以后怎么教孩子?”
這家伙就是討打,自己寫的字像蛆蟲一樣還好意思說我!五十步笑百步!
“我這些天又黑了不少,回來時你可能都認不出我了。”
……
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因為爹娘是京中富商,這三年里沒少男子前來提親,可都被我一一拒絕了。
爹娘也曾勸過我無數(shù)次,可我鐵了心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鐵了心要等的人,就是山河破碎我也一定要等到。
他寄信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信中的內(nèi)容也逐漸沉重。
“最近戰(zhàn)事越來越吃緊,可能還要再延續(xù)許久,如今的你也到了桃李年華,若有人真心想娶你,千萬不要錯過。”
為什么連你也要這樣說,那我這三年的等待算什么?
“趙員外的公子今天又來提親了,他家和我們家近來還有一筆大生意要做,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答應(yīng)!”爹爹大聲地喊著。
“我才不要!”
“浮琳,你就不要這么一根筋了!那小子萬一死了你該怎么辦?再說他現(xiàn)在是什么大將軍,回來還會看得上你?你就聽娘一句,嫁給趙公子好好當個少奶奶不是更好嗎?”
我堅決不同意,于是他們將我鎖在了房間,哪也不讓我去。
他們送來的飯我一口也沒有吃,我以為這樣折磨自己他們就會收回打算,可我還是太天真了。
一天,我砸窗偷溜了出去,街上所有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勝了!咱們勝了!”街上一人大喊著,所有人都在歡呼。
我?guī)滋鞗]吃飯,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一好心的大娘將我扶回了她家。
“大娘,謝謝你啊。”
“不客氣啊!聽說了嗎?我們打勝仗了!據(jù)說帶頭的將軍一舉破了對方十萬大軍啊!”
那一刻,我覺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那他們什么回朝?”我激動地問。
“快了,快了,也就這天的事。聽聞這次是有個女諸葛在背后出謀劃策我們才能打勝呢!據(jù)說將軍和她年紀相同,一個出力一個出智,這不是郎才女貌嗎?”
“胡說!”我下意識地就吼了出口。
“哪有胡說?這將軍府近來都在張羅喜事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和她成親的,我和他在一起玩了十幾年,她不過是……與他共生死了三年。
一想到這,我的心仿佛被擰緊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是啊,我和他只是兒時的玩伴關(guān)系,可他們卻是歷經(jīng)生死的戰(zhàn)友,我怎么可能比得過?
“他們什么時候回來?”我目光呆滯地問。
“快了,快了,也就這幾天的事。”
我向大娘道謝后,踉蹌地走到了狗尾草地,坐在草地上,呆呆地看著金燦燦的夕陽,一坐便到晚上。
后來,爹娘派人找到了我,我被他們帶回了府,接下來的幾天,我聽著府里的人討論將軍府的婚禮如何盛大,二人如何般配,而我則靜靜地呆在陰暗的閨房中,一語不發(fā)。
后來的所有事我都不想管了,任由他們四處交換生辰貼,任由他們收下賀禮,任由他們四處發(fā)著喜帖,任由婚禮的到來……
他們張羅著一切,而我始終呆愣地在一旁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