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我所知，你是反對離婚這個做法的，中川先生。”

“我不覺得我的原則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康裕先生。我確實沒有和我的第一任妻子離婚，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這么做。”他回答道。

“至于我的第二次婚姻，我必須坦率承認，這是個錯誤。但我妻子建議我們離婚時，我拒絕了。一年前她再次提出同樣的提議，我覺得她是想要再婚——某個電影明星之類的家伙。”

康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讓他想起了那個小鮮肉明星于天韻。

“我的觀點，在那個時候，已經(jīng)截然不同了。我寫信給當時在臺灣的她，告訴我同意了。為什么現(xiàn)在她還要找你們來見我？這是我沒有辦法想象的事情，我想應(yīng)該是錢的事情吧！”

說道最后，他先是看了一眼滿臉茫然的毛利，又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康裕，嘴角緊接著泛出一絲冷笑——他懷疑這二人是在演戲。

“是啊，太奇怪了。”康裕沒有去理會心里作想的中川，而是低低沉吟。

“至于錢，”中川先生伸直的手臂往回一手，然后猛地往出一甩。

“她希望自由，為此拋棄了我。我愿意她不在我這里當籠中鳥，我放手于此，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找個偵探能在我這里訛上一筆。”

“絕對不是經(jīng)濟上的問題。”

中川聽了之后，挑了挑眉頭，“簡一定嫁給了一個有錢人。”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一種不屑的味道。

“有些問題我不太明白，”康裕說，“我之前聽說她多次自己多次聘請律師來找過你？”

“她是找過，”中川雙手十指交叉垂于胯間，表情淡然，“英國律師、日本律師、中國律師、各式各樣的律師，還有一些最低級的飯桶。最后，我不是說了嗎，她親自給寫信。”

“你之前拒絕過？”

“確實這樣。”

“但是收到她的信件后，你又改變了主意，那么可以問一下這是為什么嗎？”康裕的眼睛中滿是好奇的神色。

“反正那封信和你沒有關(guān)系，”中川警惕的說，“我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就是這樣。”

“這次變化實在是突然。”

“是什么特別的情況讓你改變了自己的注意呢，中川先生？”

“這一點就真的是只有我自己能了解了，康裕先生。我不想再談這個問題了，或者這么說吧，慢慢地我也認識到就這么斷絕——請恕我直言——丟人的聯(lián)系是有好處的，我的第二次婚姻，確實是一個錯誤。”

“你太太也這么說。”他附和道。

“是嗎？”

那一瞬間，中川僵死冰冷的臉上，再一次浮現(xiàn)出奇怪的光彩，但依舊和之前一樣轉(zhuǎn)瞬即逝。

“那好，感謝你滿足我個人的好奇心，中川先生，如果沒有什么要交代給你夫人的話，那么我們就不在多叨擾你了。”

康裕說完請辭的話并且鞠躬后，中川的表情也就沒有之前那么拒人千里了。

“請二位務(wù)必原諒我臨時更改自己的行程，我明天要去一趟香港。”

“無須多禮，我們自當客隨主便。”

“其實是去哪里的蘇富比拍賣行購買藝術(shù)品。我看上了一個小小的東方雕像。可以稱得上完美——以它那種怪異的方式，或者應(yīng)該這么說，我的品位一種與眾不同。”

然后他又露出古怪的笑容，朝著一旁的書架看去，而康裕二人也把目光投向書架。上面是一本卡薩維諾的回憶錄，還有一本叫做《銅牛與暴君》，最后的一套則是看起來記載的是關(guān)于中世紀酷刑介紹的叢書。

其中康裕看到中間那本書的名字之后，就想起了羅馬的銅牛烹殺之刑，銅牛刑因為殺死了自己的發(fā)明家和贊助者暴君而頗具傳奇。

這種刑罰就是把人關(guān)在牛肚中，然后點火燒，期間受刑者的慘叫聲會從銅牛口部設(shè)計精妙的銅管中傳出。

而因此聽聞過這樣的酷刑的康裕，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簡在談及她丈夫時的那種顫栗。她百分百不是在演戲，那一定是真實感受。

這不僅讓康裕揣測中川是個什么人。

中川一邊表現(xiàn)的非常和藹同二人告別，一邊按鈴叫人過來。而二人走出門的時候，那個長相異常英俊的管家正在恭敬的等候在大廳中，就在后出來的毛利在關(guān)門的那一剎那，他瞄見書房里的一幕，幾乎讓毛利整個人跳起來。

那張和藹可親的笑臉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變了形，嘴唇緊縮著，露出那倆排潔白的牙齒，圓睜的雙目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干瘦簸張的雙手仿若要撕裂面前的一切，以泄那癲狂的怒意。

毛利雖然沒有看懂那書架上的書，但是他現(xiàn)在可以理解他的倆任妻子都為何離他而去了，不過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他那如同鋼鐵般的自制力，整個會面中他都表現(xiàn)出一副冰冷的態(tài)度，那種融入骨子里的桀驁之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