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歐亦云訕訕回了句，埋頭吃飯。

這該死的氣氛…

飯后，歐亦云目送夢潭淵扶著柳言離去，那相濡以沫的模樣，像極了一對老夫老妻。

不膩歪，卻又看到人眼紅。

和她一樣驚訝的還有艾倫。

艾倫望著兩人上樓的身影，說了句：“這個夢家人好生霸氣，聽說是皇親國戚，真了不得。”

歐亦云一下聽出了蹊蹺。

這人自己不就是一國之君嗎？什么皇親國戚？

難不成艾倫還不知道這人身份？

抱著懷疑的心態，歐亦云詢問了他：“你之前沒見過他？”

“沒有啊！我也就在夢家待了幾日，夢家說去年年底的時候就離開了，我一直沒見過。”

歐亦云這下心里平衡了。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自己不是最后一個知道這事的人。

歐亦云偷笑著。

被艾倫瞧見了。

“你笑什么？”

“不告訴你。”

“為什么不告訴我？”

“你答應做我夫君我就告訴你。”歐亦云輕佻的語氣說著，還直接動手挑艾倫的下巴。

嚇得艾倫連連后退，漲紅了一張白臉，道了聲：“輕浮。”

歐亦云聞言更是哈哈大笑。

第二天的時候，幾人用過早飯后，便打算啟程了。

由于多了夢潭淵這么一尊大佛，連馬車也擴大了一倍。

蘇堯想來也是受到了教訓，這次沒有要求獨自騎馬，而是選擇了乖乖坐馬車里。

要說尷尬，必定是歐亦云最為尷尬。

一方面知曉了夢潭淵的真實身份，頗有一種和閻王爺坐一起的感覺，拘束到無法自拔。

一向豪爽的她，愣是不知道手該放哪。

其次就是和這幾人不是很熟，使得她一度陷入了僵局。

最活潑的要數什么都不知道的艾倫了。

對夢潭淵很是好奇，又見除了柳言沒人與他坐在一起，當即便湊了過去，坐在了他身側。

“你就是夢家那個誰吧！是柳言未來的夫君？”

這話還是很能入夢潭淵的耳的，見柳言沒有表態，他笑著點點頭。

反觀其余幾人，又是一驚。

歐亦云心都在怦怦跳，果真是不知者無罪。

歐亦云想著自己要不要裝作不知道。

但已經知道了的事情，能說裝不知道就不知道？

歐亦云人生第一次想嘗試一下失憶是什么感覺。

不過轉眼看見黑著一張臉的凌子霄，歐亦云心里又平復了些許。

總歸自己的這點折磨沒有凌子霄的求而不得來的痛苦。

“那你們什么時候成親？若是能趕在我還在中原的時候成親，我鐵定給你們包一個大紅包！”艾倫越說越興奮。

這話問的敏感，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兩人。

夢潭淵沒有當即開口，所以就看向了柳言。

柳言視而不見，表現的極為淡定，半瞌著眸子，一股子慵懶的氣息。

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幾人之間的腥風血雨。

夢潭淵笑的有些無奈，又滿懷寵溺之情。

“這事還早著呢！若是兩人能長長久久，就算不成親，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話一出，幾人也算明白他的想法。

他分明是在等柳言。

也就是說，在這場婚姻追逐戰里，柳言明顯站在主動方。

粗俗一點，就是說夢潭淵追的柳言。

這就有意思了。

尤其是對于歐亦云來說，她知道了夢潭淵的身份，一國之君追一名女子，還求而不得，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話本子都不敢這么寫，說書的都不敢這么說。

但幾人似乎并不都像她想的一樣。

凌子霄的臉更黑了。

蘇堯滿臉寫著震驚二字。

艾倫依舊一臉興奮。

柳言仍然面無表情。

夢潭淵……依舊深情。

這魔幻的世界……

“那個貪官怎么樣了？”艾倫又問。

“送去上級了，我想他們會知道該怎么做。”夢潭淵笑笑說道。

“這次還真多虧了你呢！要不然還不知道又得耽擱多久。”艾倫嘆了一聲。

這話凌子霄就不樂意了，說道：“他若是不來，我也照樣可以把人救出去。”

“誒！怎么救？”艾倫只是單純的感到好奇，聽在凌子霄耳里卻像是赤裸裸的挑釁。

“他能怎么救？劫獄唄！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自作聰明。”

說這話的事一向與凌子霄八字不合的蘇堯。

這話一出，凌子霄當即就炸了，手搭在劍柄上準備出劍了。

柳言取下手上的珍珠，彈在了凌子霄的手腕上。

凌子霄當即沒了脾氣。

平復了好一會兒，才松開了手，默默的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珠子，遞到了柳言跟前。

柳言接過，安回了手鏈上。

“用著可還順手？”夢潭淵忽而問道。

伸手摩挲著她手腕上的珍珠。

“嗯”柳言應了一聲。

凌子霄忽而起身出去了，將馬夫趕到一旁，自己駕起馬來。

艾倫雙眼發光的盯著那串手鏈，說不震驚是假的。

這么一串價值連城的手鏈，居然是夢潭淵送的。

不過想想他家的財力，這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以后柳言說不定就是夢家的主夫人了，談起生意來豈不是更加得心應手？

艾倫心里想著，忽而抬首，正巧和夢潭淵眼神碰了個正著。

“好看嗎？”夢潭淵笑的邪魅。

“好…還可以…呵呵呵呵”艾倫默默咽回了自己的話，又默默的挪回了歐亦云身邊。

歐亦云一個勁的偷笑。

“潭淵…”

一直沒說話的蘇大公子突然開口了。

“嗯？”

蘇堯欲言又止，看了看柳言又看了看夢潭淵，到底沒能說出想說的那些話。

倒是夢潭淵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說道：“不用懷疑，就是她。”

蘇堯如鯁在喉。

早在五年前，他見過那個被夢潭淵救下的女子。

和柳言長的一樣。

但性子上有幾分差異，似乎如今的柳言更加果斷決然一些。

夢潭淵說那女子怕生，所以連他們二人住的私宅都是他幫忙找的。

他當初還只當是夢潭淵尋來的替身，不曾想還真是那人。

可柳言，不是曾經叱咤了朝廷五年之久的柳大人嗎？

但柳大人不是個男子嗎？

蘇堯越發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了。

不自覺的看了柳言一眼，便是這么坐著，也有幾分端莊的氣質，若說她當初女扮男裝也不是不可能。

莫不是當初柳言離開，就是去朝廷為官了？

還是個過街喊打的逆臣？

嘶，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算不得是逆臣。

蘇堯雖然從商，不過問朝廷之事，但多少也能感覺到變化。

就比如越發松弛的經商政策，便民利民的水田灌溉，還有天災人禍的治理，都是在這些年得到好轉的。

期間就免不了這個傳聞中逆臣的功勞。

這些都是她一直所倡導，卻被大多官員所反對的事。

但盡管如此，民間對于柳言的罵名卻沒有消失過，在柳言被送走之后，反而愈演愈烈了。

自打兒時，夢潭淵便說過自己不會去繼承皇位，可后來他去了。

前不久還聽說他與朝中逆臣走的很近，疑似有短袖之癖，這一點還讓蘇堯擔心了許久。

再到后來柳言被送走，夢家就莫名多了位柳小姐。

這種種巧合，也無疑證實著這事。

蘇堯有些發怵，感嘆自己此時才明白這事。

這么說，柳言當真可能是夢家主夫人了？

哦不，準確來說，也許是國母。

蘇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日后還是隨著些柳言的好。

這一路上，幾人各懷心思。

又是幾天的路途，幾人離邊境之地也越發近了。

趕在天暗之前到達了下一個市鎮。

因為凌子霄半路嫌那馬夫駕車不快，便將馬夫丟在了一個鎮子上，給足了他銀子，便自己一路充當了馬夫。這會到了鎮子上，凌子霄就安頓馬車去了，夢潭淵和柳言二人率先進了一家客棧。

放眼望去，就可以看見遠處的山影，重重疊疊的，綿延不絕。

小二見除了一女子衣著樸素之外，其他人皆華麗無比，當即迎了過來。

“幾位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先上一桌子招牌菜飯菜，再訂六間上房。”

“好嘞！客官這邊請！”小二殷勤的擦拭著桌凳，邀著幾人坐下。

夢潭淵從衣袖里掏出一塊金子，在那小二兩眼發直的目光下給了他。

小二咬了一下，驗明正身后，當即興沖沖的跑去叫后廚準備菜了。

柳言搖搖頭，戲說道：“你也不怕晚上有人綁架了你。”

看那小二的眼神，明顯財迷心竅，見夢潭淵如此大方豪爽，指不定晚上就會上門‘拜訪’。

“那怎么辦？你與我睡，保護我？”夢潭淵說的曖昧。

幾人都感覺到了渾身一顫，不寒而栗。

這人看著正經，沒想到說起話來如此煽情。

歐亦云心想著，默默的看了眼艾倫，不知道他吃不吃這招。

艾倫本來在吐著舌頭斟酒，那模樣，活像是偷了腥的狐貍。

忽而一抬首，和歐亦云目光對上，當即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女子腦子里在想什么，讓他覺得有些危險。

“在聊什么呢？”凌子霄忙完馬車的事，急匆匆的趕來。

“在聊會不會被綁架的事。”艾倫是個直腸子，有事說事。

“什么綁架？綁架誰？”凌子霄不明所以。

“夢潭淵剛才直接擲了個金子，柳言說他晚上怕是要被人綁架了去。”

凌子霄聞言稍稍愣了一下，忽而笑了，躍身坐下，笑道：“沒準還真有這事，這里可是臨近邊境，燒殺搶劫的事沒少發生過。”

“真的假的？”艾倫瞪大了眼睛。

“那還有假？”凌子霄不屑的乜了他一眼。

“邊境那處有一座城，叫國城，那座城可大著呢！因為是在四國邊境，所以魚龍混雜，早些年便是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武林盟也就在那。這時候趕過去，沒準還能碰上一年一度的武林盟大會。”

凌子霄得意洋洋的說著自己的見識。

“那處地方沒人管嗎？”問出這話的是蘇堯。

他對此有些驚訝。

凌子霄看了幾本眼他，再看了眼夢潭淵，倒還真不顧及夢潭淵在這，畢竟當年他也是和這皇帝老兒動過手的人。

笑道：“當年四國為了那塊地盤爭執不休，到頭來誰也沒討著好處，所以就放在那了，后來就被武林人士占領，建立起了武林盟，再悄悄告訴你們一件事——”

凌子霄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四國不少越獄的死囚，可都在那里。”

“簡單來說，那里就是一個死囚的天堂，因為四國無權干涉國城。”

艾倫聽了很是驚嘆，而其余幾人卻不由的皺了眉頭。

“所以——”夢潭淵突然開口，幾人都以為他要做什么重大的決定，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他。

結果他卻是扭頭看向柳言，問道：“此處這么危險，你真的不與我一起睡，好讓我不被人劫走嗎？”

幾人：“……”

柳言：“…………”

“你認真的？”柳言問。

“你覺得呢？”夢潭淵反問。

柳言笑了，回了聲：“好”

這下夢潭淵也笑了。

幾人卻愣了。

凌子霄徒手捏斷了一雙筷子，陰森森笑道：“要不要我與你們二人一起睡？可以更好的保護你們啊！”

夢潭淵沒說話，捻著茶杯輕呡了一口。反而柳言看了他一眼，說道：“不用了。”

“咔嚓”又是一雙筷子斷裂的聲音。

艾倫看著他手中的筷子許久，抬頭，正準備與他說：你掰斷的是我的筷子。

但對上那雙能吃人的眼睛，艾倫默默咽回了那句話，改成了：“要不你跟我睡？我覺得我需要保護…”

有了前車之鑒，和凌子霄在一起沒準真能安全些。

“你想得美！”

凌子霄回答的很果斷。

艾倫：“……”

“若是真能碰上武林盟，能否去見識見識？”歐亦云問。

她雖為女兒家，但打小就向往江湖上的瀟灑自如。

去武林盟看看，更是她所不能及的。

這話也無疑勾起了蘇堯和艾倫的興趣。

人嘛，總想嘗試或是見識一下不一樣的生活方式和態度。

“頂多在外圍湊湊熱鬧，得受到了請柬才能進去觀戰。”凌子霄磕著瓜子說道。

歐亦云有些沮喪。

“你沒受到請柬？”柳言突然開口說話了，對象是凌子霄。

凌子霄無所謂的搖搖頭，吐了口瓜子殼，說道：“他們根本就找不到我的蹤跡，去哪尋我送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