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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突來關心

幾日后,穆辭完了課,陪著穆柔說了會兒話,出來時,卻剛剛碰上才完課的穆云與穆憐兩人。

三人皆不說話,穿過后花園的回廊,準備各自回自己的住處時,遠遠便瞧著跟在穆梁身邊的常隨長順,身后還跟著四五個家奴,手里都捧著好幾個匣子,或大或小。

穆云與穆憐兩人都是經常見著的,因為穆梁沒少讓長順替他去云清閣和春暉閣送東西。

穆憐先是面上一變,見著長順看見她們對她們恭敬一笑后,又往她們這里走來,心頭一熱,想著前幾日穆梁親自來盈院陪她們用飯,用意深遠,全然忘了那日被穆辭和穆柔擠兌的尷尬。

“長順管家這是要去哪兒?榮禧閣可不在這兒,莫不是園子大了,走錯了路?”穆憐最先出聲道。

長順低垂著頭回道:“送去榮禧閣的東西,奴才可不敢大意走錯了路。”

穆憐心底了然,那便不是給榮禧閣的。

她見著長順手里捧著的匣子上刻著的有翠瓏坊的徽記,眉眼微動。

便是穆云神情也有些微變化,微微揚起下巴。

這幾日穆梁見著穆云與穆憐有所改變,也當年夸了她們幾句,還順帶贊譽高氏教養有方。

穆憐抑制住心底的雀躍,緩聲道:“那長順管家這是要送去哪兒?”

長順臉上不見諂媚,始終低垂著頭。

可當他說那幾個字時,穆憐臉色發青,有些難以置信再問道:“長順管家說的是哪兒?”

“知微園。”長順道,“五小姐,老爺說太太給你的羊脂玉石已經送去翠瓏坊請匠師雕琢,不過還要等上半月,便又給你找了一塊兒暖玉嵌在金項圈上。”

穆辭榮辱不驚,輕輕笑道:“勞煩長順管家費心走這一趟了。”

長順搖頭稱不敢,又道:“老爺還又花重金找來了雪肌妍,說是讓五小姐好好將傷疤去干凈才好,另還又一盒東珠和一些小玩意兒都是送與五小姐自己玩耍的。”

長順每說一句話,穆憐的面色便猙獰一分,她緊扣著雙手,好不容易平復下嫉恨的情緒。

她神情僵硬地說不出來。

穆辭側目看著穆憐,揚唇笑著:“那日四姐姐送與我一盒東珠玩耍,五娘知曉那東珠都是四姐姐一點一點好不容易收集來的,我便把父親給我的這盒東珠送與你如何?長順管家你看這樣行嗎?”

長順回道:“老爺知五小姐心善,會有如此舉動,只說五小姐有的,三小姐和四小姐從前就是有的,不過是給五小姐的日子晚了些,讓你自己收好便是。”

“如此,五娘便卻之不恭了。”穆辭故作歉意對穆憐輕笑一下,仿佛察覺不到穆憐目光之中隱藏著的要吃人的意思。

穆憐將自己的掌心掐出紅痕也不覺得疼痛,臉上僵硬地笑意幾乎快端不住,想要抓著穆辭狠罵起來。

一陣涼風吹來,讓她清醒了一分。

她轉而看去穆云,只她神色中也有幾分陰狠,涼涼一笑。

“從前這雪肌妍父親是只給三姐姐一人的,如今就算不給三姐姐克,那也該是大姐姐得……三姐姐瞧著可是眼紅,要說也是五娘運道好,我與三姐姐得父親埋怨了,這五娘又起來了。”穆憐望著長順跟著穆辭遠處的身影,那一匣匣的東西,可都這樣進了知微園的門。

穆云冷冷一笑道:“四娘這是想再挑撥一次?讓我去揪扯著五娘不放?五娘都有了長進,可偏偏四娘還是如從前一樣自作聰明。”

她微微揚起下巴,抬手碰了碰自己頭上時興的流蘇步搖,“五娘瞧著日后是比四娘有大出息的,懂得隱忍安分。四娘你說,這穆府可還有你的位置?”

穆云頭上步搖墜著的流蘇,在日頭下反著微光,晃得穆憐眼眸不禁微微瞇起,她緊咬住牙關,忍著火氣。

同樣是受責罰,可穆云的吃穿用度卻是一如既往按著嫡出的規格來打扮,如今就連穆辭都要越過她去,她怎么能甘心!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念著她與朱姨娘設下的圈套,要提早讓穆辭鉆進去才是。

長順管家將東西送至知微園,又特意指出另外兩個匣子,說是給蔣姨娘備下的,讓穆辭代為轉交一下。

善善送走了長順管家,又送上一個封著銀子的秀囊,只道:“銀子不多,只能請長順管家喝幾口好酒。還請莫要嫌棄了才是。”

長順管家并未推脫,接下回道:“言重了。”

善善回到里屋,只見穆辭在摩擦著說要給蔣姨娘的兩個匣子,眉頭一皺,將門給關上。

“小姐這東西,姨娘怕是不會收的……到時老爺那里可又不好交代了。”

穆辭的手指在匣子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眼底浮起一絲陰翳,不得不承認,她那日對穆梁所說的話,確實是有私心。

她想要把蔣姨娘從那個沒有半分生氣的佛堂給拽出來。

“你晚些時候,再送著過去,就說是我替姨娘親自挑的,姨娘即便不用,但若收下,我也是安心的。”穆辭抬眼道。

……

夜晚小佛堂,四周清冷仿若結了一層冰霜。

許媽媽拿著匣子,無奈搖搖頭轉身往小佛堂里面走去,看著跪坐念佛的蔣姨娘,又將善善代為轉達的話又說了一遍。

“茵于奴這是在和小姐玩小聰明。小姐可要老奴去提醒提醒她你并無出小佛堂的意思?”

蔣姨娘捻動佛串的手,微微一頓,她緩緩睜眼,平靜道:“沒什么好提醒的。我說過,她要怎么做,我都放手讓她去做就是。咱們且看著就是了。”

……

第二日晨起,穆辭收拾好東西便帶著善善去了榮禧閣請安。

穆辭剛一走進榮禧閣正屋,便敏銳察覺到屋子里還算緩和的一絲氛圍變得有幾分凝滯,似有似無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高氏眉心微蹙了一下,又恢復從前神色,讓著穆辭落座。

她簡簡單單交代了幾句話后,就與吳媽媽走了出去。

穆柔笑道:“母親說,三娘與四娘如今另辟了院子住著,這伺候的人手上也是不夠的。所以讓吳媽媽從莊子里選了幾個好的,又從房姑姑那里買進幾個新奴,讓吳媽媽教好了規矩再送著到你們那里。”

屋子里頓時只剩下四個女孩兒,穆憐冷眼瞥了一眼穆辭,又聽得穆柔說話,故作扭捏道:“房姑姑?我之前可是聽聞太太將府上的罪奴發買到房姑姑那里,可是一不小心又跑了回來,還差點教太太的名聲給污蔑了。在房姑姑那里買,可是會有什么不妥?”

“有什么不妥?四娘到底要說什么話,可得說個清楚,這云里霧里的誰知曉你打的是什么心思?四娘若是覺得自己家奴夠用,回了太太就是。”穆云突然開口說話,一連幾日的安靜仿佛要在此刻爆發一樣。

穆憐言語故意影射云姨娘從前算計太太名聲一事,穆云像是忍無可忍后,刺了幾句。

“三姐姐這樣兇做什么?四娘不過是心有余悸而已,害怕這里面混入了不干凈的人。”穆憐眼眶一紅,又開始泛起淚光,委屈出聲。

穆柔神色微微一變,看著穆憐原本柔和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冷硬。

穆云更是直接輕笑出聲,嘲諷一笑地回望著穆憐。

此刻穆憐才反應過來自己話里的不妥。

在榮禧閣說太太挑的人不干凈,是在說太太想要算計她一個庶女?

她臉色紅紅白白的,訕訕一笑。

穆辭嘴角微動,不著痕跡地輕輕晃了晃腦袋:“四姐姐既然有此顧慮,大姐姐不妨向太太提一句,屆時讓四姐姐自己選那新奴就是。”

穆柔點點頭,不再看向穆憐,對著穆辭笑道:“五娘這注意極好,到時大家都自己選好便是。如此一來四娘可還有顧慮?”

穆憐被落了面子,神色不是特別好看,扯著嘴角僵笑著回道:“那就依大姐姐所言。”

穆柔心有不快,可也不愿與穆憐多作置氣,她緩緩垂下頭理著自己衣袖,動作嫻雅溫婉。

片刻她又似想起什么,又道:“對了,昨日父親給了五娘許多好玩意兒,到時我去知微園看你,你可不許小氣私藏不給我看。”

穆辭這才晃過神來,彎著眉眼笑道:“五娘怎么會,大姐姐待五娘好,五娘可不會故意藏著。”

她話語一頓,又盯著穆柔故作苦惱的打趣道:“可今日大姐姐這樣一說,五娘可是怕留不住這些寶貝,可要教善善將她們藏好。”

穆柔輕笑出聲,起身就要去抓穆辭,知曉穆辭身子不好,只是輕輕捏著她臉頰本來就沒有多少的肉。

故意沉著臉,兇聲道:“好個吝嗇的小丫頭,現在也知道藏東西了。瞧著你小小年紀身上也無幾兩肉的,是要摟著錢財給自己買肉吃才是。”

兩人言行舉止宛若真正的同胞姐妹,可落在穆憐眼里卻是刺眼至極。

穆憐心氣不順地移開目光,心中暗罵,穆辭也知道捧高踩低,知曉討好了穆柔這個大小姐,才能得太太幾分好臉色。

她到底想不明白,自己比穆辭那個病秧子差在哪里,偏偏穆柔對她的殷勤不冷不熱的,反倒喜歡一個病秧子。

穆辭對著善善招了招手,將一個食匣給放在了桌上,道:“這是父親給五娘的蜜餞果子,五娘今日帶來了給三位姐姐嘗嘗。大姐姐吃了五娘的蜜餞果子,可不許惦記五娘的寶貝了。”

打開食匣,里面的蜜餞果子用著八寶盒給裝著,甚是精致,蜜餞果子上撒了一層糖霜,像是薄薄的白雪一樣。

穆柔被穆辭逗的發笑,撿了一顆放在嘴里,穆云沒有推拒拿了一顆。

到穆憐這兒的時候,她忍了又忍,掀著嘴皮沖著穆辭道:“瞧五娘當成什么寶貝的樣子,不過就是些蜜餞果子。按理說,五娘從前喝苦藥時,可該沒少吃過。”

她挑挑揀揀的有些嫌棄的拿起一顆,也不放在嘴里,哼聲笑道:“五娘這是拿什么都當做寶貝。你都說了,大姐姐待你好,你便是用這些來隨隨便便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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