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心中有憤恨么?
自然是有的。
可這憤恨的殺傷力似乎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強。
或許是因為早知道自己是逃不過這一劫,所以早早做好了心里準備?
蕭瑟不清楚。
他看著那門口那眼中放光,里面充斥著復仇喜悅,嘲笑,幸災樂禍等各色情感的三方人馬,突然覺得這一幕滑稽的可笑。
而到最后這笑意越來越濃郁,終究是打破了他的平靜,他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笑的很肆意,無拘束,比昨日笑田宇時還暢快。
門口的三方人馬見蕭瑟笑了,眼里的各色情感突然消失了一大半,反而多了幾分疑惑。
蕭瑟沒工夫去管他們的疑惑,他只想解決下自己的疑問:“這么蠢的主意是你們誰想的?任旭,你應該是主謀吧?不容易不容易,三個廢柴湊到一起就想出了這么一個主意,我沒什么驚喜啊。”
任旭很自然的走了出來:“你還有臉笑!你這個不要臉的家伙,我今天本來是作為朋友來看你的,沒想到見到這一幕,雖然咱們關系不錯,但這樣的事情,我不能容忍,我已經拍照記錄下了這一證據,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
蕭瑟的笑容依舊:“沒什么好狡辯的,我反倒是要感謝你了。我最近還一直在想你準備用什么方式報復我呢,沒想到只有這個。看來是我把你想得太壞了,這種程度的猥褻應該還不到入刑吧?最多是行政拘留十五天吧?謝謝啦,十五天的牢飯我很滿足了,雖然入了檔案以后找工作比較麻煩,但是我現在也還沒想好要不要再去找公司上班的那種工作,所以影響也不大。總之,感謝了。”
任旭聽了蕭瑟的話,終是變了臉色。
他沒有從蕭瑟的話里聽出半點他想要的悲傷絕望憤怒不滿,這讓他很是失望,甚至是不爽。
不過好在蕭瑟說的這些,還不是他最關心的地方。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說了,這事兒和我無關。你雖然做出了這樣惡心的事情,但報不報警的我說了不算,我們還是要聽受害者的意見。姑娘,我問你,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午璇從那一群人出現之后便沒有抬起過頭,聽了任旭的話也只是悶著頭說了聲“既然是醫院里發生的,便讓醫院處理吧”,之后便再無動靜了。
而午璇的話音一落,有一個老朋友出現在了蕭瑟的面前。
正是這醫院的院長。
“瞿院長,這事兒您看怎么處置?”
已經給過了劇本,瞿院長自然是很流暢的接口道:“受害者既然不愿意報警,我們自然是要尊重她的想法的。但這樣的患者,對其他的患者的安全來講,是有風險的,所以我們是不愿意再接收的了。而且從我個人的道德觀念來講,我也不想要救治這樣的病人,所以我代表院方做出決定。”
“蕭先生,我們確認,將不再治療您的傷病,請您速速準備一下,離開我們醫院。”
瞿院長說完,任旭再一次跳到的最前排:“這院長真是善良,蕭瑟,你就別死皮賴臉的留在這兒了,不嫌丟人么?還不趕緊走。”
看著笑意再次升起的任旭,蕭瑟自然也明白了任旭所謂的報復是什么。
他不過也就是想看自己出丑,看著自己齜牙咧嘴、可憐兮兮、痛苦兮兮的離開這個地方,去丟人,去顯眼,最好還能在此之前痛哭流涕的求求他。
蕭瑟沒有能力解開這個難題。
他也沒什么骨氣做什么寧死不屈。
想看我出丑,那我就出丑給你看就是了。
蕭瑟收起了笑容,可嘴角還是微微翹起,似乎有什么掩不住的喜悅。
他掃了一眼門口站著的各色人,有看了看一側坐著悶頭無言的午璇,然后沒再多說半個字,他試著用手臂的力量支撐著自己起來,但很快他就發現他做不到。
然后他看了看床高,便用手扒著床邊,將完好的那支腿耷拉了下去,然后卻發現肋骨的傷讓他并不能直起身子,他便掛在那里想了一陣。
他的窘迫肉眼可見。
任旭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張醫生的眼里也多了份大仇得報的喜悅。
那瞿院長則是面無表情,像是什么也沒看到,又像是看慣了這樣的情況而見怪不怪了。
唯獨那明城粉絲會會長,終究還是個小姑娘,眼里多了幾分不忍,卻也沒往前踏出半步。
而蕭瑟自然沒去奢想誰會來幫自己一把,我掛在那里,一是恢復力氣,二則是給自己打氣。
很快他就發現,今天的自己,似乎是格外的有勇氣。
他很快就拉住了一側的床邊,用力把自己的身子平著往床外帶,等身子過了一半之后,猛地用力,然后整個人的上半身便平平的摔了下來。
“嘭!”
只有一聲悶響。
因為肋骨的傷勢很嚴重,他并沒有辦法在下落的繃緊背部的肌肉去抵抗那撞擊。
所以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他整個身子都麻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劇烈的痛苦席卷全身每一塊肌肉。
他清晰的感受到胸口的刀口崩裂,不過因為有一只腳提前坐了支撐,所以痛苦雖然不少,但還不至于把剛接好的肋骨再次崩斷。
他躺在地上緩了緩,感受了下自己的狀態。
任旭自然不是一個喜歡閉麥看戲的人:“我建議你滑著走。”
蕭瑟聞言笑了笑:“謝謝,你說的倒是個辦法。”
蕭瑟也覺得自己可能翻不過身去爬著前進。
于是便就那么躺在地上,仰著頭,用手在地上劃拉著拖動著自己往外滑著。
足足用了十分鐘,他才從床邊掉轉了身子來到了門口。
看著那各種款式的鞋子和他們的主人,蕭瑟深吸了口氣,十分平靜的開口說道:“麻煩讓一讓路,要看戲也別擋道啊。”
聽到蕭瑟說話,任旭一溜小跑的來到了蕭瑟的正面,就那么俯視著蕭瑟笑著。
而蕭瑟盯著任旭那張熊臉看了一陣,然后也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最開始不知道你名字的時候叫你什么嘛?”
任旭冷笑了起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蕭瑟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可不會傻著再把那人熊的綽號講出來。
他是個慫貨,現在不想再惹怒任旭了。
任旭扯到了一邊,其他人自然也是早就撤了。
蕭瑟便就那么一點點的挪動,挪到了電梯口,發現那按鈕并不是自己能按到的。而除了那三方人馬以外的人看熱鬧的也不少,但似乎都還挺聰明,并沒有近前的,蕭瑟自然也找不到一個人幫他。
于是看了看不遠處的步梯口,沒什么猶豫,便朝著那個方向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