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珺笑感覺嗓音微啞，心口酸酸悶悶的，也就停了下來。

莫憬塵在她頸間微蹭：“我還要聽。”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莫憬塵，我手疼。”沒敢加上她感覺五臟六腑都要震碎了。

莫憬塵僵住，突然松開她，執起她的雙手，術法微轉。許珺笑便察覺疼痛感輕了些。

“你的藥袋呢？”他問，聲音帶著微急。

“在這。”取出一瓶藥膏遞給他。許珺笑盤腿坐在地上。這雙腿發軟是怎么回事？

莫憬塵跟著她坐下，垂著眼睫，指尖輕輕刮過藥膏，柔柔的將藥擦在她手心的傷口上。

這一刻，他很乖，連氣息都帶著安靜。

許珺笑卻想起了他身上的魔氣。所以說蛇魅這一次的目標就是為了找出他嗎？一個修仙族的人身上卻帶著魔氣，他們會怎么看他呢？

早在山洞那晚她就應該想到了的，只是不知道他身上的魔氣這般奇怪。

這家伙怎么什么都不告訴她，她可以幫他想辦法的啊。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一切。

莫憬塵替她將繃帶打結時，一滴淚珠打在了手背上，微涼。

他抬眸，望進她一汪清泉般的眼睛：“可是我弄疼你了？”

許珺笑抿唇笑著，搖了搖頭，微啞的聲音道：“南端那個小鎮，我一個人都救不了。”

莫憬塵替她擦去掉落的淚珠，輕聲道：“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不哭。”

所有過往不痛快的事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后，不管不顧的闖進腦袋里。

許珺笑就像個丟了糖果的小孩，放聲哭了出來：“我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慢慢的沒了呼吸，我救不了他們，除了減輕他們的痛苦，我什么都做不了……”

就好像看著你近在眼前，而我卻不得不放手……

“城里那些大夫說我枉為醫者，玩弄人命，我沒有不想救他們。我沒有……我救不了……”

我真的好想帶你離開……

許珺笑感覺自己好像魔怔了，眼淚在莫憬塵面前毫不值錢的往下掉，收都收不住。

莫憬塵輕嘆一聲，將人擁進懷里：“我知道了，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氣不過，怕你一去返，怕我再也找不到你。

城中心安靜著，就他們幾個人站在那里。

百里無樂在魔氣屏障開啟后就到了的。

珺笑對南端事件這般在意，可為什么他跟著她身旁那么多天，她也不曾與他宣泄過她的情緒。

而莫憬塵就這般輕而易舉的成了她感情的依靠。

是不是一開始他就已經輸了，或者說他們從未在意過他的參與，一場單人的博弈又何談輸贏？

不由的自嘲一笑，百里無樂轉身離開了城中心。

不過莫憬塵身上的魔氣是該給他們一個解釋了的。

莫憬塵在許珺笑的藥袋里翻尋了會，將一顆療傷丹藥喂給她，自己也吃了一顆。

召出囚月，載著他與許珺笑飛離了城中心。

許珺笑恍恍惚惚的看著天幕，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的莫憬塵：“我們去哪？”

“回家。”

他回，卻驚住了許珺笑。

他噗嗤一笑，道：“你身上的傷都上藥了，我的可還疼著呢。”

許珺笑：“……”誰讓你剛剛那么橫，我還以為你不疼呢。

“傷口流血太多，都凝住了，沒有水不好清理。”許珺笑道。

“嗯，這好辦。”莫憬塵懶懶的看了眼下方，囚月就緩慢向他看的方向移去。

是一片楓樹林，已經開始換上了淡紅的裝。一條清流將楓林截成兩半，緩緩的向南流去。

囚月將他們放這近溪旁，溪流嘻嘻嘩嘩的彈唱著。

許珺笑輕輕動了腿：“不是說要清理傷口嗎？”

“嗯”莫憬塵懶懶的移開頭，趴在地上看她。

“手臂上的傷不痛？”許珺笑瞪了他一眼，將他的手臂展開。

那一痕刀口太過于醒目。輕嘆一聲，她取出帕子沾了溪水，扶祖宗般的將趴在地上的人扶起來。胸口的傷撞進眼中，許珺笑眼皮突突直跳。

“莫憬塵，你作得一手好死！”

少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音調，逗樂了莫憬塵，他揚著嘴角，微帶著驕傲道：“作死能讓你貼身服務也甚值。”

許珺笑收緊五指，真想揍一下這張欠收拾的臉。

“坐好。”她沒好氣的道。

莫憬塵聽話的正襟危坐，瞥了她一眼：“我手疼。”

“……”你是不是忘了，你剛剛替誰上的藥？！

認命的坐近他，伸手替他解開腰帶。

沒事沒事，又不是沒看過。

幫他清理好傷口后，已經是午時了。

莫憬塵全程安靜著，只盯著她。

許珺笑將眼埋進手心里：“莫憬塵，你身上的魔氣留了多久了？”

他面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只道：“很久了吧。”

“我可以給你看看嗎？”

莫憬塵離了她一臂的距離，掛著笑的臉道：“不用了。”

許珺笑沉默了下來。他不愿是因為他也控制不住它嗎？

想起他壓制魔氣時的樣子，許珺笑突然有些懊惱自己。

“好，不看了。那……”許珺笑頓了會，看著他的眼睛，“我們要怎么向他們解釋？你身上的魔氣不像是尋常魔氣，它純凈得像是狼魅的魔氣。”

狼魅，魅獸一族的王族，擁有著最純凈的魔氣，力量非凡。

“許珺笑。”

莫憬塵突然趴下去，靠在她的腿上。

許珺笑記著他的傷口，想要將人拉起來。

他不起。

她只好用手扶著他，應道：“怎么了？”

“我不想回去了。”他聲音空靈得可以在這片楓林中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