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憬塵看小丑般的神態，盯著那群亂動的人。臉上的笑愈發邪惡。

許珺笑扳開何予歡的手，慢慢向莫憬塵走去。

莫憬塵看著她，面上的笑未曾減半分。

她每走近一步，周身的魔氣就愈發強勢。離他十步之遠時，連抬腳都覺得舉了千斤。

咬著唇角，扯著步伐，走向他。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堅持，每進一步就感覺下一秒就會永遠倒下去，可仍要過去，因為本能所使，而你就是我的本能。

“咳”許珺笑半跪在地上，口中有鮮血吐出來，何予歡就要跑過去，卻被一道魔氣捆綁住。

人群呆若木偶，盡可能的縮著身子，減少存在感。

許珺笑揩掉血跡，站起來，仍舊向他走過去。

“噗”再一次光榮吐血。

許珺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弱了，這才幾步路啊，就這般廢物模樣！

狠了心，再次抬腳。

許珺笑你給我撐住，不然你的戴離和莫狗子就永遠不理你了。

她倔強的樣子，以及手心處刮傷的地方流了一路的血跡，刺痛著他的眼睛。

閉上眼，他輕笑：“每個人都能成為你拼命的理由?！?

再次睜開眼，他眸底連黑色都成為奢侈物。

許珺笑心口又酸又悶，視線逐漸模糊，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莫憬塵緊了拳，將手上的洛顏兒扔了過去，同時松開了何予歡身上的束縛。

何予歡忙將人接住。

許珺笑沒有看其余人一眼，仍向他而去。

“怎么？你還不滿意嗎，哦，忘了，還有這些人呢。”莫憬塵看著來到自己身前的許珺笑，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可是你只有一條命，你還要拿什么換？”

“他們生死與我何干，我只是看你孤零零的，怕你被人欺負，才過來的?！?

莫憬塵明顯愣了一下，放開她，笑道：“許珺笑你一向騙人都很厲害?！?

“莫憬塵，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囚月飛得太慢，我過來時人都擠滿了。”她努力的笑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可憐兮兮的。

囚月：“……”你就欺負我不會說話！

莫憬塵散開屏障。

原本奄奄一息人群突然振奮起來，不要命的沖出城中心。

許珺笑看著他身上分毫未減的魔氣。眼睛被酸氣占滿。

他就算被魔氣所控都能顧及著她的感受。

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上他的衣袖，手中的血染紅了他的青衣。

莫憬塵偏過自己的身子，幽冷的聲音道：“人已經放了，還是你覺得還應該將我交給高貴的仙士，斬首示眾？”

他身上的傷也不少，人卻從未關心過這些傷口。

許珺笑抬眸盯著他的眼睛，慢慢的道：“莫憬塵，向來值得我拼命的不是只有你一個嗎？予歡姐姐對你而言很重要，我不能讓她死，顏兒是遙清閣閣主之女，你若殺了她，修仙族哪里還容得下你？”

莫憬塵身子僵住，周身的魔氣消退了些。

許珺笑看著他呆住的眸，輕笑，伸手撫摸這雙依舊黑幽幽的眼睛：“我向來以為你最是聰明的，沒想到你這么笨啊?！?

“所以你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過帶我離開嗎？”他突然問道，眼睛緊緊盯著她。

許珺笑愣住。帶他離開？她，可以嗎？

“呵，這般精心打點就是怕我賴著你對嗎？”

原本消下去的魔氣再一次暴動，且較上一次更加強盛。

眼眸漸漸的由黑色轉換成了紅色。

“許珺笑，不用擔心我以后會賴著你，雖然我是這樣打算的。呵，只要我帶著這一身魔氣飛出去，自會有人來替你清理掉我?！笨粗恢卑察o的許珺笑，他輕笑一聲，腳底魔氣翻飛。

許珺笑連忙抱住他，徹聲大吼：“莫憬塵，跟著我有什么好的，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我怎么帶你回去？！”她也想啊，她都想過無數次了，可她不敢啊！

她的聲音零零散散的帶了點哭腔，莫憬塵沒有再動了，卻一直站著，也不說話。

許珺笑埋頭在他懷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似乎說什么都能扇動他的怒火，點動他的魔氣。

就在莫憬塵以為她就一直這樣下去的時候，一尾歌音由耳邊響起：

“一封未拆的信，待你半生親啟

想借星光幾屢，揉進你幽暗眸底

山妖故里夢一旬，揉平半生微皺眉宇

殘城碎夢，橫尸遍野

徒奔一場磅礴雨夜

破敗神廟，星火無存

血肉翻尋徒勞一場

忘你忘她忘過往

綠帶緊系的向往

夢你夢她夢過往

拾筆難繪她音容

戾性伴生的年華

你攜怨氣攪瀾辰

碟戲周生，大夢一場空

未能闖進你不完美過往，

不敢觸碰你心底的傷

塵世風沙幾染，來不及見你單純模樣

你聽綠玲輕響，是風擁抱你的聲音

許君以笑，慰你半世流離

鮮衣怒馬，隨你江湖流浪一場

盡憬塵之愿，綴你一程風花雪月

偷一襲春光微暖，驅你前生寒霜以往

細水流年，伴你桑麻醉花一場

…………”

在許珺笑輕輕的歌音里，莫憬塵慢慢的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雙手擁住她。

何予歡看見他紅色的眼眸慢慢的恢復正常，甚至是揉進了星光，周身的魔氣也慢慢的消失遣散，整個人乖乖的聽著許珺笑唱，真的很安靜。

洛顏兒以前是有些嫉妒許珺笑的，憑什么大眾口中那樣一個人，卻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

而所有的不明白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因為他愛，而她也值得。

他眸中那片星辰向來只留與許珺笑，而許珺笑那一份童真與柔情又何嘗不是只留給莫憬塵？

兩個人互相偏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