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許珺笑手中的杯子掉了下去，她忙蹲下去撿。

何予歡看著那一地碎片，忙拉住許珺笑的手：“珺笑，一會兒我收拾就好，不要傷了手。”看著她失神的樣子，“你沒事吧？”

“我無事，就是……”許珺笑看向腳邊的碎片，“給予歡姐姐添亂，我……我先回去了。”

許珺笑向門外走去，連腳邊的碎片都沒有避開。

“予歡姐姐，他……真的忘了嗎？”她在門前停了下來。

“是忘了，當初大夫是這般說的。”何予歡回憶著回答她。

心間揪痛著，許珺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是忘了好些還是……

她自己也不清楚……

“……”何予歡還打算說些什么，但許珺笑已經走出門去了，那身影帶著微急。

這到底怎么回事……

許珺笑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將門鎖上，心頭酸澀苦辣混雜在一起，不斷沖擊著每一根神經。

雙手撐住面龐，水珠般的東西不斷從指間滑落。

她悶著聲，腦子不斷彈跳出他說過的話。

[“你以后若敢認不出我，我一定成天跟你作對，氣死你……”]

[“你若找不到我了，就去打聽打聽哪一個人最臭名昭著，那肯定就是我。”]

[“仇月，你快些回來，我在這等你。”]

仇月，仇月，仇月，仇月……

腦子里面一堆聲音嗡嗡作響，她終于受不住，趴在桌子上，抽泣的聲音傳出來，卻也是悶悶的，隔離在這間屋子里。

她終于找到戴離了，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就這樣悶著許久，許珺笑終是從窗外出了去，繞到莫憬塵屋子的窗前，她想見他，跟他說清楚。

可是人站在窗前后，又有些猶豫了。

[“小塵……有我和師兄，還有整個瀾辰閣。”]

抬起來的手放了下去，轉過身靠在墻上。今晚的秋月依舊很明亮。

妖族大事未了，兩族又虎視眈眈，戴離不該再跟著她受這般苦了。

她想其實這般也好，能得與陪他走一程已是恩賜了。

“吱呀”

窗子被從里面打開了來，莫憬塵站在那兒：“你要在這里站到什么時候？”

他右手枕在窗臺上，左手撐著腦袋，眉宇微挑。

“我……”

莫憬塵伸出手直接將人撈了進去。

“誒？莫憬塵，你干嘛？！”

莫憬塵將她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躺了下去：“害羞了？平時也沒見你這么容易臉紅啊？”他附下身去，手撫上她的眼眸，頗有些疑惑的道，“眼睛怎么也紅了？”

臉上的笑卻讓人覺得很欠揍的樣子。

“外面風大，給吹的。”許珺笑將他往外推開些距離。

離得太近了，她感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莫憬塵瞥了一眼窗外，風輕得連葉子都懶得動。

笑聲從他的嗓子里發出來，笑著的臉俊得不像話。許珺笑看呆了去。

她的戴離是真的越來越俊了。

“莫憬塵……”

“嗯？”他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

“我想看看你的佩劍。”

許珺笑看著他，他依舊笑著，沒有任何變化。

莫憬塵拉著許珺笑一起坐起來，術法微轉，囚月便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紫色的光灑在臉上，許珺笑伸手捏住那條綠色的絲帶，問莫憬塵：“它叫什么名字？”

“囚月。”

“囚月？！”許珺笑看向莫憬塵，有些震驚，“為什么會取這個名字？”

莫憬塵往后一靠，漫不經心的道：“想到了便取了，哪來的為什么。”

許珺笑象征性的笑了笑，繼續問他：“這絲帶倒是挺別致的，好像女子用的耶。”回頭看著莫憬塵，帶著一臉的好奇寶寶樣。

“嗯，是別致，就是這個字將它丑化了。”莫憬塵坐過來，同她牽住那條綠帶，展開了那個離字，“不若你替我將它拆了吧。”

許珺笑僵住：“我倒是覺得挺好的，不必拆。”

莫憬塵輕輕笑了一下，帶著些自諷的意味：“這絲帶本就是上好的料子制成，倒是這字繡不好也就罷了，連線料都是劣質品，確實配不上這絲帶。”

“本也就沒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喜歡便好，丑化又何嘗不是添了股靈氣。”

話落在在耳邊，掉進心里，他眼中點點星光耀逸，伸手將囚月揮散了去，將頭枕在許珺笑左肩上，輕聲道：“你來這就為了看這把破劍？”

“……”當然不是，“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嗎？”莫名的許珺笑感覺有些心塞，她這樣問會不會……

莫憬塵微震，看向許珺笑閃爍不定的眼睛，離了她的肩膀。

原來她是為了這個才來的，莫憬塵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不記得了。”

“……”

不記得了嗎……

許珺笑低垂在眼眸，莫憬塵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過也不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就是忘了一個人……”

許珺笑抬頭看向莫憬塵，聽他淡淡的道：“我記起了所有的事，卻唯獨憶不起她的樣子。”

說到此他不由得輕笑一聲，卻聽得許珺笑胸口悶悶的。

“許珺笑……”

“嗯？”

“你說她長大后會是什么樣子？”

“應該……很漂亮吧……”

莫憬塵噙著笑，捧住許珺笑的臉：“是很漂亮。”

“……”我怎么感覺你意有所指？

“她很喜歡穿綠色的衣裳。”莫憬塵的眼睛轉向她身上穿著的青綠色衣裙。

許珺笑忙推開他，就要下床，卻被莫憬塵攬腰環住：“許珺笑……”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他帶著哀聲輕輕的道，“我難受……”臉上卻半點哀傷都看不見。

許珺笑想要脫離的動作停滯下來，許久慢慢的轉過身回抱住他：“記不起來就算了吧，沒事的。”

“我如果記起來了，找到她，她會認我嗎？”

感覺到擁著的人的無措，莫憬塵自嘲的笑了，將許珺笑放開：“我小時候肯定很討人厭，不然這么多年她為什么不來找我。”

許珺笑聞言慌了神，沒腦子般拉住莫憬塵的手，微急的道：“沒有，你沒有很討人厭，她有找的，她都找瘋了！她……”

突然慢反射的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后，猛的停了聲。偏過頭，不在面對著莫憬塵。

她真是笨死了，竟忘了莫憬塵最擅長什么了。會不會被套出來了？

莫憬塵卻笑了出來，手指戳著許珺笑的臉：“許珺笑，你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

許珺笑微愣，看向面前笑著的人，不知道他話里是否有著雙重含意。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該答些什么。

“我睡了，你隨意。”

莫憬塵睡下，一旁的位置卻留了出來。

許珺笑呆了許久，起也不是，睡也不是，最后莫憬塵直接熄了燭火，拉著人睡下：“趕緊睡！”

許珺笑微微彎了嘴角，應了他一聲，蓋好被子，乖乖睡覺。

深夜

莫憬塵看著睡熟的人，將人輕輕擁進懷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滿意的揚了嘴角。

仇月，這一次我不等你了，我要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