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章 重傷:即使陰陽兩隔,我也會守在你身邊

  • 緣起三生夢
  • 雪飄葉
  • 10948字
  • 2021-09-15 16:10:47

一刻鐘后,北營。

可以說,后小段路是云裳公主把魏軒“拖”回來的。魏軒扶著云裳公主,腳步踉踉蹌蹌,臉上看起來也沒有絲毫血色。雖說云裳公主做了簡單的包扎,但血畢竟沒有完全止住,魏軒每走一步都會有血從傷口處滲出。

他們到北營的哨口時,趙琛及云譚策共四人已經在此等候了,眾人見重傷的魏軒,急忙將其抬進了營帳之中,經過取釘,止血,上藥,包扎等一系列操作,魏軒的身體總算無礙。

“怎么回事?”江寒玥皺眉,她跟她師傅曾學過幾日藥理,能明白魏軒受傷之重。

“魏軒是為了我才擋下這枚透骨釘。”的云裳公主眼睛有些紅,顯然是剛剛哭過:“是陳斌,他沒死。”

“怎么又是陳斌。”趙琛也眉頭微皺,感覺只要誰出事了,就肯定和陳斌脫不了關系。

“好了,忙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守著主帥。”云譚策出聲。確實,趙琛和江寒玥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他們畢竟在戰場上與敵軍廝殺了很長時間。

雖說此時云譚策才是北營主帥,但在全體北營將士心目中,魏軒才是永遠的主帥,從北營的建立只有兩千人,到后來的四五十萬人。魏軒一直都與北營將士共患難。

在他成為北營主帥之后,更是帶領著全體將士走向了一次次勝利,在這些將士心目中魏軒就是他們的信仰。“那我們先回去休息了。”趙坤看了床上的魏軒一眼便離開了,趙琛和江寒玥也一直同離去。

“小公主,你怎么不去休息?”此時,還留在這里的就只剩下云譚策和云裳公主了。

“我要等魏軒醒來。”云裳公主的語氣中有一股倔強。

“那公主殿下要注意休息。”云譚策看向了魏軒,“主帥是為了就你才變成這樣的,你若是將自己弄病了,主帥會心疼的。”

一提到之前的事,云裳公主的淚又溢出了眼眶,“吧嗒”“吧嗒”砸在了地上,云譚策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請罪:“臣該死,還請公主降罪。”

云裳公主將眼淚收了一下:“無事,你今晚守在帳外吧。”

“遵命。”說著,云譚策便守在了帳外。云裳公主則是坐到了魏軒身邊,就這樣守著。

次日一早,云裳公主被救的消息就傳入了玄宗的耳中,玄宗大喜,雖說魏軒擅用兵權,但玄宗并沒有因此而怪罪他。因為同時還有一份戰況報告傳到了玄宗手中。得知消息的北狄使臣大驚,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北域。

一開始的時候玄宗還是很擔心的,擔心云裳公主出事,差點就在此答應了北狄使臣的要求,若不是韓子楓在側穩住,玄宗肯定要白給十五座城池。

因為趙琛現在留在在北營已經沒什么用了,所以當天就起身回了長安。臨走前他們叮囑云裳公主,如果發生了什么意外,可寫信寄往長安,他們收到信后必定會盡快趕來,以防不測。

北狄,帥帳。

“都提前布防了,還損失了三千人馬,這個魏軒果真厲害。”阿達木倒吸了一口冷氣。“兩軍交戰,只要主帥是魏軒,無論是正面交鋒還是夜襲,我們都沒有贏過。”赫魯爾汗苦笑一聲,關于云裳公子被劫一事,是在赫魯爾漢的預料之中的,畢竟魏軒在軍事交鋒上想干什么幾,乎沒有失敗的例子。

“陳斌,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巴洛辛達問道,雖然他知道,但別人不知道,而他昨晚在魏軒離開后就回到了戰場,所以要裝作一直在戰場上。

其他將領也紛紛點頭,昨晚結束戰役后,在清點人數時就發現陳斌不見了,而今天他再次出現時就少了一條手臂。

“昨日我怕公主被劫,便去了公主的營帳一趟,不料半路碰上了魏軒,我敵不過他,被他斬了一條手臂,但他也被我的透骨釘射中,那上面涂了無常花的花粉,魏軒此次必死無疑。”陳斌瞇著眼,聲音越發冰冷。

聽這話,赫魯爾漢臉上難得出現了笑容:”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便是我北狄的大功臣。”以前北狄曾多次暗殺魏軒,但奈何魏軒武功太高,就是不死,這令北狄諸位將帥頭疼不已。

而至于無常花,則是北域的一種毒花,花名取自“無常索命”,是一種慢性毒藥,無藥可解。一般來說中毒者很難活過7天,要不然何以冠以無常之名。

“謝主帥夸獎。”在陳斌的眼中,魏軒此時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未時,北營帥帳。

“水……”魏軒醒了,只是似乎發出這一點點聲音都十分艱難。坐在不遠處發呆的云裳公主聽到魏軒的聲音后猛然驚醒,一陣手忙腳亂:“魏軒,我這就給你倒。”她趕緊到了一碗水遞給魏軒。

此時的魏軒嘴唇干裂,泛白,似乎身體極度缺水。云裳公主將魏軒扶起,一碗水喂下。但水剛下了肚,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接著又是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涌出,灑落一地。

“魏軒,你怎么咳出血了?”云裳公主的小臉上寫滿了擔心。

“沒事,昨日我內腑受傷,剛才喝水又急促了些,把體內的瘀血咳出來了,現在好多了。”魏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裝作很輕松的樣子。

但他自己十分清楚這是中毒所致,剛才那一瞬間他的內臟猛然作痛,他才咳出了血,而現在他的內臟依然在隱隱作痛。

“云兒,你昨晚是守了我一夜嗎?”魏軒看到了云裳公主的黑眼圈,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憔悴,十分心疼。

“沒,只是軍中的草鋪有些扎人。”云裳公主輕輕搖頭,臉上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現在你醒了,我就可以跟你睡一起了。”

但事實上,從昨晚到現在,云裳公主是一眼未合。上午的時候,云譚策已經勸過好多次了,但都無功而返。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如果把自己累壞了,我會心疼的。”魏軒說著就把云裳公主拉入了懷中。一開始的時候,云裳公主還有些抵觸,她怕觸及到衛生的傷口,但終究是敵不過,被他拉入了懷中。

未有片刻,云裳公主便依偎在他的懷中睡著了。魏軒摟著云裳公主,嘆息一聲,“傻丫頭,你怎么能騙得了我呢?你守了我一夜,我怎么能看不出。”片刻后,魏軒將云裳公主輕輕放在了床鋪上,而自己則是孤身走到了營帳外。

看著這熟悉的北營,他心中感慨萬千。

“主帥,你醒了?”云譚策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醒了。”魏軒轉過身,輕聲回應。

看著眼前一副病態的魏軒,云譚策心中莫名一揪,在北營全體將士的心目中,他是信仰,他是神,他是那個無所畏懼的勇士,但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只有脆弱和不堪一擊。

看著云譚策復雜的目光,魏軒只是輕輕一笑。“看出來了?”云譚策點頭,同為習武之人,又做了他三年的副將,對他的身體狀態怎能不了解。

“你的狀態太差了,到底怎么回事?”云譚策蹙眉。

“去你帳中說吧。”魏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進入了云譚策的營帳。

魏軒剛坐下,又咳了兩聲,他用手擋了一下,手心張開時,里面有血。

“我中毒了。”魏軒看向了云譚策,想必他已經看出來自己的血紅的異常了。“與我說一下癥狀,或許我有解毒之法。”云譚策沉思片刻,開口說道。

云譚策并非中原人,他是北域邊境的人,對北域的毒蟲毒花都是較為了解的,但聽完魏軒的描述云譚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無常花,其毒性之猛,之慢,冠絕北域,而且此毒。”說到這里云譚策嘆息一聲,神情變得似乎有些悲傷:“無藥可解。”

但魏軒卻坦然一笑:“自我今日蘇醒,便知道這毒是非尋常的毒可比的,不過我這一生,帶兵殺敵近百萬,死也無憾。”但隨即眼神又有一絲央求:“還請不要將此事告知公主。”

“屬下明白。”說著,云譚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靈雪丸,乃是雪蓮所致,可緩解中毒癥狀,但帶來的結果就是,每天癥狀都會集中在一個時間點爆發,一般來說中毒者五到七日必定身亡。”說完,云潭側便出了營帳,心中感慨:這個神一般的男人,如今也要倒下了嗎?

魏軒回到了營帳中,服下了一粒藥丸,這一瓶一共七粒,夠用七天。片刻之后,魏軒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陣痛感消失了。他原地坐下,調整身體的氣息,閉目養神。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軍中傳告,有北狄的使臣前來,并且點名道姓要找魏軒,魏軒親自前往,使臣將手中的包袱交到了魏軒手中:“少將軍讓我將此物交給您。”

魏軒接過包袱,解開看了一眼,里面是云裳公主出嫁那天的嫁衣。

接著,使臣便要離開,但被魏軒叫住了:“且慢,容我起書一封,你帶與你家少將軍。”說罷,便讓人取筆墨來作了一封書信交給來使,使臣過書信,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北狄。

魏軒將包袱帶回了營帳中,看著這包袱,魏軒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雖然說,他做的這件事可能有些無厘頭。

又過了兩個時辰,云裳公主睡醒了,因為睡眠時間紊亂,睡醒的時候頭昏昏沉沉的,他抬頭看上了不遠處的魏軒,但不知為何,他看起來有些冷淡,讓自己有些害怕。

“睡醒了?”魏軒望過來的眼神也是冷的。

“嗯。”云裳公主螓首微點,她想知道魏軒怎么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這么冷淡。

魏軒瞟了一眼桌案上的包袱,包袱此時已經被打開了,露出了那件嫁衣。云裳公主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當然也看到了那件嫁衣。

“怎么,不解釋一下嗎?”魏軒的語氣更是降到了冰點。“解釋什么?”云裳公主,沒明白他的意思。

此時在云裳公主的眼中,魏軒卻是如此的陌生,如此冷漠。

“你的衣服為什么會在巴洛辛達那里?”魏軒的語氣似乎真的失去了溫度。

“你說傻大個啊,他在北狄的時候對我可好了……”云裳公主見魏軒提到了巴洛辛達,便將他在北狄的事情講給他聽,但剛說一句就被打斷了。

“他對你好,那你跟他去吧,反正我們還沒洞房,算不上真正的夫妻。”魏軒的話中沒有醋意,只有怒氣。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了。

而云裳公主卻愣在了原地,看著魏軒對自己如此冷淡的態度,眼淚在她的眼眶里打轉,隨后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龐落下,“吧嗒吧嗒”砸到了地上,將大地都砸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但魏軒對他的態度著實讓她很難受,她看著魏軒頭也不回的身影,似乎更傷心了。她不知道的是魏軒并非絕情而不回頭,而是不敢回頭。

魏軒走出了兵營,坐在曠野上,惆悵的望著遠方。

“既然如此痛苦,為什么還要選擇這條路呢?”云譚策站在他的身后,嘆息道。在魏軒走出營帳以后,就被云譚策撞見了,他便一路尾隨魏軒到了這里。

“讓她討厭我,恨我,總比讓我看見她傷心一輩子要好。”說著,魏軒的表情突然痛苦起來,接著一灘鮮血從他的口中涌出,原本正常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靈雪丸能壓制中毒癥狀,卻不能緩解或消除毒性,而且還會使毒性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發一次,這是云譚策交代過的。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突然爆發,感覺就像有一把刀在內臟中攪來攪去,痛苦如斯。

“調整好情緒,不然毒素滲透加快,可能在短短三四天內就要了你的命。”雖然說在軍中按職位有上下之分,但現在在軍外,兩人便與兄弟無異,而且云譚策的年齡大了魏軒7歲,給魏軒的感覺就如同兄長一般。

魏軒擦去了嘴角的血跡,站了起來:“我自有分寸,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說完,就返回了軍營。

云譚策眼神復雜的看著遠去的背景,他感覺魏軒變了,變得淡漠起來,似乎不想與周圍的一切再有瓜葛,有些像垂暮的老人。

他輕輕的搖著頭,又嘆息一聲,也回到了軍中。

晚上軍中升起了篝火,這是軍中諸位將領為魏軒回到北營準的。不過最后眾人都到了,卻唯獨不見魏軒和云譚策。“誰去將主帥兩人叫出來?”眾將領問。

恰在此時云譚策走了過來:“諸位,魏軒身體不適,不能來了,但我已將諸位的心意轉達,今晚的晚會現在就開始吧。”

一旁的云裳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也是受邀而來,身上已經換上了云譚策前不久遞來的碧水羅裙。

晚會開始了,眾人吃吃說說笑笑。因為白天他們幾個將領出去狩獵了,所以吃的多為烤肉。但是云裳公主卻單獨為魏軒熬了肉湯。

晚會中途,云裳公主端著一碗肉湯走向了魏軒的營帳,雖然說她不知道自己白天的時候怎么招惹魏軒了,但她感覺自己總要去道個歉。

到了營帳,云裳公主掀開帳簾,看見魏軒正在寫什么:“聽云譚策說,你身體不舒服,我給你熬了肉湯,喝了能暖身子,可能會舒服些。”

魏軒瞟了她一眼,旋即將手中寫的東西收了起來,接著才正眼看她:“請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說著嘴角露出了一絲殘忍。

云裳公主撇了下嘴:“你怎么回事啊?今天對我這么兇,你再這樣小心我去跟父皇告狀!”

“北狄少將對你這么好,你不去找他來找我干什么?請你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魏軒冷若冰霜。

“魏軒,你……”淚水又開始在云裳公主的眼框中打轉,她剛想說些什么,卻又被魏軒打斷了:“滾出去!”他的聲音很大,似乎在故意嚇她。

云裳公主沒有多說什么,轉身就離開了,她手中的湯撒了一地。

今晚有風,風吹散了云裳公主的淚,吹落了一地。

云裳公主剛出營帳,又是一口瘀血從魏軒的口中涌出,這是吐出的血液已經隱隱發黑,而他更是眉頭緊鎖,痛苦的表情久久未散。

“如果撐不下去就別硬撐了。”云譚策片刻之后趕了過來,又是一聲嘆息。

“沒事,不過我想她現在已經不會理我了。”魏軒勉強笑了一下,然后遞過一個信封,“麻煩你把這封信寄到長安韓子楓手中,我馬上要死了,死前好歹在大醉一場。”

“好,我會加急傳這封信盡快通知他,”云譚策又遞過了一個藥瓶,“這瓶藥可以快速鎮痛,以后的毒性爆發會越來越疼。”

“謝了。”魏軒接過那瓶藥,隨后云譚策就沒有任何停留走出了營帳。

云遮蔽了月,天變暗了,在路上的云譚策又嘆息一聲,心中暗道:魏軒,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么多了。

次日,魏軒起得很早,這是他在軍中養成的習慣,黎明起身,他走出了北營,又來到了那個曠野。野風吹在身上有點冷,但魏軒沒有在意,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生命最后的時光去想一些人生道理。

漸漸地晨輝躍出了天際,輕輕地灑在了魏軒的臉龐上,原本朝氣蓬勃的朝陽此時卻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正如對于絕望的人而言,再大的希望也會變得渺茫,遠遠望去,曠野上的魏軒似乎已經步入了暮年。

朝陽冉冉升起,最后整個太陽都跳出了地平線,世界在那一瞬間似乎活了起來,但唯獨這片曠野一直都是如此的荒蕪,這里曾經有過戰爭,魏軒與北狄在此打了一年之久,戰火使這里的生命全都絕跡了。

以前他幾乎不來此處,因為此處太荒蕪。但現在他卻有些喜歡這里,似乎這片天地才是屬于他的。

這時,有腳步聲在魏軒身后響起:“公主殿下不久前又去找了你一趟,但沒有找到你,似乎有些生氣。”

“不管她了,由她去吧。”魏軒吞下一粒靈雪丸,他剛剛臟腑作痛才想起來今天的藥沒吃。

“接下來幾天你打算怎么辦?”云譚策出聲問道。

“你去安排一下,今天我要和巴洛辛達見面。”魏軒沉思了片刻,隨后便起身回到了軍中,云譚策緊隨其后。

巳時,軍中,云裳公主帳內。

“這個死魏軒竟然這樣對我,太過分了。”云裳公主擺弄著裙擺,語氣中有一絲抱怨,一絲生氣。

雖然說昨晚上公主真的很傷心,但她真的無法對魏軒生出恨意,甚至連厭惡都沒有,“算了我再去找他一趟吧,他要是還不見我,那我就回長安,到時候讓他自己來找我。”云裳公主努了一下小嘴,隨后起身向魏軒的營帳走去,但是卻無功而返。

在魏軒回來之后她又去了一趟,但被云譚策攔截,她要硬闖,但是直接被魏軒扔了出來,對就是扔,摔的她疼了好長時間。

云裳公主來到了魏軒帳外,他帳內的人似乎有很多人。

“巴洛辛達,你喜歡小公主?”魏軒的聲音從帳中響起,此時帳中有五個人:魏軒,云譚策,巴洛辛達,阿達木以及他們的隨行副將。

“對,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和我爭了,一個將死之人沒有爭奪的權利。”巴洛辛達看著魏軒,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

“我只不過中了無常花粉,如果我想將你斬于此地,你以為光憑你身后的這兩人能保住你嗎?”魏軒的語氣帶了一絲狂傲,仿佛有了生機。

帳外的云裳公主聽到無常花粉四個字后,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小嘴,學習藥理近十載,怎能不知道無常花,而且關于無常花毒性最常用的描述就是“無常索命,七日歸閻”,也就是說魏軒的時間只剩不到五天了。

“不過這次請你來,并非與你爭鋒的,先前的書信你應該看過了吧?”魏軒看著巴洛辛達一臉嚴肅。

“看過了,可是你費盡心思讓她討厭你,她就真的會離開你嗎?”巴洛辛達嘆息一聲,“當初在我軍那邊,他最念念不忘的人就是你呀!”

“但我的時日畢竟不多了,她說,你對她很好,我才想將她托付與你。”魏軒似乎又蒼老了一些,“明日我會送她回長安,到時候會有一封信一起交到皇上手中,在我死后,你向玄宗提親,如果一次不成就多試幾次。云兒有一個能保住她的夫君,同時還能與北狄喜結連理,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結果了。”

而此時帳外的云裳公主已經泣不成聲,她沖進了營帳之中:“魏軒你個大笨蛋,你知到我只喜歡你一個,為什么還要將我交給別人?”話音剛落,她才想起來,這里還有三個,于是“刷”的一下,臉直接紅到了耳根。

云譚策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很識趣地退出了營帳。

“云兒。”魏軒抿了一下嘴,“你怎么來了?”

“答應我,別把我托付給別人,可以嗎?”云裳公主沒有理會他的問題,一臉要求。

“不……”看著云裳公主臉上的淚痕,魏軒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接著嘆息一聲,“我答應你,你永遠只是我的云兒。”說著將云裳公主擁入懷中,用手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痕。

巴洛辛達此時看透了形勢,出聲說道:“公主若是不愿,我也不會強求。”旋即又看向了魏軒:“魏軒,你若得奇人相救而未死,我留一個月時間給你,一月之后,兩軍開戰,你若你身死,我會提親,然后要求父親與大唐停戰。”說完便出了營帳。

“我們走!”看著巴洛辛達遠去的身影,魏軒輕輕一笑:“真是個爭強好勝的家伙。”

其實赫魯爾汗除了是北狄統帥,也是北狄親王,實權更在北狄君王之上。

“走吧,我們出去轉轉。”既然已經露餡,魏軒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

“嗯。”云裳公主臉上的紅暈仍然沒有消退。

魏軒拉著云裳公主的手,但剛出營帳就又吐出了一口淤血,這次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魏軒急忙吃了一粒鎮痛藥,臉色才有所好轉。再看向魏軒吐出的淤血,顏色相比早晨似乎更加深了一些。

“魏軒。”云裳公主下意識的想把魏軒扶進帳中,但魏軒卻搖了搖頭:“我沒事。”

云裳公主卻一臉擔心的看著她,魏軒卻輕松一笑,看起來似乎確實好多了。

“云譚策給我的鎮痛藥見效很快,我已經沒什么事了。”說著就將云山公主拉出了軍營,隨后魏軒有目的地向一個方向走去,那似乎是一座山。

他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確實,這里是一座青山,山上樹木青蔥,地上長滿了野草野花,偶爾遇到灌木叢,總能看到灌木叢上有一些成熟的、沒成熟的果子。

這里動物看到人來了也不逃避,反而湊過來看熱鬧,也常常會有好看的蝴蝶落在兩人的衣物上做片刻的裝飾,感覺有些無聊后又再次飛走。

這里的生物單純和諧,似乎從來沒有遭受過荼毒,而且這些森林在魏軒看來都和云裳公主有幾分相似。

“這里好漂亮啊~”云裳公主臉上有一絲歡喜,“這是哪?”

“我也不知道,這里是我前些年征戰時偶然發現的,我覺得這里動物都如此單純,便將此地記了下來,選做了北營將領的墓地,希望他們死后,靈魂能在此得到凈化。”想到這里魏軒似乎有一絲悲傷,“這里一共葬了十一名將領,全是我指揮失誤導致的。”

感覺到了魏軒的悲傷,云裳公主的情緒也變得有些低落,“可以帶我去看看他們么?”

魏軒輕輕點頭,帶著云裳公主到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這里有十個墳冢,但卻有12個墓碑。前11座碑上記著他們的名字,生卒年月和在北營的所有戰功,唯獨最后一塊碑是一塊空碑。

“這怎么會有一座空碑?”云裳公主輕聲問道。

“這座碑是留給我的,當年我坐鎮北營,所到之處,北狄必退,他們忌憚我,便常常派人來刺殺我,我知道我會隨時斃命,便在這里留了一座空碑,當時我還和屬下開玩笑說:‘我死后讓北狄那伙人看看,讓他們知道生前比不過我,死后還比不過我’,但我沒想到的是,我現在不是北營統帥了,卻要葬在這里。”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但魏軒隨后的一句話直接打破了這份壓抑:“好了,不說這些了,反正這些和現在沒關系,我帶你玩去。”

云裳公主抬起小臉,笑了一下,露出了一顆小虎牙:“嗯!”

魏軒帶云裳公主在林子里蕩了一陣子,然后找到了一群梅花鹿,當魏軒兩人出現時,梅花鹿也只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找一只你喜歡的。”魏軒指著這群梅花鹿示,意云裳公主去找一只。

云裳公主巡視一番后站到了一個個頭較小,花紋十分好看的母鹿身旁,與此同時魏軒也找了一條十分健壯的公鹿。

“跟我做。”魏軒摸了一下鹿頭,那頭鹿抬頭看向了魏軒,然后魏軒伸了另一只手,那公鹿在魏軒的手指上舔了起來,一小會兒之后那頭公鹿頂了魏軒一下,魏軒飛身上了鹿身。

云裳公主也在一旁葫蘆畫瓢,她摸了那頭母鹿一下,母鹿抬頭看了云山公主一眼,但還未等云裳公主做出下一步反應,那母鹿便探頭在她臉上舔了一下。

云裳公主趕緊用衣袖擦了擦,然后轉頭瞪了魏軒一眼,魏軒啞然一笑,隨后那母鹿也在云裳公主身上蹭了蹭,魏軒看了云裳公主一眼:“它同意了,你上去吧。”

云裳公主點點頭,然后試了一下,她發現自己上不去,一臉無奈的看著魏軒。恰在這時,母鹿頂了她一下,然后臥在了地上,示她現在可以上去了。

接著魏軒騎著公鹿離開了此處,母鹿也緊隨其后。

“魏軒,這里的動物都好有靈性啊~”云裳公主不禁贊嘆。

“確實,這里的動物就好像能讀懂我們的心思一樣。”魏軒也覺得這很神奇。

“唉,魏軒。”為什么鹿舔你的手,卻舔我的臉啊?”云裳公主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在手上涂了鹿草的汁液,之前幫你弄臉上的花粉時,可能粘到你臉上了。”雖然我也想這么說,但是人都能聽出來,魏軒是故意的。

云裳公主聽后,顯然不太想理他,于是給了一個白眼,讓他自己體會去。

過了片刻,他們到了一處水潭,水潭上方有澗水飛馳而下,不斷地向水潭中補充著活水。

水潭中的水很清,清得可以看到有魚在水潭中游來游去,而潭底則像被打磨過一般,幾乎沒有碎石,只有一大塊平整的山石壓在了潭底。

魏軒從公鹿身上輕輕躍下,脫下鞋子,卷起褲腿,就走下了水潭。他站在水潭邊,水剛好沒過他的小腿:“云兒,下來,我教你抓魚。”

自從上次云裳公主第一次吃過魏軒的烤魚之后,她就饞上了烤魚。云裳公主輕輕拍了母鹿一下,母鹿又臥下了。

她從母鹿身上走下,走向了魏軒的位置。她剛下水,就有魚向她游去。一開始只有一兩條魚在她的腳踝上碰碰撞撞,當水沒過云裳公主的小腿時,已經有一群魚圍在她的身邊了,弄的她退上癢癢的。

再反觀魏軒那邊,空蕩蕩的啥也沒有,偶爾能看到一兩條魚也不過是路過而已。

“云兒,魚都在你那邊,你抓一條試試看?”魏軒有些不解,有些惱。

說著,云裳公主便俯身抓了一條,神奇的是這些魚根本不躲,似乎在等云裳公主抓他們一般。

”是這樣嗎?”云裳公主舉起手中的魚,臉上寫滿了開心。

她手中的魚沒有太大的掙扎,只不過魚尾在不停的擺動而已,魏軒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什么世道啊,人與人的差距簡直比人與狗的差距還大。

“云兒真棒。”說著,魏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當年他第一次在這抓魚的時候差點沒把自己累死,就沒見過這么聰明,這么靈活的魚,不過這魚肉質天下一絕倒是真的。

人人都說獲得與付出成正比,但是這話在云裳公主這里,完全不適用。

魏軒見自己在水潭中沒有啥用,就先上了岸:“把魚遞過來,你再多抓幾條。”

魏軒指揮著,云裳公主光著小腳丫走在草地上,這里的草很軟,踩著很舒服。

“吶,給你。”云裳公主把魚遞了過來,眼神中閃爍著興奮,像小孩子一樣。

突然,魏軒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一下:“云兒,我忘記拾柴了。”

云裳公主小嘴撇了一下:“交給我吧。”說著將手中的魚交給了魏軒,魏軒面露尷尬地接過了魚,訕訕的笑了一下。

那兩匹鹿并沒有走遠,就在附近吃著草。

云裳公主走向母鹿,輕輕拍了它一下:“帶我去找一些柴木。”

母鹿臥下,讓云裳公主上它的身,云裳公主剛騎了上去,母鹿就站了起來,事實上在這里已經沒有穿鞋的必要了。

云裳公主剛走,魏軒就吃了一粒鎮痛藥,隨后又是一口瘀血吐出,他的情況正在逐漸惡化,緊接著他去捧了一些水,將草地上的血跡處理了一下,變淡了很多,至少已經看不出來了。

過了片刻,一陣鈴聲從風中傳來,這個鈴聲來自云裳公主腳上的銅鈴。母鹿回來的時候不是慢慢走回來的,而是跳躍著走回來的。

云裳公主懷中有一些干柴,雖然不是很多,但用于烤魚應該是夠了。她從鹿身上跳了下來,將懷中的干柴撒在了魏軒身前。

魏軒拿出了一根樹枝放在一旁,然后將剩下的干柴聚在一起點了一堆火,而此時的云裳公主則是坐在了水潭邊,一雙玉足輕輕地拍打著水面,陣陣鈴聲十分悅耳。

母鹿臥在了云裳公主身邊,被她用手輕輕撫摸著額頭,那母鹿看上去很舒服的閉著雙眼,一臉享受。

魏軒看著云裳公主,他的內心現在很是平靜祥和,他希望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當然只是希望而已。

過了一會兒,云裳公主嗅到了飄來的魚香,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得像小饞貓一樣,立刻趕上了魏軒所在的位置。而她起身時造成的動靜,連一旁的母鹿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云裳公主在魏軒身邊坐下,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中的烤魚,眼睛亮晶晶的。

“你好歹是個公主,就不能矜持一點嗎?”魏軒調笑道。

“公主怎么了?公主就不能饞嗎?”云裳公主揚起小臉,滿臉不服。

“行行行,你再等一會兒。”魏軒無奈地搖了搖頭,用云裳公主的話來說,沒有什么是一條烤魚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條。

過了一會兒,魏軒將手中的烤魚地給了她一條,云裳公主接過,輕輕嗅了兩下,就開始小口吃了起來。

每次云裳公主吃魏軒的烤魚都能吃出一種特別的味道,他問魏軒放了什么,但魏軒就是不說,每次都是以笑回應,看著云裳公主吃的這么開心,魏軒心中暗道:“云兒,即使陰陽兩隔,我也會佑你一生一世。”

晚上,兩人回到了軍營中,只見四周有不少受傷的士卒。

魏軒找到了云譚策,有些疑惑的問道:“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多人受傷了?”

云譚策一臉自責:“今天下午,北狄有一隊輕騎前來襲營,我沒有布置好防守,我們不僅有兩百多人受傷,還讓他們全身而退了。”

聽他這么說,魏軒的神情瞬間就嚴肅了:“這是戰場,不能兒戲,時刻都要保持最高警戒,全面布置好防守,敵人可沒有宣布停戰。”

“知道了。”云譚策似乎受教一般,“我這就去布置防守。”

接著,云譚策便離開了此地,去吩咐下屬進行防御布署,而魏軒也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當魏軒抵達自己的營帳時,云裳公主已經在營帳外等候了,今晚她打算和魏軒一起睡。

“魏軒,今早我去采了花釀,你要不要嘗嘗?”云裳公主滿眼期待。

所謂花釀,就是太陽剛升起的時候,花蕊根部的露水,這種露水很甜很甜,但十分的稀少,云裳公主采了一個多時辰,也不過才大半杯而已。

“我嘗嘗。”魏軒點了點頭,他只聽說過花釀,但并未喝過,所以有些好奇花釀的味道如何。

只見云裳公主從桌上拿了一個小酒杯,里面有大半杯的清澈的水,這就是花釀了大概,魏軒接過酒杯抿了一小口,花釀入口很甜,甜到了心里的那種。

接著魏軒便一飲而盡,這種甜味實在是太與眾不同了。

“好喝吧?”云裳公主有些笑瞇瞇的看著魏軒。

魏軒輕輕點頭:“嗯,以前只是聽聞花釀是天下三絕之一,今日嘗到果然名不虛傳。”他口中的天下三絕,指的是花釀、翠云亭御酒和北山白茶,是天下三種絕美的飲品。

過了小片以后,他似乎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熱,燥熱,欲火叢生。

“云兒,你放了什么?”魏軒凝眉問道。

“合歡散。”云裳公主眉眼輕抬,“今天下午我有看見催情樹,我在花釀里加了他的果汁。”

魏軒有點不明白云裳公主為什么要這樣做:“云兒……”他剛開口云裳公主就過來抱住了他,踮起了腳,吻上了他的唇。

云裳公主知道自己在受欺負的時候很容易露出一種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心有善念之人根本無法下手,所以才想到下藥。

見云裳公主吻住了自己,魏軒下意識的就摟住了她的腰肢,這一次是他被她攻陷。他的理智逐漸消失,開始反向索取,而云裳公主則是給人以輕柔的回應,安撫他暴躁的心。

片刻之后,魏軒似乎感應到了什么,他抬頭看向她,只見她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剎那間,魏軒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清明,但與此同時,云裳公主摟住了他的脖子,又吻上了她的唇。

在云裳公主和合歡散的圍攻之下,魏軒再次淪陷,陷入愛欲之中,不能自拔。

古人云:“紅燭羅帳,春宵一刻值千金。”雖說此處未有紅燭,也無羅帳,但今晚這一刻,在魏軒心中卻更勝千金,這將會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記憶。

至于帳外,云譚策早已吩咐過了,營帳四周一個人都看不到。篝火在遠處升起,將士們三五成群,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专栏| 长治市| 安平县| 松溪县| 淳化县| 永福县| 眉山市| 乌拉特中旗| 肇州县| 紫阳县| 潜山县| 新平| 荆门市| 康保县| 临高县| 稷山县| 赣州市| 安塞县| 诏安县| 定远县| 兖州市| 教育| 获嘉县| 海原县| 赞皇县| 绩溪县| 公安县| 南充市| 民县| 佳木斯市| 武宣县| 西峡县| 滦平县| 华坪县| 互助| 黄平县| 佛山市| 论坛| 安康市| 遂昌县| 江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