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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捫心自問

“宋月殊,你還有何話可說?”

孫開誠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是如今條條樁樁都指向宋月殊,徐惜蘭所言簡直像親眼見過宋月殊與嘉寧縣主二人相會一般,其中宋月殊的可疑之處,說話之間的自相矛盾,都已清清楚楚。

再加上人證皆在,物證已明,宋月殊自己都已啞口無言,他雖覺徐惜蘭此女也非無辜,可案情至此,似乎再無轉(zhuǎn)圜之機。

嘉寧縣主雙眉緊蹙,眼中無比矛盾,痛苦與糾結(jié)相交織。

事到如今,心中竟是無比的不舍。

昔日種種浮上眼前,滿心的酸澀與甜蜜,如今都化作凄苦。

“嘉寧縣主絕非我所害,這個毒婦才是下手之人!”

宋月殊未曾想過自己竟會敗于如此下作的女人手中,當(dāng)初二人親熱至極,徐惜蘭在他眼中不過是心比天高、無德無貌的癡心妄想之人,玩玩便罷了,如今對立相斗,才知那副柔弱外貌之下,藏著讓人心寒的狠辣歹毒。

他咬牙強撐,“我甚至不知那‘妒夫人’是從何而來,又怎會下手?”

“你自己所下之毒,又怎會不知?”徐惜蘭抹淚,“事已至此,宋公子為何依舊不認?”

“你這賤婦——”

宋月殊目眥欲裂,一見她這般惺惺作態(tài),心中恨意更濃。

二人怒視之間,忽然有衙役匆匆前來,在孫開誠耳邊說了什么,孫開誠面色一變。

“當(dāng)真?”

“千真萬確。”那衙役點頭。

“將人請上來。”孫開誠忙道。

徐惜蘭與宋月殊都察覺出其中變故,聲音小了下來,向后方望去,一柔弱纖儂女子緩步走了上來,神色怯懦,不敢朝徐惜蘭的方向看去。

“這是什么人?”

堂上眾人低語,看了看來者,又向徐惜蘭望去。

來人同徐惜蘭神情頗為相似,俱是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含著怯不勝風(fēng)之態(tài),清麗柔美。

“婢子名喚茗兒,乃是堂上徐惜蘭之婢女,見過孫大人。”茗兒翩翩跪倒。

“無須多禮。”孫開誠低頭看她,“你口說有要事稟報,所為何事?”

“奴婢……奴婢當(dāng)真是于心不安,方會來此。”茗兒垂淚。

“何事令你心中不安?”孫開誠問。

“是因為寒綠香鋪子四人之死。”茗兒垂首,渾身顫抖。

所有人都認為她很恐懼,她的確很恐懼,但并非是因為第一次來到公堂,而是她接下來所言之事。

今日步入公堂,從此再無回頭之路。

她知道自己該怎么說,但是依舊無法遏制這種恐懼。

“繼續(xù)說下去!”孫開誠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正襟危坐。

“奴婢昨日夜里聽見蘭小姐說話,今日便聽到寒綠香鋪子掌柜夫婦身死,老人家還有小孫子滿門不存的消息,奴婢心中惶恐不安。思來想去,實在不能隱瞞,故而才會來此。”

“賤婢!誰買通了你讓你說出這種胡話!”徐惜蘭怒斥。

“公堂之上,爾敢喧嘩!”

孫開誠怒喝一聲,滿座寂然。

當(dāng)威嚴時,他自然該有身為父母官的威嚴。

孫開誠聲音低緩下來,冷冷的視線掃過徐惜蘭,落到茗兒身上,“你的意思是說,誰害了寒綠香鋪子四口人?”

“是蘭小姐。”

“賤婢!”徐惜蘭終于忍不住,怒意勃發(fā)朝她嘶吼。

“本官再問你一遍,公堂之上不可虛言,你要如實回答,真是徐惜蘭害了寒綠香鋪子四口人?”

“是,是蘭小姐。”茗兒重復(fù)回答。

坐在公堂一側(cè)的溫家老爺子溫伯康深深嘆了一口氣,眼中沉痛不已,幾乎不忍再看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一個人寫下的戲本走下去,一挫一揚依次上場,如離弦之箭,再不能回頭。

這堂上的戲碼還要繼續(xù)演下去,鄢陵太守、嘉寧縣主、溫家家主、宋家家主不過是身份尊貴的陪襯,真正的主角跪倒在堂前,隱藏在幕后。

“你說如今隱藏在茗兒背后的我,跟當(dāng)初的徐惜蘭易地而處,又有什么區(qū)別?”

溫玉容拔出懷里的匕首,這柄匕首她一向隨身攜帶,從不輕易示人,如今再見天光,依舊銳利逼人。

“小姐與徐惜蘭自然有著天壤之別。”飲寒不假思索道。

“分明是我想要她的命,卻只能借著茗兒的嘴去說出真相。我想讓宋月殊負罪,又只能讓徐惜蘭作為拉他下水的劊子手。費勁心機,甚至不能親眼見到他們定罪的那一刻。”

“怒奴婢直言,這番話太過愚蠢。”飲寒說話向來單刀直入,直切要點,“對待豺狼,就一定要與狼徒手相斗嗎?奴婢是個粗人,不懂得讀書人的禮義仁信,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在我看來,用陷阱讓豺狼掉入坑中,用竹刺扎破狼的肺腑是最簡單的方法。小姐想要讓徐惜蘭與宋月殊定罪,自己站在明面上拼殺不說能否取勝,即便真的取勝,也會有人站在高地,說您所作所為太過殘忍。”

“這真的殘忍嗎?莫非狼吃人便不殘忍?他們穿著狼皮制成的靴子的時候都說舒適貼腳,看到人親手殺狼的時候又說殘忍,這是什么道理?”

“我不過感嘆一番,你便說出這么多話來,紋繡說你善行不善言,我看不然。”溫玉容笑了笑。

“奴婢說的是心里話。”飲寒直言道。

“徐惜蘭與宋月殊盡皆入甕,我該感到歡喜才是。”溫玉容略有些感慨。

耗費近一個月的時間,步步算計,費心籌謀,終于將徐惜蘭與宋月殊送上公堂,自己沉冤得雪,自此便是清清白白的自由身,一時之間五味陳雜。

捫心自問,她真的對這一切感到歡喜嗎?

答案是否定的。

她的敵人狡詐殘忍,早已斬斷了她最后的退路,自嘉寧縣主貼身侍女在獄中身亡那一日起,她只能這樣做。如今堂上的宋月殊,有縣主刻意容情,假意傳以人證;而徐惜蘭并不顧忌家族顏面,毫無底線,買通宋家小廝。

案情進展到如今,所呈上的證據(jù)皆是他二人合污下手之物,而所謂的人證,早已死在牢中。如今堂上皆是偽證,又何妨再加上這么一個?

她的手中染上卑劣的血,今后還會有更多。

她將自己隱藏在陰暗之中,所做的事跟她的敵人沒有什么不同,或許有一天會有人指著她說,她與她的敵人不過是一流之輩,蛇鼠撕咬。

她無從辯駁,她甚至連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曾告知,對自己最愛的人道出謊言。

“但終有一日,會有人明白我為什么要做這些事。”溫玉容低聲對著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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